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黛玉和簡愛是中外文學作品中兩個非常鮮活的女性形象。她們都以其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及時對命運的抗爭而為人們所稱頌。雖然她們各自愛情結局大相徑庭,但從精神而言,刀子們都是勝利者,對大學生的人生觀有積極的指導作用。
[關鍵詞]探究 自我意識 抗爭 文化背景
《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和《簡愛》中的簡愛是中外文學作品中兩個非常鮮活的女性形象。她們都以其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及對命運的抗爭而為人們所稱頌。同時,人們也對她們不同的愛情結局格外關注。一個是纏纏綿綿有始無終,一個是一波三折終成美眷。究其原因,筆者以為可從以下幾點對比談起:
一、身世相似但經歷不同
林黛玉與簡愛自小身世頗為相似,都無雙親疼愛,在舅舅家與表兄弟姐妹一起長大。
黛玉年僅六歲時其母亡故,不久其父又喪,林黛玉“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扶持”,因此只能寄居在外祖母家,而外祖母家又遠非林家所能攀的富貴,加上其母親的遺訓“外祖母家自與別處不同”,從而致使黛玉幼小的心靈感到最沉重的壓抑。于是,她在賈府的生活中時常小心翼翼的“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多行一步路,不多說一句話”,深恐“被人恥笑了去”。可想而知,黛玉的生活是多么的無奈。
同樣,簡愛也生存在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環境。所不同的是簡從小就承受著與同齡人不一樣的待遇:舅媽的嫌棄,表姐的蔑視,表哥的侮辱和毒打。在寄宿學校中也受盡百般詆毀,但她并沒有絕望,她并沒有自我摧毀,并沒有在侮辱中沉淪所帶來的種種不幸的一切,相反,換回的卻是簡愛的無限信心,卻是簡愛的堅強不屈的精神,一種不可戰勝的內在人格力量。
如果說黛玉的痛苦主要在心靈的話,那么簡愛承受的是肉體上的受罰和心靈上的催殘。
二、自我覺醒但抗爭方式不同
童年時期的不幸與不同的生活經歷使得她們過早地成熟,出現了與其實際年齡本不相符的心態與行為。林黛玉自入了賈府。時時都是謹小慎微,深怕授人以恥笑的把柄,這種特殊的生活環境遂使黛玉生出不少的“小心眼兒”來,這與其說是她的敏感機警。不如說是黛玉“自尊、自愛”的表現。加上她自小就有“不足之癥”,而且“經過多少名醫,總未見效。”我們從其母賈氏夫人亡故,黛玉“過于哀痛,素本怯弱,因此舊癥復發,有好些時不能上學”等語可知其“弱質纖纖”。林黛玉與寶玉初次見面,寶玉便“送妹妹一字,莫若‘顰顰’二字極妙”,黛玉“既如西施之美,又如西施之病”已躍然紙上了。于是。凄涼身世加上纖弱之軀,促成了黛玉的自我覺醒與過分敏感。她的所謂“小心眼”實際上也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形式,與周圍勢力周旋斗爭也是含蓄的,不張揚的。自唉自憐成了她生活的組成部分。
簡愛在舅母里德太太家深受虐待。她在挨打被關進紅房子受驚而生病后,進行了一次反抗,與里德太太產生了正面的沖突。此處簡有一段內心獨白“我的心好比一塊荒地上的樹叢著了火,氣勢很盛,火光四射,幾乎可以吞沒一切……這句獨自很直觀地描繪出簡愛富于反抗精神的性格特點。一個自尊自愛、渴望平等的靈魂。在經歷過無數的虐待、冷漠、傷害和打擊后,她變得自尊、要強和堅韌。在桑菲爾德作家教時,面對美麗富有的小姐和夫人們,她不卑不亢,內心甚至充滿了對她們的嘲諷和蔑視。追根求源,這種反抗與獨立的意識,簡愛幼年時就已經萌芽了,對于里德舅媽的偏見和蠻橫,約翰里德表兄無知自私的暴虐、表姐妹的狹隘冷傲,她的理智早就清醒意識到“不公平”,幼小的她從那時起就有了來自于人性的反抗和要求自立的意識,這成為她后來與命運抗爭和自我保護的利器。但簡愛的自尊、獨立與要強的意識是內斂的,她同時也是個富有基督教義所倡導的愛與寬容精神的女子。在勞渥德慈善學校的那段學習與生活,使她的自然人性開始受到基督精神的感化,這一點歸功與她在寄宿學校的好友海倫。使她改變了幼年離開舅媽家時的態度:以怨報怨,記恨終生。
三、渴望愛情但追求方式不同
黛玉與寶玉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的愛情也是纏纏綿綿,含蓄不張揚,這與他們所處的時代以及東方人的傳統觀念密不可分。可悲的是寶黛之問的愛情注定是一場悲劇。頑固的封建禮教是不允許他們之間的愛情存在的。森嚴的現實中,到處是桎酷柵欄,難以擺脫與現實之間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聯系,于是黛玉對“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的大觀園,發出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控訴以及“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杯凈土掩風流”的哀嘆,和“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掉陷渠溝”的告白,充分表現出一個弱質女子的錚錚傲骨,她無可奈何于擁有,便勇敢地拒否!