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初期毛澤東對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初步探索

［摘 要］ 體現在《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的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思想主要有：社會主義的和諧社會是由諸多矛盾組成的復雜系統；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過程中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需要調動國內外一切積極因素；要通過發展“三大文明”來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社會。

［關鍵詞］ 社會矛盾 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 “三大文明”

隨著我國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如何以蘇聯和東歐各國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經驗教訓為鑒戒，探索一條適合我國情況的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社會的道路，毛澤東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他在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于1956年4月和1957年2月分別發表了《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報告。在這兩篇報告中，毛澤東總結了我國和蘇聯以及東歐各國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正反兩方面的經驗教訓，提出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特殊規律和走自己的路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因此，這兩篇報告成為當時我國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行動指南。如果我們從構建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視角來回顧和研究這兩篇歷史文獻，我們會發現，在這兩篇歷史文獻中折射出當年毛澤東關于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理想、觀點和思路。

一、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由諸多矛盾組成的復雜系統

16世紀以來，社會主義就一直是人們向往的理想的、和諧的一種社會形態。1917年，在列寧的領導下，社會主義終于在俄國由理想變為現實，由理論走向實踐。社會主義作為比以往各種社會形態更先進、更和諧的社會形態，它的內部是否也存在著社會矛盾呢？長期以來，人們不愿意承認和諧社會存在矛盾。雖然列寧和斯大林在他們的晚年都點到過社會主義社會是否有矛盾的問題，但他們畢竟沒有正確地闡述過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對于這個問題，毛澤東先是在《論十大關系》中，從哲學的角度，實事求是地指出：“世界是由矛盾組成的。沒有矛盾就沒有世界。”［1］（P44）后又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指出：“我國的六億人民正在工人階級和共產黨的領導下，團結一致地進行著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國家的統一，人民的團結，國內各民族的團結，這是我們的事業必定要勝利的基本保證。但是，這并不是說在我們的社會里已經沒有任何矛盾了。沒有矛盾的想法是不符合客觀實際的天真的想法。在我們的面前有兩類社會矛盾，這就是敵我之間的矛盾和人民內部的矛盾。”［1］（P204）毛澤東不僅公開承認并指出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而且還嚴肅地批評了那些不敢公開承認我們人民內部還存在矛盾的認識。他說：“許多人不敢公開承認我國人民內部還存在著矛盾，正是這些矛盾推動著我們的社會向前發展。”［1］（P213）針對長期以來人們把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的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之間的矛盾是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誤認為只存在于資本主義及其以前的社會形態的錯誤，他指出：“在社會主義社會中，基本矛盾仍然是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之間的矛盾，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之間的矛盾。”［1］（P214）毛澤東還進一步闡述了社會主義社會這一基本矛盾具有著與資本主義及其以前社會的基本矛盾不同的性質和特點，在社會主義的歷史上第一次科學、明確地闡述了社會主義社會是由諸多矛盾組成的復雜的系統。在毛澤東的思想里，有矛盾才有和諧，無矛盾就無和諧，和諧是矛盾里的和諧，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正是諸多社會矛盾過程的統一體。

二、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過程中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

雖然毛澤東認為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是由諸多社會矛盾組成的，但他決不認為存在劇烈矛盾沖突的社會是一個和諧的社會。相反，矛盾的尖銳和激化只會威脅社會的和諧。所以，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他非常重視對于社會矛盾的分析和處理，認為，只有正確處理了我國社會主義社會里的矛盾，才能建設起一個團結的、和諧的社會。他說：“許多人不承認社會主義社會還有矛盾，因而使得他們在社會矛盾面前縮手縮腳，處于被動地位；不懂得在不斷地正確處理和解決矛盾的過程中，將會使社會主義社會內部的統一和團結日益鞏固。”［1］（P213）為建設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毛澤東提出要通過完善社會主義制度來解決社會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要采取恰當方法和手段來區分和處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由于敵我矛盾是直接危及社會主義的和諧的，就只能用專政的方法來解決；而人民內部矛盾是在根本利益一致基礎上的矛盾，就只能用民主的方法來解決。由于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又大量的表現為人民內部矛盾，又由于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之間存在著相互轉化的可能，一旦人民內部矛盾處理不及時或處理不當則會轉化為對抗性的敵我矛盾，會威脅社會的秩序，成為社會主義社會的不和諧因素。還由于人民內部矛盾若處理不當，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得不到滿足或關注，則會影響人民內部的團結，沒有人民內部之間的和諧相處，就不會有社會主義社會的和諧。為了建設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清除我國社會主義社會中的不和諧因素，毛澤東深刻剖析了我國人民內部的各種矛盾，并為處理這些矛盾制定了具體的原則。為了引起全黨對人民內部矛盾的關注，毛澤東鄭重地提出要將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作為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也就是說，毛澤東認為在我們建設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的過程中，決不可忽視目前這種大量存在的非對抗性的影響人際關系和諧進而會影響整個社會和諧的人民內部矛盾，而應該將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提到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的高度來加以重視和處理。

