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當前農民工體育責任主體的缺失和在城市社會生活中處于弱勢地位是造成他們體育權利缺失的兩個重要因素。提出“一族兩策”的措施,即開展職工體育和社區體育;制定與完善維護農民工體育權利的法律措施;加強農民工體育意識、技能等培養,引導農民工融入單位和城市社區人群等,以此明確農民工體育權利的責任主體,進而改變當前農民工的弱勢地位。關鍵詞:社會體育;體育權利;體育責任主體;農民工中圖分類號:G80-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7116(2007)08-0028-04
游離于城市與農村之間的“邊緣人”,一個數量龐大而又十分特殊的群體——“農民工”,已成為我國產業工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當前推進工業化、城市化建設的重要力量。然而,當前我國農民工的身體狀況卻令人擔憂。2005年底湖北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開展的一次為農民工免費體檢的結果反映,約40%的農民工帶病上崗,身體健康狀況遠遠低于城市居民平均水平[1]。又據廣西職業病防治研究所調查,農民工職業病檢出率高達42%[2]。誠然,農民工的身體健康狀況不完全取決于對體育運動的參與度,但體育強身健體之本質功能不可否定,也無可替代。同時,也必須清楚地看到,當今絕大多數的農民工體育運動參與度接近0。新華社2005年的“農民工文化生活調查”顯示,80%的農民工靠“睡覺”和“閑聊”來打發工余時間,80%的農民工表示“工地或宿舍根本沒有體育設施”[3]。由此看來,作為我國公民基本權利之一的體育權利還沒有對農民工發揮強身健體的利益功能,對這么一個特殊群體來說還處于一種權利的缺失狀態。那么,造成農民工體育權利缺失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筆者認為,一是農民工體育權利責任主體的缺失;二是農民工在城市社會生活中依舊處于一種弱勢地位。鑒于此,筆者提出實行“一族兩策”,即開展職工體育和社區體育的思路,保障農民工體育權利的實現。
1體育權利的概念
盡管《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簡稱《體育法》)頒布已12個年頭了,但未曾出現過“體育權利”這一法律術語,甚至于現行的體育法律法規中也沒有正式出現過“體育權利”的提法。它只是一些學者為了深入研究體育社會現象和問題,根據《憲法》以及《體育法》的相關規定推導出來的術語,因而還是一個“推斷權利”。對于體育權利的概念,目前國內較為典型的有兩種意見:一是天津體育學院教授于善旭認為:“體育權利就是通過法律規定的公民在有關體育的各種社會生活中所享有的權利,是國家以法律確認和保護的公民實現某種體育行為的可能性”;二是馮玉軍、季長龍認為:“體育權利,就是指公民或者組織在社會生活中,可以獲得身體健康和進行體育鍛煉的自由以及平等競爭的機會和資格,從而享有能達到最高體質和心理健康標準,最終實現最大自我利益和公共福利的可能性。”[4]我國《憲法》規定:“國家發展體育事業,開展群眾性的體育活動,增強人民體質。”“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進行科學研究、文學藝術創作和其他文化活動的自由。國家對于從事教育、科學、技術、文學、藝術和其他文化事業的公民的有益于人民的創造性工作,給以鼓勵和幫助。”可以看出,雖然《憲法》中沒有明確規定體育權利,但它是公民權利的一項重要內容,受到《憲法》的保護[5]。其次,我國的一些法律法規對于教育、文化、健康、生命等權利有著明確的規定,而體育與教育、文化、健康、生命有著內在的必然聯系。我國已加入《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和《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六條規定:“人人固有的生命權,這個權利受法律保護,不得任意剝奪任何人的生命。”第十二條規定:“承認人人有權享有能達到最高的體質和心理健康的標準。”毫無疑問,生命權與健康權當然是我國公民最重要的基本權利。由此看來,體育權利也是我國公民包括農民工在內的受《憲法》和有關法律法規保護的一種基本權利。
2當前我國農民工體育權利缺失的具體表現
2.1農民工體育利益的權利缺失
任何事物能夠成為一項權利,是它能夠產生某種效應,或提供和滿足主客體之間一定程度的利益。所以,體育權利最重要、最核心的要素就是利益。體育權利的利益,是隨著體育的諸如強身健體、愉悅身心、休閑養生等多元功能而定的,體育功能的實現就是個體體育利益的實現。體育權利作為一種特殊的利益,既可能是公民個人或法人團體的,也可以是國家或社會的;既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是精神的[5]。而農民工無論作為公民個人,還是法人團體,都沒有參與到或根本就無法參與對體育利益權利的維護,沒有得到體育權利所賦予公民的健康、娛樂、體能、休閑等物質或精神利益的收獲。
