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冰川國家公園,一只瘋狂巨熊向來旅行的喬漢父女突然襲擊。俄頃之際,上演了一幕人熊殊死格斗。
碩大的灰熊像閃電一樣襲來
喬漢和即將升入大學的大女兒珍娜打點行囊,駕駛著自家的卡車穿越內華達州和猶他州,到冰川國家公園旅行。
喬漢和珍娜在人跡罕至的國家公園里,沿著格倫尼爾湖畔山坡上的之字形小路走了一個多小時,走到一處懸崖邊。由于前一天剛下了雨,崎嶇不平的小路有些泥濘,但這里的風景非常迷人。喬漢掏出相機,忙著拍照,珍娜則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前面。突然,沉醉在美景中的喬漢聽到了女兒的驚呼尖叫,他抬起頭,看到珍娜正向他狂奔過來:一只灰熊似乎從天而降,它帶著兩只小熊,張著血盆大口,吐著舌頭,牙齒閃著寒光,對珍娜緊追不舍。珍娜本能地藏到父親身后,體重約200公斤的灰熊,像一道閃電撲向了喬漢。
灰熊就這樣和從小就喜歡熊的喬漢狹路相逢。灰熊一口咬住了喬漢的左腿,然后把他叼起來,像折磨玩具一樣把他摔來摔去。灰熊不斷地撕咬喬漢,接著,它亮出了閃著寒光的爪子。
此時,灰熊用碩大的腳掌狂踩喬漢。喬漢知道,要想活命,他必須掙脫出來。他的右側是高高的巖壁,左側是陡峭的懸崖,在他身后約6米的地方,有一棵樹在斜坡上傲然挺立。趁灰熊抬掌之際,喬漢猛地掙脫出來,沖向那棵樹。他被樹蹭破了皮,右眼開始流血,但他顧不上這些,因為珍娜還在距離灰熊不遠的地方。
危急中,珍娜想到了防熊噴射器,只要將里面的液體噴到熊的臉上,它就會成為瞎子,珍娜和父親就能趁機逃走。可是,她從衣服口袋里往外掏噴射器時,手抖得不聽使喚,噴射器滑落在地。她趕忙將它拾起,可是,安全閥死活也打不開!此時,灰熊再度向她撲去。
喬漢沖著女兒大喊,可是她毫無反應。驚慌中,珍娜失手向懸崖下滾去,幸而被一塊突出的巖石攔住,她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巖石上。灰熊顯然聽到了喬漢的喊聲。它站在懸崖邊向下看了看,然后憤怒地用爪子猛擊地面。
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喬漢還從來沒有見過跑得這么快的龐然大物。看起來,灰熊不想放過喬漢,它將巨大的身體重重地壓在了喬漢身上,趴在他的背上又捶又咬。在大背包的保護下,喬漢一時還不至于受到致命的傷害。他的大腦再度飛快轉動起來:必須想辦法逃走,繼續斗下去必死無疑!而且珍娜沒有背包,如果灰熊撲向她,會在瞬間把她撕個粉碎。喬漢把心一橫,松開原本緊緊抓住樹干的手,讓熊和自己一起滾下懸崖。喬漢沒有想到,他竟然落到了女兒棲身的那塊巖石上。這下糟了,他不僅沒能把熊引開,反而將熊引向了女兒!
灰熊又開始了攻擊,喬漢則死死抓住灰熊喉部的皮毛。有一小會兒,這只熊竟然停止了攻擊,用兩只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他,是恐懼還是憤怒?
