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對呂克貝松的《亞瑟和迷你國》文本的畫面語言、敘事特點、人物塑造、視聽特效進行了事實描述與價值評判,指出了其商業性背后的后現代主義的“模仿”與“拼貼”手法在影片中的過度使用的重要特征。
[關鍵詞]呂克·貝松 亞瑟和迷你國 拼貼
2007年初,中國引進了呂克·貝松執導的真人與3D動畫結合的動畫電影大片《亞瑟和迷你國》(Arthur and the Minimoys)。考慮到《亞瑟和迷你墨王國》投資6500萬歐元創下了法國電影史上耗資最大的預算投入的紀錄的因素,我們一定要追問這部動畫大片“大”在何處?
這部真人與CG動畫結合的動畫大片,有著商業片在畫面風格上、鏡頭語言運用方面慣有的、格式化的精致,幾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正如契訶夫的名言“第一幕掛在墻上的槍,到了第三幕一定要打響”所說,這部片子里該響的槍差不多都響了。另外,片子里面法國式的噱頭也讓觀眾在笑意盈盈中不至于審美疲勞。
但,可能是由于情節的乏善可陳,也可能由于制造歡樂的貧乏,也可能是因為動畫部分不足75%的問題,反正它錯失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的評獎資格,這不能不說是~件遺憾的事,否則,制片風格顯得過于四平八穩的《快樂的大腳》(HapPY Feet)奪取79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的道路也不會那么輕松和平坦。
應該說,在實事求是地評論這部動畫長片之前,拋掉呂克·貝松的名人效應是一件難以做到的事情,我們應該認識到這部影片對一些呂克·貝松迷們的特殊意義。想想《碧海藍天》、《這個殺手不太冷》、《第五元素》等影片,我們就會對呂克·貝松的任何影片都充滿期待,何況這極有可能是呂克·貝松一貫所宣稱的平生導演的全部10部影片中的最后一部。這部影片改編于呂克·貝松的四部“亞瑟”奇幻小說系列中的前兩部《亞瑟和迷你墨王國》、《亞瑟和禁忌城》。在這位法國導演精心而又略顯大眾化的編織過程中,“尋找”與“歷險(時空旅行、保護現在)”的電影模式繼續在這部法國動畫片中得到延展,“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的較量依舊在進行:“愛情與友情”仍然成為影片吸引眼球的賣點:“智慧和勇氣”再次成為無數少年“勵志”的精神快餐。影片的故事十分老套,可以稱為“現代兒童版《亞瑟王妒》”、“動畫版的《印第安納瓊斯》”,甚至“法國版的《指環王》”。如果考慮到2004年的真人電影《亞瑟王》的不成功的話,+歲的亞瑟為了拯救家庭的危難,阻止邪惡的房地產商霸占他外婆的莊園,按照外公留下的為小亞瑟量身定做的“藏寶圖”線索的指引,闖入一個由迷你入構成的神奇世界,尋找外公藏在花園里的紅寶石。在主人公的“尋找”與“歷險”過程當中,他和迷你國的人民,當然,主要是塞琳娜公主和她的弟弟,與處于禁城(Forbidden Lands)的邪惡的M(瑪塔扎德)進行了殊死搏斗。結果當然是讓觀眾皆大歡喜:他幫助迷你國戰勝了惡魔,在“最后一分鐘”里取得了寶藏,粉碎了房地產商的陰謀,同時,也獲取了公主的芳心。而片中反派角色M父子的逃亡與亞瑟與公主未完成的戀情則昭示著這部影片的續集將會在不久的將來呈現在世人面前。或許。呂克·貝松會自食其言,繼續他導演的生涯,或許,將來他的身份發生轉變,它將作為制片人繼續“亞瑟”系列動畫片的制作。無論如何,這部影片給觀眾留下了太多的空白,這需要呂克·貝松繼續帶領我們在將來的“亞瑟”續集里繼續填充。
從敘事的角度進行分析,這個在祖母不斷地呼喊與亞瑟變成迷你人之后的歷險的平行敘事構成中的故事的原型可以追溯到歐美文化中的經典:亞瑟王(King Arthur)的傳說。亞瑟王拔出“石中劍”(Sword ln theStone)在本片中又得到再現;而亞瑟王及其圓桌武士尋找“圣杯”,則變成了小亞瑟尋找的紅寶石,這里邊,當然還少不了騎士般的愛情,結尾的小亞瑟與他的遠方的女士(Faraway Lady)——塞琳娜公主都在無限憧憬著將來的甜蜜重逢。可能是出于對傳統的尊重,也可能是借鑒2004年真人電影《亞瑟王》的教訓,呂克·貝松把小主人公設定為一個天生勇敢與智慧的傳奇少年形象,而這個傳奇少年的傳奇故事,居然就發生在自己家的花園。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暗示或隱喻:每個少年都可能是亞瑟王。每個少年的生活中,都有成為亞瑟王的機會每個少年的心中,都埋藏著亞瑟高貴心靈的種子。這樣,這部“勵志”影片在亞瑟王傳奇家喻戶曉的歐洲廣受歡迎也就不足為奇了。