這種拒否心理,這種蔑視苦難以至某種自戕傾向,這種以逃避的方式表現出來的征服,似乎是一切東方宗教所具的共同的特質。因此黛玉只有在佛學禪宗中,勉強尋到一些安慰和解脫,而正是這種對整體人生的空幻、悔悟、淡漠感,求超脫而未得,欲排遣反戲謔,使她奉佛家而出人佛老,談世事又頗作玄思,于是有“無立足境,是方干凈”的禪悟:在美學上追求一種樸質無華、平談自然的情趣韻味,一種退避社會、厭棄世間的人生理想和生活態度,于是有“孤標傲世借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的自我坦白。所以,做詩如行云流水,初無定質:做人則嬉笑怒罵,孤俏憂憤。這樣自斂而又孤獨的黛玉,終于被舊勢力一點一滴日積月累的壓迫吞噬了,她在靜默中的爆發,又回歸靜默,一種和諧的美和詩意,令人景仰,又令人憐惜。
在簡愛的身上,顯示出自強獨立和追求平等的人格和美好的理想。她大膽愛自己所愛,然而當她發現自己所愛之人還有妻子的時候,又毅然離開她所留戀的人和地方,那怕內心為此忍受著思念、孤獨帶來的折磨與疼痛。她鏗鏘有力的愛的宣言:“你為什么要跟我講這些!她跟你與我無關!你以為我窮,不好看,就沒有感情嗎?我和你一樣有靈魂,有感情。如果上帝賦予我財富和美貌,我一定使你難以離開我!就像現在我難以離開你l上帝沒有這樣!我們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經過墳墓,將同樣站在上帝面前一樣!”讓每一位讀者都為之肅然起敬l正是這樣一位自尊、獨立、要強而又富有愛與同情之心的女子,才如此深深吸引了性格冷漠和傲慢自負的羅徹斯特。使得這位早年婚姻不幸,變得放蕩形骸,玩世不恭,迷途的羔羊由于簡愛的出現而得以重生,正如他自己所言:為他開啟了地獄出口的那一扇門。
四、文化背景不同
黛玉是內向的,她在自己內心里拒否和蔑視,在內心里渴盼和爭執,表現在形式上的卻僅僅是借物詠懷,托景抒情。當寶玉對她略有愛情的流露,她不是極力回避,就是惱寶玉說話造次,在四十五回中,她無意中說出寶玉像“漁翁”自己像“漁婆”后,更“后悔不迭”,有時令人提摸不透。她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通世事坐于高閣的深閏尤物,她艾怨感懷的無外乎自己的身世和自己愛情的不幸,對周圍的事并不關心,對司棋的死,對大觀園抄查等大風波不置可否,就是臨終那一句“寶玉,你好”埋怨的也只是對心上人負情和自己命運不幸的怨恨,表明她對自己價值的被毀滅,整個封建教義的虛偽和上層社會的狡詐認識還是不夠深刻。她注重的只是自己的心,正如孟子所說的“群子所性,仁義禮智根于心”,不是把仁義禮智這些道德當作外在的“命”,而是當作內在的“性”,強調情感自律。中國傳統歷來強調情與理的和諧,不能容忍個人感情的過分激烈與直露,主張以禮節情,理導情,“發乎情,止乎禮義”,黛玉正是潛移默化地受這些思想熏陶,自然而然地恪守著這一點。因此,她的反抗是可貴的,但也必然打上中國傳統文化的烙印。
《簡愛》的作者在政治上屬于激進的保守派。因此,她的性格上存在著矛盾,有著鮮明的雙重性。雖然倔強抗爭,但又忍讓克制,既抗議傳統因襲觀念,又依從社會傳統習俗。反映到她的作品中,即簡愛這個人物也總是在忍讓與反抗這兩極間徘徊。簡愛的婚姻有它的進步性,但仍不能擺脫俗套。宗教影響無處不在:它不但統治著人的靈魂,而且主宰著現實世界的一切。簡愛聽見羅切斯特在冥冥之中傳來決定命運的三聲呼喚似乎是基督教神秘主義的象征,預示著她與羅切斯特相愛由神靈保佑。無論人怎樣去逃避最終都會回歸到上帝的安排上來。于是,簡愛與羅切斯特順從上帝的安排走到了一起。因而她們的結合是上帝意旨的印證,是人性復歸和神性的融合。簡愛追求精神上與物質上平等。在羅切斯特的面前,她從不因為自己是一個地位低賤的家庭教師,而感到自卑,她認為他們是平等的不應該因為她是仆人,而不能受到別人的尊重也正因為她的正直扁尚,純潔,心靈沒有受到世俗社會的污染。使得羅切斯特感到自慚形穢,同時對她肅然起敬,并深深地愛上了她。作者似乎特別注重婚姻的絕對平等與門當戶對,最終還是讓羅切斯特失去財富,在物質上與簡愛保持平衡,在精神上與簡愛相互依賴。簡愛雖然“清高”,但終歸不是天上的神仙,他們還必須過人間的現實生活,因此最終還是依靠一筆意外的遺產才擺脫貧困,得以做羅切斯特的妻子。如果把簡愛的經歷排列為:蓋茲黑德府——勞渥德慈善學校——桑菲爾德府——出走來到圣約翰家中——回到桑菲爾德府,那么在簡愛的心理歷程中的經歷對應為:人性的盲目一一神性的指導一一神性與人性的沖突——人性的畏懼與神性的偏執一一人性的恢復和神性融合,這一過程展示:簡愛與眾不同的宗教意識的產生與逐步完善。
五、結語
文化背景的不同加上作者的社會局限性成就了中外文學作品中兩位杰出的女性:林黛玉與簡愛。雖然她們各自的愛情結局大相徑庭,但從精神而言,她們都是勝利者。她們鮮明的藝術形象深深地留在讀者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