喬漢摸到了一塊石頭,把它緊緊抓在手里,然后將雙膝收到胸部,想把腦袋埋進去——保住腦袋最重要。灰熊開始發威了,用鋒利的牙齒咬他的右臂和背部,一口狠似一口,口口見肉。“原來肉被撕開就是這種感覺!”喬漢想。
突然,喬漢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扎進了他的脖子和腦袋——灰熊在咬他的頭,而且已經咬進骨頭里了!“我死定了。”喬漢想。喬漢深吸了一口氣,任由身體向懸崖下滑去。突然,喬漢竟雙腳著地,停止了下滑!太幸運了!他滑進了一塊凹進去的巖石,而巖石的下面,就是深淵。
灰熊于是靠近珍娜。此時的珍娜幾乎虛脫,頭上撞出了一個大包,背部摔得生疼,腿也在流血。但灰熊不會因此放過她。它嗅了嗅珍娜,發現她還活著,就去咬她,隨后對她推推搡搡,好像面對著一份舍不得立即享用的美味。
珍娜的慘叫讓喬漢感到絕望。
不能抱怨,也不能絕望
喬漢全身浸透了血水,他開始顫抖。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可以清楚地看到被咬斷的肌腱。他在醫院當過理療師,掌握一定的醫療知識。他知道手臂上主要的神經和動脈并沒有被咬斷。
接著,他摸了摸頭頂,頭皮早被撕掉,只剩下了骨頭,他不敢再摸下去。他的脖子也受了傷,他懷疑哪個地方被咬斷了。他的右眼看不到任何東西,他用左手摸了摸,眼球還在。他小心地將眼瞼分開,定了定神,終于明白,下面幾百米處的深淵就是格倫尼爾湖。
“珍娜。”他終于喊了出來。
“爸爸。”原來,珍娜一直在裝死,灰熊因此放棄了享用“美味”,帶著小熊遺憾地走了。
“你還好嗎?”他問。
“我沒事。你呢?”
“我流了好多血。”喬漢想到了女兒的容貌,“你的臉傷了嗎?它咬你了嗎?”
“只把我的嘴咬破了。”
“眼睛呢?”
“還好。”
從珍娜的聲音中,他能聽出她沒有大礙,謝天謝地!他開始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抱怨,也不能絕望。他知道他是父親,必須這樣做。
喬漢知道自己在這里堅持不了多久,他放下背包和便攜式攝像機,相機在和熊搏斗時不知丟到哪里了。他從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用帽子護住腦袋。
身處險境的父女倆不約而同地開始呼救,喊聲很快消失在空曠的山谷里。風很大,天很冷。在你死我活的搏斗過后,四周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你已經闖過了鬼門關
喬漢全身發冷、發硬、發麻,傷口痛得越來越厲害。他試圖用意念抑制痛感,但沒有任何作用。過了40多分鐘,他聽到珍娜和別人在說話。接著,他聽到女兒沖他喊:“爸爸!這里來人了!他們在幫我們!”很快,喬漢看到一個人滑到他身邊,這個人的兩眼睜得不能再大了。
這個表情讓喬漢知道,自己的狀況一定很慘。
來人名叫吉姆·納普。這天早上8點剛過,他和妻子便開始了徒步旅行。當他們走到懸崖附近時,聽到了動物的吼叫聲,接著是人的喊聲。他們知道,有人出事了,于是循著聲音跑去。
喬漢父女遇到了救星。3個小時后,一架直升機降落在附近一塊平坦的地方,救援人員將喬漢父女送進了醫院。此時,喬漢的脈搏每分鐘只有44下,體溫一直在下降。
連醫生都對喬漢能活下來感到不可思議。他的頭皮全被撕掉,頭骨上有灰熊清晰的牙印,右眼角處的肉被撕掉,面部粉碎性骨折,肋骨骨折,身上多處被咬傷。
珍娜傷得并不重。當醫生把她頭上的紗布揭開時,躺在病床上的她看到父親身上纏滿了繃帶,她忍不住哭出了聲。
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喬漢問醫生:“我會死嗎?”
“沒事。”醫生說,“你會活下去的,你已經闖過了鬼門關。”
去年1月,喬漢出院了,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慢慢地,喬漢的心態也有所好轉,他又開始跑馬拉松。去年6月,他參加了圣迭戈馬拉松比賽,但沒有獲得參加著名的波士頓馬拉松賽的資格。他有點兒沮喪,和灰熊的“致命邂逅”過去10個月了,可那只灰熊似乎仍然在纏著他。
如今,喬漢到冰川國家公園故地重游,這一次,他身邊不僅有珍娜,還有妻子。他們一起走上了遇到灰熊的那條小道。喬漢穿的是遭到襲擊時穿的那雙鞋,帶著遭遇襲擊時帶著的那部攝像機。水聲,風聲,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喬漢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抹了抹眼睛,盯著遍地的鮮花,然后站到高處,俯瞰下面的山谷。他拿起攝像機,把美麗的景色收入鏡頭。
(選自《青年參考》2007年5月18日,侯海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