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旅游生態環境研究進展及趨勢

[摘要]環境問題已成為當今旅游景區，可憐持續發展面臨的嚴峻挑戰，旅游環境影響研究亦成為當今旅游研究的熱點之一。本文在分析近年來國內旅游生態環境影響研究文獻的基礎上，對旅游生態環境影響研究的主要內容、方法、存在問題進行了綜述，并對今后一段時間國內旅游生態環境影響的研究趨勢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旅游；生態環境；研究進展；研究趨勢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中國旅游業快速發展風景區環境帶來的壓力和影響日益增大，旅游環境研究已成為一個備受廣大學者關注的熱點。由于國內絕大部分旅游環境類文獻題名都帶有“旅游”或“游憩”字樣，本文先分別以“旅游”和“游憩”為題名，對《中國期刊網》(1994—2006)和《中國優秀博碩士論文網》(1999—2006)進行檢索，然后再以“生態＋環境＋影響”作為主題詞分別對已有檢索結果進行檢索，在此基礎上對國內旅游生態環境影響研究方面的文獻進行了統計分析，對其研究的主要內容、方法及存在的問題進行了綜述，并對今后一段時間內的研究趨勢和熱點進行了探討。

1 研究文獻分析

隨著旅游環境研究熱潮的興起，許多學者都涉足旅游環境方面的研究，由此導致相關研究成果的大量增加。在對《中國期刊網》(1994—2006)和《中國優秀博碩士論文網》(1999—2006)進行的主題檢索中，共檢出“旅游＋生態＋環境＋影響”方面的學術論文528篇，其中《中國期刊網》刊載的學術論文390篇，《中國優秀博碩士論文網》收錄的學位論文138篇。從文獻數量規模可以看出，旅游生態環境研究已成為旅游研究的重點內容之一。

從表1可以看出，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有關旅游生態環境的研究呈現出加速的趨勢。1994年，《中國期刊網》收錄的涉及旅游生態環境類的學術論文還只有2篇，而到2005年，相關研究成果達到68篇，11年內增長了近33倍。在學位論文方面，20世紀90年代以前，國內還沒有出現此方面的學位論文。2000年以后，此方面的學位論文逐漸增多，到2005年，涉及“旅游生態環境”主題的學位論文達42篇，是2000年的21倍。

2 主要研究內容

旅游生態環境因子主要包括大氣、水體、土壤、地質地貌、植物、動物、微生物、景觀等，旅游活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也主要通過這些因子的變化體現出來。在以往的研究中，有的研究人員主要研究旅游活動對某一個或兩個環境因子的影響效應，但更多的是進行多因子影響分析。對528篇相關研究文獻進行統計發現，涉及多類因子的有375篇，占71.0％，涉及單類因子的153篇，占29.0％。其中，關于景觀的有79篇，關于水體的22篇，關于動植物大類的21篇，關于地質地貌17篇，關于大氣的有8篇，關于土壤的5篇，分別占總數的15.1％、4.1％、4.1％、3.2％、1.6％、1.0％。在單類環境因子研究中，以對景觀、水體和植物方面的研究最多，表明目前旅游活動在這三個方面的影響比較突出。由于涉及旅游環境研究的文獻有500多篇，本文根據研究的主要內容僅對其中部分文獻進行綜述介紹。

2．1 旅游對空氣的影響

人們外出旅游，都希望到景區去呼吸清新的空氣，將肺好好洗一洗。一般情況下，由于空氣體量大且流動交換快，旅游活動產生的廢氣對空氣質量的改變并不明顯…。但隨著景區賓館酒店的大量增加，各種廢氣物的排放量也大大增加，這就導致了景區空氣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空氣質量下降。受空氣流動性大的影響，對景區空氣污染的監測顯得比較困難，但部分學者仍做出了努力，研究的焦點主要集中在旅游地接待設施及工業設施燃煤所排放廢氣的成分及對空氣質量的改變。在此方面較有影響的要數多位學者在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所開展的工作。早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王資榮、郝小波、黃藝等即對該公園的大氣質量進行了監測，發現公園接待區賓館酒店燃煤釋放的廢氣導致公園空氣質量的下降。進入20世紀90年代末期，石強等對該公園的空氣質量、空氣負離子及酸雨情況進行了全面系統的研究，建立了新的空氣質量及空氣負離子評價模型，對公園空氣成分及空氣負離子的變化規律、質量等級及影響因子進行了分析，深入探討了旅游活動對公園空氣質量的影響效應，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公園空氣污染治理的對策。此外，朱曉帆等通過對峨眉山風景區大氣質量和酸雨的監測，發現由于空氣污染形成的酸雨危害正是峨眉冷杉大量死亡的原因；劉榮坤等對沈陽隕石山森林公園SO₂，污染狀況及植物的反應進行了分析。

