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畫像石石刻始于西漢晚期,東漢為鼎盛階段。漢代京師貴戚、官宦豪強盛行厚葬,砌墓雕石成時尚。近年來,隨著考古工作的深入,各地已發掘出土大量漢代畫像石。這些漢畫像石不僅題材豐富多樣,內容廣博深厚,展現出漢代社會生產、生活、文化藝術等諸多方面的情況,是當時人們思想觀念、社會狀況的真實寫照,而且就其藝術成就而言,也當在世界藝術殿堂上占有顯赫地位。尤為重要的是這些漢畫像石,除了它的藝術價值外,又為我們研究漢代歷史、文化等諸多方面提供了珍貴的形象依據。
漢畫像石是通過石刻藝術畫面,充分展現出漢代人們的精神世界和日常生活,內容豐富多彩,畫面生動形象,具有珍貴的歷史價值。漢畫像石通過栩栩如生的畫面,形象地展現了當時各種社會生活。在這些漢畫像石中,保存了漢代政治思想、科學、軍事、藝術以及民間習俗的許多重要資料及墓主生前的生活場景。
博弈游戲是漢代主要的娛樂消遣活動,在漢代非常盛行,貴族王室對其迷戀程度已達到“好玩博弈,廢事棄業,忘寢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的程度,漢畫像石中就有許多博戲形象。漢畫像石上的“博弈圖”常為榻上二人對坐,中間置博局和箸枰。箸枰上方刻一只鳥,應為博局的“梟棋”,梟棋是眾棋之首,在投箸行棋的過程中,棋子是可以變成梟棋的。根據博的規則,凡已成梟棋,就要豎起來,即所謂的“博立梟棋”。如果棋成梟后,就得到了獲勝的關鍵,往往要高興地喊起來。博弈圖畫常以夸張的手法刻畫梟棋,表現出博弈的取勝方法。漢代博弈行棋還要飲酒助興,輸者罰酒,當后來轉為“意錢”之戰時,就稱其為賭博了。
在漢畫像石中,浮雕有高浮雕、中浮雕、淺浮雕,同時伴有線雕,這些技法在商周青銅器中早已有之,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的雕刻中,漢代則將這些手法相結合,這在出土的漢畫像石博弈圖上表現尤為突出。漢畫像石博弈圖造像技法呈現出多姿多彩的風格,除陰線刻外,還包攬了淺浮雕、中浮雕和高浮雕。有的在同一畫面中,幾種方法同時使用。漢畫像石博弈圖為了充分表現不同場景不同內容,作者先用中浮雕做出棋臺,具體內容分離表現,給人以時空感;人物面部及棋盤均用陰線刻,廣袖寬衣,流暢逼真。整幅畫面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給人較強的藝術感受。作者在內容表現上大膽采用多種藝術手法,有的畫面細膩,造型生動。為充分表達對弈的趣味性,作者將下棋者刻劃成一勝一負形態,勝者手舞足蹈,面容喜悅,似在稱快,負者神情茫然,雙手攤開,表現得無可奈何。
作者在表現博弈這一活動時,往往打破正常的視覺關系,把只能從側面才能看到的棋盤有意立起來,使觀看者對棋盤上的戰況一覽無余,這就在一張畫面上提供了兩個不同的視覺關系,并使看似對立的視覺關系統一于畫面所強調的內容上,顯示了漢畫作者在探索畫面視覺關系上所作的探索。漢畫像石博弈圖的表現手法同當時的帛畫、壁畫一樣,都是采取從古代青銅等器物上發展起來的平置法。這種手法就是將畫面形象根據構圖需要都組織在一個或大或小的平面上,它絕少講究畫面形象在三度空間中的關系。它沒有形象之間的相互遮掩,亦不強調畫面中心與觀者視線的角度。博弈圖在沿用“平置法”的同時,卻又在一些畫面中露出了作者力圖改變視覺關系的探索,人物形象顯示了作者對四維空間的追求,在以人物活動為主的景物上也表現出一種從某一特殊需要出發而改變觀者視覺的努力。漢畫像石博弈圖視覺革命最核心的問題是觀察世界方式的改變,是原有物體中新的形式組合,這一點在漢畫像石博弈圖中已有了肯定的嘗試。漢畫像石博弈圖內容表現直接、平鋪直敘,很少有復雜的情節,給人以質樸之感,從結構上追求形式美,充分顯示了其個性特征。
漢畫像石博弈圖的表現手法是以刀代筆,鏤刻方法有陰刻、陽刻,以及陰刻與陽刻相結合。石刻畫像,必然有其特殊性,但就造型和畫面處理上與帛畫和壁畫有其共同性。漢畫像石博弈圖表現人物形象簡練樸實,從畫像上看明顯地感到博弈的人物棋藝精湛。畫面采取立體表現手法,增加了人物的形象性,揭示了人物內心世界,在處理形與神關系方面是自有其匠心。它注重整體的簡潔性,并且不以工細或形的準確性為其標準,它在意的是如何表現物象的內在神韻。博弈圖并不在乎如何在真實性方面接近實物,它只要物象具備最基本的“形似”,最主要還是物象是否具有一種內在神韻。博弈圖大膽的夸張、變形、鋪陳,恣意刻繪,結果是把最具形象神韻的藝術形象展現出來,因此博弈圖造型拙重卻顯得很有氣勢。這正是漢代藝術匠師超越簡單形式追求內在神韻的結果。我們祖先的聰明和智慧,足以使我們驕傲。
漢畫像石博弈圖是漢代民間藝術的體現,首先畫師具備高超的寫生技藝和較強的變形能力,能以簡練概括的線條,把握整體形象,進而變形夸張,既寫實,又不拘泥于寫實,既求形似,又求神似。博弈中的人物,變形大膽,動作優美,惟妙惟肖,有極強的趣味性和藝術性。
漢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發展的上升時期,安定的社會環境為娛樂活動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基礎,從出土的漢畫像石博弈圖中可看出漢代娛樂的一般情形。

博弈圖4 江蘇徐州出土
(責編: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