怎樣拍響一個巴掌

兩只手掌相拍，仿佛是兩片樹葉，可以把最好的風聲給拍出來——一只巴掌是不可以拍響的，所謂孤掌難鳴，但并不是說“不鳴”。

任何時候，世界很難同時為你提供兩只巴掌。提供了婚姻，不一定提供愛情；提供了床鋪，不一定提供睡眠；提供了藥物，不一定提供健康；提供了生存，不一定提供生活……也可以說人生不一定都是雙行道，當一條單行道像貓一般“噌”地躥到你面前，你也不能駐足或后退。誰能擁有真正的完美？許多時候，我們就是以孤掌的形式生存。甚至，除了孤掌，別無選擇。

安徒生童話《皇帝新衣》里，只有那個孩子敢于說出皇帝沒穿衣服——這個說真話的孩子就是一只孤掌，他雖然沒在那個謊言世界得到認可，但他的誠實無疑是另一種意義的手掌，在我們的心里留下久遠的回聲，甚至造成巨大的轟鳴與震動。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眾人皆醉我獨醒，永不同流合污。真誠是一只手掌，善良也是一只手掌，堅韌是一只手掌，信仰與理想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的手掌？只要你持續地拍，總會贏得真實的人生，所謂以你的真心換我的真心是也，所謂堅持到底就是勝利是也。

當然，一個巴掌拍得響，也有另一層意思，比如對于武斷者而言，他的一意孤行，也會給社會或者他自己帶來負面的影響，特別是有些當權者，其一言堂，其獨斷與霸道，其剛愎自用恰是另一種意義的孤掌，但在本文里，我提出這個觀點并不是慫恿你把這種孤掌拍得山響，恰恰我們要杜絕這種給別人帶來傷害，給社會帶來危害的孤掌。一個在真善美之間游走的巴掌，可能會受到不公的待遇，比如誤解、白眼、委屈、傷害之類。著名詩人里爾克說過，有何勝利可言，只不過堅持到底。正是這種“雖千萬人吾往也”的不折不撓，孤獨的手掌才贏得理解、信任與尊重，而這種“理解、信任與尊重”無疑是世界上最響亮的掌聲。一顆堅持的心，就是火種，一只豎起的手掌，仿佛五根蠟燭，隨時可以把這個世界點亮。

一本本書，其實也是孤獨的手掌，但正是它們影響了人類，推進了科學與文明的進程，一本書也可以說是最孤獨的手掌，它總是不動聲色地藏在歷史的深處，但誰又能否認，這種偉大而孤獨的手掌不會把我們的靈魂拍出燦爛的響聲。同樣的，太陽這只巴掌可以拍出光明；月亮這只巴掌可以拍出溫馨。而每一顆堅韌的心也是一只巴掌，可以拍出美麗的人生。

（選自《廣州日報》2007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