2.2農民工體育資格的權利缺失
資格是享有權利的前提和依據。資格有兩種,一是道德資格,一是法律資格。道德資格根據人們約定俗成的某種倫理為原則,決定著全體公民具有享受體育運動的資格,由我國《體育法》、《全民健身計劃綱要》等法規文件賦予,每個公民都應該有平等的參與資格或機會,“體育面前人人平等”。而法律資格是道德資格的權利法律化,是對行為人應當享有或不應當享有體育資格權利的法律保障與約束。農民工因身份特殊,除了自行參與鍛煉外,在社區、街道、單位等所組織的體育活動中缺乏合理的參與資格,應有的體育資格權利缺失。
2.3農民工體育要求的權利缺失
法定的要求權是以其他人、社會組織或團體、企事業單位等對權利擁有者負有相應義務為根據和前提的,并且,只有依據法律法規所提出的要求或主張才是合法、正式的權利。但是,對農民工負有相應義務和責任的承載主體到底是誰呢?他們應該向誰主張或要求本屬于自己的體育權利呢?不難看出,身份及職業特點的特殊造成農民工體育要求權缺失。
2.4農民工體育技能的權利缺失
體育技能是權利主體取得和實現體育權利的事實行為能力,包括身體運動、體育欣賞、體育評論等。它要求權利主體在認識自身需求的基礎上,根據身邊的體育設施條件,從事某種特定的體育活動,從而養成終身鍛煉的習慣。由于農民工大多來自偏遠山區,對體育的認識及要求非常有限,再加上城鄉的顯著差異及新科技革命帶來的城市高端體育服務設施,導致他們面對本不十分充裕的體育器材卻無法使用。其實,農民工沒有獲得體育利益,并不是因為體育活動設施條件的不足,而是由于缺少體育活動的技能及其獲取途徑和培訓的責任主體。
2.5農民工體育自由的權利缺失
體育自由權利即體育行為的選擇自由,指權利主體在法定范圍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選擇參與或不參與某種內容和形式的體育活動,不受外來的干預或脅迫,針對的是體育對于人內在自由的維護與保障。在法定范圍內,按照我國公民享有的體育權利來看,農民工是有體育自由權利的,他們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選擇是否參與體育活動及其內容和形式。但他們戶口在農村,處于城市的“邊緣”,他們到哪里選擇,又在什么范圍或規定中進行選擇呢?他們有自由的空間嗎?不言而喻,農民工體育自由的權利仍然缺失。
3農民工體育權利缺失的原因
3.1體育責任主體的缺失
農民工體育責任主體的問題其實就是誰給農民工體育“買單”的問題,權利的存在必然離不開承載主體。首先,由于農民工身份難以轉化,導致缺失體育責任主體。農民工是我國改革開放后出現的一個特殊社會階層,長期以來,農民工既未徹底脫離農村,又未完全融入城市,致使他們游離于城市與農村之外成為一個具有邊緣身份的特殊群體。又由于我國實行的是屬地行政管理制度,即把公民的一系列權利與義務依附于戶籍之上。而農民工離土又離鄉,長期生活在城市,體育權利滯留于農村,身份模糊糾纏于農村與城市社區或單位之間卻得不到合法的保障,缺乏相關的組織作為載體和后盾,他們也無法通過組織途徑來維護自身權益。其次,從管理的角度進行分析,農民工是一個特殊的流動群體,社會流動非常頻繁,所以給農民工體育組織的管理造成很大的困難,技術層面尤其明顯。第三,從綜合國力來看,雖然我國正在推進城鄉一體化建設,但政府還無力為農村人口追加城市居民已經享受到的教育、體育等的社會保障待遇。所以,無法明確是城市還是農村為農民工體育“買單”,是國家還是農民工自己“買單”[6]。
3.2農民工處于城市弱勢地位
雖然黨和政府努力采取了許多措施維護務工者的合法權益,但事實上農民工依然處于弱勢地位,體育權益得不到保障。
1)農民工在與用工單位的關系中處于弱勢。
由于農民工整體文化素質不高,就業競爭力弱,絕大多數人只能在供大于求、勞資雙方嚴重失衡的低端勞動力市場尋找工作,因此很難與用人單位討價還價,致使企業普遍漠視包括體育在內的農民工權益保障。雖然2006年3月國務院發布了《國務院關于解決農民工問題的若干意見》提出:要“轉變政府職能,加強和改善對農民工的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發揮企業、社區和中介組織作用,為農民工生活與勞動創造良好環境和有利條件”、“把農民工納入城市公共服務體系”,并強調要“開展多種形式的業余文化活動,豐富農民工的精神生活”[7]。但在法律、政策和體制層面上的不公平仍難以消除,許多城市人(包括職能部門部分管理人員)歧視農民工的意識依然存在。
2)農民工在與城市居民的關系中處于弱勢。
(1)身份及工作性質處于弱勢。在現實生活中,農民工跟社會其他階層相比,處于社會底層,因此根本就不具備在城市中與城市市民競爭的實力,他們只能從事一些城市人不愿干的“臟、累、苦”的工作,工作時間長、強度大,根本就沒有余暇時間和精力參與體育活動。另外,即使城市社會對農民工在工作方面持認同態度,但由于他們是農民身份、是外來人,在享受社會福利和保障方面仍遭排斥,缺少參與體育運動必要的物質條件、組織與管理服務等。