2．2 旅游對水體的影響

水是旅游觀賞的對象和水上活動的載體，人們在旅游區的活動(吃、喝、浴等)與水息息相關。因此，對旅游活動的水體影響研究一直受到人們的關注。劉曉兵、保繼剛分析了丹霞山的水體質量。石強等對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水體質量的演變及原因進行了系統分析，并利用改進的水質指標權重模型及灰色模式識別模型對其水體質量進行了等級評價。黃震方、鄭建瑜、柴壽升、郭魯芳、崔紅艷等對海濱旅游中的環境問題進行了探討，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和措施。在湖泊和濕地旅游環境方面，李松志對云南高原湖泊度假區的環境污染進行了監測分析。齊恒調查分析了洞庭湖區水體環境質量現狀，提出采用經濟、法律、行政等手段保護湖區水環境，實現湖區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此外，趙全科、陳興國、馬遠軍、胡文海、萬月華等研究人員對景區水體污染治理的對策和措施也進行了探討。

2．3 旅游對地質地貌和土壤的影響

地質地貌是旅游景區景觀形成的基礎，許多著名的風景名勝區均因其獨特的地質地貌而聞名于世。在旅游開發及經營管理過程中，開山炸石、修路筑橋、修建接待設施以及游客游覽等都可能對景區地質地貌及土壤產生影響。梁文、黎廣釗。在調查北海市地質旅游資源的過程中發現，該市的海蝕地貌、火山口地貌、海積地貌，水庫島湖及紅樹林景觀在旅游開發過程中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破壞現象。郭康等探討了太行山地區“嶂石巖地貌”的環境影響及可持續旅游開發。陳飆、楊桂華調查了旅游活動對云南香格里拉縣碧塔海生態旅游景區土壤的影響，提出了評價旅游者對土壤踐踏影響強度的指標體系，建立了旅游者沿游徑橫截面方向的正態分布模型，分析了旅游者分布與土壤踐踏之間的規律。石強等通過設置土壤連續梯度樣區，在調查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土壤影響形態及影響范圍的基礎上，對公園游道兩邊不同距離土壤的硬度、含水率、容重進行了測定和分析，并通過計算各游覽區土壤影響指數來評價旅游活動對公園土壤的綜合影響。結果表明，游客越出游道觀光對游道外緣土壤的硬度、水分含量及容重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其中，對土壤硬度的影響最大，對水分的影響次之，對容重的影響最小。管東生等對廣州市5個城市公園及白云山風景區土壤進行了測試分析，探討了不同旅游強度及環境污染對土壤孔隙度及土壤養分的影響。葉春的碩士論文以廣東南昆山自然保護區為例，測試分析了游道及停車場附近土壤性質的空間變化，探討了不同踐踏強度對景區土壤生態環境的影響效應。陳戈的研究表明旅游活動加劇了景區水土的流失。

2．4 旅游對動植物的影響

動植物是旅游景區具有生命活力的元素，也是旅游景區良好環境的構成因素和締造者。但動植物也因其具有生命而受到傷害。事實上，在旅游景區所有受影響因素中，動植物受到的影響幾乎是最直接的和最明顯的。在植物影響方面，李貞等調查分析了旅游開發對丹霞山植被的影響。劉鴻雁、張金海研究了游客對香山黃櫨林的影響。馮學鋼、包浩生以安徽采石風景區為研究對象，建立了旅游活動對風景區地被植物影響模型，觀察分析了旅游活動對地被植物種群的高度、豐度、密度等的影響。石強等采用對比分析法研究了旅游活動對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植物生長發育、體內化學物質成分及林木樹干傷害等方面的影響，結果表明，公園接待區杉木、柳杉、楓楊葉片中氟化物以及 SO₂的含量較對照區增大了1.6—16倍；杉木的直徑生長量較對照區降低了32.3％—57.1％；游客的亂刻亂畫給金鞭溪、黃石寨等景區游道兩邊的林木留下了許多傷痕，這些傷痕主要分布在離地面1.2—1.6米的部位，受傷程度與樹種、樹皮光滑程度、樹干與游道邊緣距離及方位有關。在動物影響方面，武國強調查研究了森林旅游對霧靈山國家自然保護區土壤節肢動物多樣性的影響。蔡景龍、李學軍調查分析了環青海湖旅游資源開發對野生動物的影響。石強采用野外踏察及問卷調查法發現，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境內的野生動物在種類、數量和結構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許多動物已從公園中消失，不少動物亦瀕臨滅絕。在保存下來的動物中，也有一部分的生活習性發生了改變。在旅游開發利用的不同時期，公園內不同野生動物受影響的程度不一樣。在公園開發之初，以鳥類受到的影響最大，獸類次之，爬行類最??；而在公園開發的后期，則剛好相反。此外，費榮梅對野生動物的價值進行了分析，探討了野生動物資源的開發與保護。徐紅罡分析了造成旅游區野生動物影響的原因，認為缺乏對人與動物行為互動的科學理解是導致野生動物旅游問題的主要原因。在生物多樣性影響方面，王憲禮等發現旅游活動導致長白山風景區抗干擾能力較弱的敏感物種數量減少乃至消失，植物種類組成趨于簡單化。高賢明等調查發現，受人類活動持續干擾，北京東靈山亞高山草甸的物種豐富度、多樣性指數和均勻度指數都明顯降低，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東靈山的亞高山草甸將面目全非。