三、調動國內外一切積極因素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怎樣來建設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力量源泉在哪里？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開篇就非常明確地指出：論述這十大關系“都是圍繞著一個基本方針，就是要把國內外一切積極因素調動起來，為社會主義社會事業服務”［1］（P23）。作為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理論家、政治家的毛澤東，無論對于革命還是建設，始終非常注重調動和運用一切積極因素。正如他所說的：“過去為了結束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統治，為了人民革命的勝利，我們就實行了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方針。現在為了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社會主義國家，同樣也要實行這個方針。”［1］（P23）對于如何來調動和運用他所說的一切積極因素，毛澤東總結了蘇聯關于這方面的經驗教訓，認為蘇聯的一些失誤恰恰是損害了積極因素作用的發揮。而正是蘇聯的這些失誤，導致了蘇聯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一系列問題，也就是一系列的不和諧的因素。鑒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的不和諧問題，毛澤東旗幟鮮明地告誡我們：“他們走過的彎路，你還想走？”［1］（P23）為此，他詳細論述了有關我國和諧社會主義社會建設中的十大關系，即重工業和輕工業、農業的關系，沿海工業和內地工業的關系，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的關系，國家、生產單位和生產者個人的關系，中央和地方的關系，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系，黨和非黨的關系，革命和反革命的關系，是非關系，中國和外國的關系等。他指出：“這十種關系，都是矛盾。……我們的任務，是要正確處理這些矛盾。……我們一定要努力把黨內外、國內外的一切積極的因素，直接的、間接的積極因素，全部調動起來，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1］（P44）同樣，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也明確指出：“提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就是為了“團結全國各族人民進行一場新的戰爭——向自然界開戰，發展我們的經濟，發展我們的文化，……鞏固我們的新制度，建設我們的新國家”［1］（P216）。所以，從這方面來考察，不論是《論十大關系》還是《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都是鑒于我國、蘇聯及東歐各國在建設社會主義過程中出現的不和諧問題，為了充分調動起一切積極因素，化解這些不和諧因素，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進行艱苦探索的理論成果。

四、通過共同發展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來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一個具有廣泛內涵和外延的，一個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活等各個方面協調發展并人的全面發展和諧統一的社會。所以，毛澤東在探索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非常注重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的協調發展。實際上，在《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毛澤東就從不同方面論述了通過發展我們的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來建設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的問題。我們都知道，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所闡述的十大關系，總括起來是兩個方面的問題，即經濟方面的問題（前五大關系）和政治方面（后五大關系）的問題，也就是說如何發展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的問題。

對于如何發展物質文明，毛澤東強調要解決好中國工業化的道路問題，即“重工業和輕工業、農業的關系”問題；工業發展的布局問題，即“沿海工業和內地工業的關系”問題；國防建設的物質基礎問題，即“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的關系”問題；生產和分配、積累和消費的關系問題，即“國家、生產單位和生產者個人的關系”問題；經濟管理體制問題，即“中央和地方的關系”問題等。對于如何發展政治文明，毛澤東強調要解決好民族團結問題，即“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系”問題；民主問題，即“黨與非黨的關系”問題；政治秩序問題，即“革命與反革命的關系”問題；政治思想問題，即“是非關系”問題；對外關系問題，即“中國和外國的關系”問題等。毛澤東不僅僅是簡單地羅列出我們發展和諧的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所要注意解決的這些主要問題，更為重要的是他對癥下藥地為這些問題的解決開出了具體的藥方。在《論十大關系》中，毛澤東除主要論述了這些問題外，還論及區域協調發展的問題，如在“沿海工業和內地工業的關系”、“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系”兩節中，就涉及了沿海省份或城市與內地省份或城市的協調發展問題，以及漢族地區和少數民族地區協調發展的問題等。在毛澤東看來，我們要建設和諧的社會主義，就必須首先解決好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發展中的上述主要問題。