(2)文化素質處于弱勢。據調查顯示:農民工人群中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所占比重高達83%,說明總體文化素質偏低,這會對其體育認識和參與行為產生影響,使得他們對打牌、聊天、看電視電影等的興趣高于對體育的興趣[7]。其次,由于文化素質偏低,農民工缺少對城市文明的了解,缺少與城市居民交往,被隔絕在城市生活之外,使得本身運動技能欠缺的農民工面對城市中高檔的體育娛樂設施“望洋興嘆”,無法融入城市人群參加體育運動[7]。第三,文化素質不高,再加上掙錢艱難,勞作辛苦,致使農民工對體育的權利如利益、要求、自由、技能和資格等無暇顧及,更談不上對體育決策的參與。
(3)經濟收入處于弱勢。農民工多從事粗重體力勞動,工資微薄,再加上同工不同酬,經濟收入處于弱勢,而城市消費價格和消費資源的配置都是以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為標準,所以,農民工在體育消費上無疑存在很大障礙。
4保障農民工體育權利的措施
4.1實行“一族兩策”
如前所述,當前農民工體育權利的缺失,主要是農民工體育權利的責任主體缺失導致的,如果有了責任主體,并制訂相關法律法規,相信農民工的弱勢地位將會有所改善,農民工的體育權利也能得到保障。當前農民工的工作性質,不外乎有如下兩種:一種是依附于單位的臨時工,另一類是無單位依附的自由職業者。若將兩者實行一種模式進行組織與管理實有困難,為此,筆者萌發了實行“一族兩策”的想法,即開展職工體育和社區體育,以此明確農民工體育權利的責任主體。所謂“一族”,就是我們常說的“民工族”,“兩策”就是在一個地區或城市對兩種不同從業的農民工采取兩種策略,依附于單位的臨時工開展職工體育,無單位依附的自由職業者實行社區體育。
1)企事業單位中,農民工被叫做“臨時工”。新的《公司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勞動爭議處理條例》中,“職工”是指與用人單位存在勞動關系(包括事實勞動關系)的各種用工形式、各種用工期限的勞動者,包括企業的管理人員、專業技術人員和工人以及外籍員工等全體人員。這就是說,正式工也好,臨時工也罷,他們都是“與用人單位存在勞動關系的各種用工形式、各種用工期限的勞動者”,因此,他們都是“職工”。通過實施職工體育,可以將農民工與正式員工在參與體育權利上等同起來。
2)無單位依附的自由職業者農民工應納入社區體育。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建立起以居民身份證管理為基礎的房屋租賃所在地、就業登記、證件有效期等外來人口信息化管理。以房屋租賃所在地的社區為農民工體育權利的責任主體,農民工參與社區體育活動。
4.2制定與完善法律法規
明確了責任主體后,必須通過立法來明確責任主體應盡的義務與責任和農民工的體育權利。另外,農民工是我國的一個特殊群體,據勞動保障部調查估計,2005年我國農村勞動力流動就業規模約為1.2億人,進城農民工約為1億,他們廣泛分布在建筑業、制造業及服務業等勞動力密集型行業,已成為我國產業工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正處在工業化、城鎮化加快發展的階段,將有越來越多的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到非農產業和城鎮中來,大量農民工在城鄉之間流動就業在我國將長期存在。今后l0年我國從農村轉移到城鎮的人口將達1.76億,預計今后20年從農村轉移到城鎮的人口將達3億[8]。因此,臨時性、政策性措施只能“救急”,不能夠解決根本問題,對于農民工這樣一個突出的社會問題,只有通過立法才能夠更穩定、規范、可靠和長久地加以解決。
4.3加強農民工體育意識和技能等的培養
明確了責任主體和在相關法律的保障下,對農民工體育意識、技能等進行培養,引導農民工融入單位和城市社區人群也顯得非常重要。政府主管部門和用工單位要真正認識到農民工文化生活的重要性,要培育農民工體育意識與技能,營造企業和社區體育文化,提高農民工體育健身的興趣。深入農民工群體進行健康常識及體育方面的宣傳;組織開展農民工體育活動,使農民工在參與體育活動中,體會到體育的樂趣,掌握正確的健身鍛煉方法。另外,要引導農民工融入單位和城市社區人群,消除其“孤島化”生活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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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黃子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