2．5 旅游對景觀的影響

景觀是構成旅游景區審美吸引的源泉，旅游開發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營造優美的景觀。然而，不當的旅游開發經營活動往往造成景觀的破壞，產生不利影響。歐陽勛志應用景觀生態學、林學、美學等多學科知識，分析了森林景觀對生態旅游的影響，探討了森林景觀美學資源利用與保護之間的關系。胡希軍等調查研究了旅游活動對溶洞景觀的影響，并根據旅游活動對溶洞景觀影響的機理提出了溶洞景觀的保護對策。李西采用高新植被恢復技術(TS技術)對九寨溝景區公路邊坡植被景觀進行有效恢復。龐桂珍探討了西部生態旅游開發中的道路景觀保護對策。郭瑞本提出了在景觀規劃和保護中將景觀藝術和生態科學完美結合的“綠色景觀”設計理念。邱彭華試圖用現代景觀生態規劃技術來解決旅游開發中產生的環境問題。孫強則對喀斯特地區旅游開發中的自然景觀保護問題進行了探討。此外，葉飛燕對舟山桃花島桃花灣景觀，徐高福對千島湖景觀的規劃和保護也進行了研究。

2．6 旅游環境容量研究

旅游環境容量是指在不至于產生較大環境影響和一定的時空條件下，旅游地所能接待的最大游客量，一般計算日容量和年容量。確定旅游地的環境容量已成為當前旅游規劃的重要內容，有關此方面的研究也越來越多。徐曉音、肖云、張健等提出了風景區旅游環境容量的測算方法。崔鳳軍從旅游環境承載力的角度對旅游環境容量的類型進行了系統劃分。保繼剛采用面積法測算了廣東小坑森林公園的旅游環境容量。駱培聰、湯孟平、馮大干、陳文豪等應用線路測算法分別計算了武夷山、喀納斯及牯牛降風景區的生態旅游環境容量。韓學偉、李豐生則分別以薄山湖風景區和桂林漓江為例探討了水體類風景區旅游環境容量的測算。全華則通過建立基于環境脆弱因子的閩值模型，并以水體中總磷濃度標準作為量測因子計算出了不同季節張家界國家森公園的游客容量。楊銳從游客對旅游環境改變的接受程度來理解旅游環境容量的內涵。張驍鳴則探討了旅游環境容量理論在景區管理中的實際應用。此外，盧松等則對近年來國內外旅游環境容量的研究進展情況進行了綜述。

3 研究的方法

有關旅游環境研究的方法多種多樣，但概括起來可分為如下三種：

第一，既成事實法。該法是通過樣地與對照地受影響程度的比較來分析旅游活動對環境的影響，適用于旅游活動的開展有一定的歷史，游客影響較明顯的公園或旅游地。

第二，長期檢測法。該法是指從開展旅游之初即對旅游的生態影響進行跟蹤研究，從而明確旅游使用與環境改變之間的關系。

第三，模擬試驗法。該法為人工模擬游客使用方式及強度觀察其影響效應，該法可根據研究人員的意圖進行試驗，但因試驗條件與實際環境的不同而產生較大的誤差。

對于以上三種方法，長期檢測法因其費錢、費時、費力而少有人應用；模擬試驗法則因其誤差大限制了它的使用；既成事實法因其能迅速獲得野外調查資料受到研究人員的偏愛，但是該法不能明確旅游地生態環境改變的方式及速率。因此，上述三種方法各有優缺點和適用范圍。

4 共識性結論與存在的爭議

綜上所述，國內學者對旅游生態環境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有價值的成果，在許多方面達成了共識：

(1)旅游活動的環境影響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差別在于影響的程度。國內早期的旅游開發建設因規劃介入力度不夠及規劃保護執行力不強，導致的環境污染和破壞程度相對較為嚴重。近年來，隨著各項環保法規的逐步完善及環保意識的增強，旅游開發中的環境影響逐漸降低。

