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確定性是后現代主義的根本特征之一。卡夫卡的創作中不確定性的表現是非常突出的,其中并置手法的使用是原因之一。
[關鍵詞]不確定性 并置 改寫神話
不確定性是后現代主義的根本特征之一。英國文論家戴維·洛奇認為后現代主義奉行無等級秩序和非中心原則,這就意味著后現代作者在創作本文的過程中,一切都是無選擇的偶然行為,甚至是一種“自動寫作”。同樣,對于接受者來說,無等級秩序原則就意味著避免形成一種作者讀者首尾一致的解釋。據此,后現代主義文學理論認為,后現代主義的本文創作和接受的唯一原則是不確定性。去尋找意義是既無可能又無必要,閱讀行為和寫作行為的“不確定性”本身即“意義”。
而對于卡夫卡的研究,從40年代末到60年代,批評家們開始關注其作品中那些難以確定的東西。他們指出:卡夫卡經常有意回避任何的明確性,甚至把清楚的東西弄模糊,一切都似是而非,模棱兩可。因此,海因茨·波里策斷言:“任何想得到結論或解釋謎底的企圖必然歸于徒勞”。(P88)在卡夫卡的隨筆和日記中,處處可見這種不確定的表達:“一切都是無限的,或者是不確定的”,(p112)“一切是多么地靠不住”,(p436)“我從未聽說常規是什么”,(p115)“實際上沒有一點東西是肯定的。所以我們不能說什么”,(p415)可見,卡夫卡已經感受到了一切都是不確定的,難以捉摸的,世界沒有確定性只有可能性。在這種思維的引導下,卡夫卡的創作表現出了鮮明的不確定性,而后現代并置手法的使用是重要原因之一。
并置指“后現代主義作家寫作時,并不給出一種結局,相反,往往將多種可能性結局組合并置起來,每一個結局指示一個層面,若干個結局組成若干個層面,既是這樣,又是那樣,既可作如是解l也可作如彼解”。(p194)因為事物的中心已經不再存在,也就沒有什么必然性,有的就是可能性。后現代小說經常以多結局的并置來指示多層面的后現代生活現實,從而使小說呈現出一種不確定性。
而卡夫卡在創作中,或隨意地把幾個不同的事情聯系到一起,或把多種情況并列起來,從而給人一種不確定的感覺。如:“故事有個新的標題。《女歌唱家約瑟菲妮——或——耗子民族》。此類‘或者’一標題雖不很好看,但在這里也許具有特殊意義。它有點像個天平稱”,(p78)“對于原罪有三種懲罰可能:最輕的是事實上那種,即逐出天堂,第二種是:摧毀天堂,第三種(這應該是最嚴厲的一種)是封鎖永恒生命的道路,而保留其他一切”,(p61)“他們生活在三種不可能性中間;不寫之不可能、用德語寫之不可能、用其它語言寫之不可能。幾乎可以加上第四種不可能性,即寫之不可能”,(p421)“契西克先生正在過道房屋的另一端抽打一條渾身黃毛亂蓬蓬的瑞士雪山救人犬,這條犬用后爪立在他的對面。這情景很不清楚,是不是契西克只是跟狗逗著玩,并由于它而丟下老婆:或者,是不是他自己被這條狗狠狠地攻擊了:或者,是不是他最終想阻止這條狗靠近我們”。(p149)諸如此類的句子在卡夫卡的作品中是隨處可見的。
在卡夫卡的幾個改寫神話的短篇中更突出運用了這種并置的手法。卡夫卡認為“神話只有通過在日常生活中的運用才變得真實,產生效用,否則它只能是讓人跟花繚亂的幻想游戲”。(p442)他懷疑神話的真實性,并對神話進行了改寫,從而解構了神話的確切性。如關于普羅米修斯神話的改寫就用了并置的手法,從而使神話從確定不疑到出現了四個可能性:“關于普羅米修斯有四個神話傳說。第一個說:由于他把諸神出賣給了人。于是被牢牢地拴在高加索,諸神派老鷹去啄食他那源源不絕長出來的肝。第二個說:啄食的鳥嘴給他帶來的疼痛使普羅米修斯越來越深地擠壓入巖石,最終與巖石成了一體。第三個說:幾千年后,他的背叛被遺忘了,諸神忘了,老鷹忘了,他自己也忘了。第四個說:人們對這變得沒完沒了的事厭倦了。諸神厭倦了,老鷹厭倦了,傷口厭倦地合攏了。剩下的只有那無法解釋的巖石山脈。——傳說試圖解釋這不可解釋的。可是由于傳說來自一個真實的基礎,所以它本身也結束于不可解釋之中”。(p57)卡夫卡打破了神話中對于普羅米修斯解釋的唯一確定性,表現出一種對神話理解的不確定性。米勒指出,作品意義的不確定性在于由小說提供的多種可能的、不相一致的解釋,同時也在于缺少說明一種選擇優于其他選擇的證據。后現代主義一切都成為語言問題,純粹是能指符號的游戲,可以這么解釋,也可以那么解釋。神話也不例外。
總之,并置手法的使用,體現了卡夫卡創作的不確定性,而正是這一點,使卡夫卡走向了后現代。啟示我們從后現代的角度來審視、關照卡夫卡及其創作。本文的目的即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