可是,在人們的欣賞口味已經變得異常挑剔的今天,在影片情節發展過程中主人公亞瑟人物形象的“扁平”性,讓影片的可觀性大打折扣。因為人們已經習慣了欣賞那些血肉豐滿、性格漸變成熟的“圓形人物”,所以,片中的亞瑟人物性格的單薄成為該片的致命傷。亞瑟在影片中的缺少學習和積累卻能克服千難萬險的勇敢證明他簡直就是亞瑟王的化身,這種先天的神勇來的莫名其妙,缺少鋪墊與交待,因為亞瑟的父母在片中的角色就是搞笑的小丑,他外婆更是一個易失眠的神經衰弱病患者,而他的想象中的勇敢的外公也已經失蹤了3年多時間。所以他不是遺傳的勇敢的來源簡直就是一個未知數。另外,只有10歲的小孩亞瑟居然和公主產生了朦朧的愛情,這種愛情僅僅停留在對接吻、擁抱的青春期性幻想層次之上,這種愛情建立在缺少對對方的深入的了解和對未來生活的深入思考和探尋的基礎之上。“現代背景+奇幻世界旅行+亞瑟王式的兒童主人公+和公主的騎士愛情+……”,這些元素的拼貼成為該片表現手法的主要特征。所以,在情節安排和人物塑造上,影片的缺點是顯而易見的。
除此之外,該片的視覺效果與聽覺效果也值得討論。聽覺效果主要體現在專為影片制作的配樂上,隨著情節的推進,樂音起伏跌宕,很好地推進了情節的發展。在視覺效果上,這部真人和3D動畫結合的動畫片的真人表演,可以說是中規中矩,夸張的卡通化動作造型,讓他們只是顯得有點好笑而已,即使是亞瑟的扮演者弗雷迪·海默(FreddieHighmore)也只會在“尋找”與“歷險”的道路上模仿著好萊塢影片中成年男性英雄的、刻板的緊張情緒,值得表揚的,倒是影片的動畫表現。影片的主要人物——四目相對時含情脈脈亞瑟和公主的動畫造型雖然有特色,但是還是談不上令人特別喜愛:身著緊身衣的公主的造型像極了古墓麗影的主角,而亞瑟的動畫造型的樹皮衣服讓我們想起了中世紀的武士:其他一些配角的角色造型(如M和Max等)顯然不會給人帶來更多的愉悅感。不過冷人喜歡的是影片其它一些視覺元素:核桃船和船里的白色與粉紅色絨毛花燈,迷你王國險象叢生的森林中波光瀲滟的溪流與瀑布,三個英雄晚上休息的色彩鮮艷、質地溫馨的紅色花床,白色塑料吸管構成的迷你人們的諾亞方舟,Max旅店的美酒與泡沫,當然,還有結尾處“最后一秒鐘”逃出險境時的山洞洪水與紅色法拉利賽車。還有,畫面整體逼真的、光怪陸離的光影效果才是最值得贊揚的,或許這些CG技術帶來的賞心悅目的視覺元素的組合與拼貼才是影片的最大亮點。
以上所談到的,無疑是對少不更事的少年兒童吸引力頗大之處。呂克·貝松作為法國藝術片與商業片的領軍人物,曾經對好萊塢頗有微詞,但是,我們在考慮到影片中的法國式幽默的同時,也應該看到,在本質上講,曾被視為藝術電影的捍衛者的呂克·貝松在這部影片的制作上走的是徹頭徹尾的好萊塢路線,因為這是一盤由他烹制的“法國式快樂大餐”。這部影片給觀眾制造了歡樂,觀眾也在歡樂之中忘記了這是一部法國片還是美國片。
總之,呂克·貝松拼貼了很多元素。這些元素主要包括好萊塢式的歡樂制造,情節上的對“亞瑟王”的傳說的模仿,對盧卡斯《星戰》、斯皮爾伯格《印第安納瓊斯系列》以及彼得·杰克遜的《指環王》致敬與引用,等等。呂克·貝松是一個高明的(也可以說是一個懶情的)大廚,在影片精致的細節安排之外,我們看到的是他拼湊出來的一盤法國動畫大菜——盡管是拼貼還是太明顯了。在別人已經將包括新大陸在內的地球形狀探索出來之后,呂克·貝松又將這些大陸的形狀重新拼貼組合,形成了又一個地球。看來,呂克·貝松也深諳后現代主義文化產品的“拼貼”手段,以這種最簡單的方式開始了他像那些懷著淘金夢的新大陸的開拓者一樣開始了新的斂財之旅。在呂克·貝松眩目的102分鐘鏡頭運動之后,在符號拼貼游戲耗盡了心靈的活力之后,像我們這些還有點文化的成年人不禁陷入至少3分鐘的空虛;這還是那個呂克·貝松嗎?
事情到這為止,還沒有結束周為影片還埋下了很多伏筆,需要在未來的《亞瑟》續集里得到充分展示。呂克·貝松,已經開始了他轉型的“新大陸”掘金之旅,這個新大陸就是的一端就是“亞瑟系列動畫”。可以大膽預言,在未來《亞瑟》系列動畫中,亞瑟和公主的愛情還要繼續接受很多考驗(說不定他們的愛情上演的地點會半晌地面、來到人間,因為影片里邊亞瑟有一句臺詞,大意是亞瑟要迎娶公主去亞瑟的世界),還少不了他們與邪惡的M之間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或許,聰明的呂克·貝松將來在《亞瑟》影片的身份不再是導演,而是制片人,真是這樣的話,那將是呂克·貝松帶給我們的悲哀,一個曾經才華絕代的大導演,從《亞瑟》系列片開始沉淪為票房的奴隸。不過,我心底倒是還存有一絲奢望,希望明天的呂克·貝松,會成為法國的宮崎駿,希望他知難而上給我們帶來更多更好的動畫精品,至少,也期望呂克·貝松能像在“探索新大陸”時不能實現“王者歸來”的麥哲倫一樣,選擇高貴地離開,如他所說,真正息影,那樣,他給我們留下的回憶還會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