(2)旅游活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包括正面影響和負面影響。正面影響是指有利影響，如通過旅游開發促進了部分景點、景物的修繕和保護。負面影響是指不利影響，這是旅游開發影響的主要方面，包括對空氣、水體、土壤、動植物、景觀等的不利影響。對空氣的不利影響主要是景區燃料及汽車尾氣所引起的景區空氣中SO₂、CO、HF、氮氧化物等的增加。對水體的不利影響主要是直排或超標排放所引起的水體中氨氮、總磷、有機質、類大腸菌等的超標。對土壤的不利影響則主要是由于游客踩踏所引起的水土流失、地被物消失、土壤硬度、通透性等理化性能惡化等。對動物的不利影響主要包括種群數量減少、結構改變、習性改變、生理機能下降、繁殖率下降、遷移等。對植物的不利影響則主要包括對植被的砍伐、踩踏、刻傷、植物代謝、花期改變、結實率降低、體內成分改變等。對景觀的不利影響主要包括植被、山體的破壞、建筑與環境的不協調等。

(3)旅游環境管理的重要任務是要確定旅游地的環境容量，包括景區的游客容量及可接受的景區環境改變限度。景區要嚴格執行游客限量接待原則，同時依據景區可接受的環境改變來進行環境污染的治理和管理。

由于旅游環境影響涉及的內容非常廣泛，影響因素復雜，到目前為止旅游環境影響是爭議較多的旅游研究問題之一：

①有關旅游生態環境概念的界定尚不十分明確，還沒有一個可以廣泛接受的概念。

②旅游活動對大氣質量的影響效應。部分學者認為受空氣流動性強的影響，旅游活動對大氣質量的影響有限。有的學者更認為旅游地空氣質量的影響源可能更多地表現為其周邊的工業廢氣。

③有關旅游環境容量研究中的“可接受的環境改變限度”，還沒有一個公認的明確的“限度”。

5 研究存在的問題

與國外相比，國內在旅游環境影響研究方面還存在如下三方面的問題：

第一，定性概述多，定量研究少。目前國內有關旅游環境研究的成果不少，但大多為一些定性的描述，其內容主要為理論與方法的介紹或資料的整理，少有實質性的定量研究。

第二，質量評價較多，影響評價較少。國內現有針對旅游地的具體研究主要還是偏重于對其水體、空氣的測定，然后將其與國家有關標準進行比較，以此來說明旅游對環境的“影響”。這實際上是一種環境質量評估，而不是影響評價。一部分真正稱得上是影響研究的也主要是采用以空間代替時間的辦法來進行的，難以反映風景區環境質量的時間變化。

第三，片面研究多，系統研究少。過去針對某一旅游地的環境影響研究多為某一兩個因子或多個因子的評價，而全面系統地研究旅游地的環境影響還較少。因而其提出的環境管理和治理方案和措施多帶有一些片面性，難以取得環境管理上的整合效應。

6 研究趨勢及熱點問題

6．1 研究趨勢

在今后一段時間，國內旅游環境研究主要有如下趨勢：

一是宏觀化和微觀化。宏觀化主要是指在全球氣候變化及世界旅游市場格局變化大背景下的區域旅游環境研究。微觀化主要是指將更加關注研究對象的細微變化，如動植物的生理變化、分子結構與屬性的變化、土壤的理化性質變化等。

二是多維化、系統化。以前旅游環境研究主要集中在對自然生態的某些因子的研究，問題的解決也主要是采用技術手段進行污染的治理。今后的研究將更多地從自然、社會、文化、經濟、法律等方面來探尋造成旅游環境問題的原因和解決的措施。同時，對旅游環境的研究也將更加系統全面。

三是具體化、定量化、實用化。以前很多研究都還是空泛的定性探討，而針對具體景區的定量化研究較少，解決問題的措施也顯得空洞無效。今后的研究將在可持續發展理論的指導下，更多地針對具體的景區作定量化的個案研究，并提出有效的預防與治理的方法和措施。

6．2 研究的熱點問題

在以上趨勢的引導下，如下一些議題將可能成為研究的熱點：(1)影響旅游生態環境的主要因子的確定；(2)旅游地環境可接受的改變限度(LAC)的確定；(3)游客對旅游環境改變的態度及反應；(4)生態旅游地的可持續發展模式；(5)旅游生態足跡；(6)旅游地生態系統健康與生態安全；(7)旅游活動對旅游地生物生理代謝的影響；(8)旅游保健及保健型景區構建；(9)景區和諧及和諧景區構建；(10)高新技術在旅游環境管理與治理中的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