正是由于和諧的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是直接關系社會主義社會和諧的問題，所以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再次特別強調要處理好在發展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中的矛盾問題。比如，有關農業、農村和農民問題，即“農業合作化問題”和“中國工業化的道路問題”；資產階級的改造問題，即“工商業者問題”；民族地區發展問題，即“少數民族問題”；人民的生產生活、教育就業等問題，即“統籌兼顧、適當安排”；民主和權利問題，即“長期共存、互相監督”；政治秩序和政治思想問題，即“肅反問題”和“關于少數人鬧事問題”等等。尤為值得我們注意的是，毛澤東還專門論述了“關于節約”的問題，也就是說，在毛澤東看來，我們要建設的和諧社會主義也必定是一個節約的社會。

建設一個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精神文明的發展也不能滯后。所以毛澤東十分重視在發展和諧的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的同時發展我們的精神文明。實際上，在《論十大關系》中，毛澤東就談到了如何發展與我們的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相協調的精神文明的問題。他認為，我們在精神文明方面也存在著不足，除了要靠自己的努力外，我們也應該向外國學習，因為“每個民族都有它的長處，不然它為什么能存在？同時，每個民族也都有它的短處”，所以“我們提出向外國學習的口號，我想是提得對的”，但是“我們的方針是，一切民族、一切國家的長處都要學，政治、經濟、科學、技術、文學、藝術的一切真正好的東西都要學”［1］（P41）。這里，既包括吸取其他國家、其他民族的優秀的社會科學，還包括吸收其他國家、其他民族所創造的先進的自然科學。如何借鑒和吸收其他國家和民族所創造的精神文明，毛澤東指出要采取馬克思主義的態度。毛澤東認為，這是我們發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應該堅持的一個基本態度。后來，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毛澤東更加深入具體地論述了發展我們的精神文明的問題。首先，他論述了作為傳承和創造精神文明的知識分子要不斷接受思想教育和改造，以樹立牢固的無產階級的、共產主義的世界觀。同時，要堅持對知識分子和青年進行教育，教育應該包括專業知識方面和思想政治素質方面的內容。只有這樣才能為發展和諧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提供源源不斷的強大的后備力量。其次，他強調發展我們的精神文明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思想界的領導地位，同時，要同那些非馬克思主義的錯誤思想進行斗爭，并在實踐中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最后，在發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中，要堅持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來繁榮文化藝術。他指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是促進藝術發展和科學進步的方針，是促進我國的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的方針。”［1］（P229）在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過程中，毛澤東也非常重視人的全面發展問題。他強調：“我們的教育方針，應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1］（P226）

在毛澤東看來，如果我們在建設社會主義過程中，能夠把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的發展問題解決好，能夠促進這“三大文明”的協調發展，那么，和諧的社會主義就能夠實現。也正是由于毛澤東深刻地把握了經濟、政治、文化三者之間的辯證關系及其對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意義，所以他在探索我國建設和諧的社會主義的過程中，對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的發展毫不偏廢。

五、結語

雖然毛澤東并沒有明確提出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概念，但是，《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卻體現的是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思想和精神。在這兩篇文獻中，所涉及的內容是十分廣泛的，就從“和諧”的角度來說，體現了社會主義建設要達到人與人的和諧、人與經濟的和諧、人與政治的和諧、人與社會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以及人的全面發展等。雖然，這種和諧的思想很不成熟，但是，對于剛剛進入社會主義社會的中國來說，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它體現和反映了毛澤東、中國共產黨人以及中國人民對于和諧社會的一種強烈愿望和理想。雖然，毛澤東的和諧社會的思想不僅僅反映在《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但是，這兩篇文獻卻集中體現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初期毛澤東對和諧社會主義建設的探索，對于我們在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今天，如何把握住歷史給予我們的大好機遇，處理好社會主義建設中存在的不和諧因素，仍然具有重大的現實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1］《毛澤東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

責任編輯 鐘海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