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五歲穿過漫長而寒冷的冬天,忽悠一下,我便坐在十六歲的空氣里,可是我還在靠回憶取暖。
——題記
我在街上穿行,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手插在衣袋里,看著街上曾經熱烈過的還裹著紅外衣的鞭炮殘骸,不禁啞然,卻無法笑出來:難道曾經的熱鬧只能換回現在的沉默嗎?這便是我的十五歲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個問題,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便有人告訴我:你十六了。我不悲不喜不怨不怒地接受了。哦,我的十六就這樣急迫地來到了。
可是我還是要靠回憶取暖,因為我的生活如此單薄,而回憶卻很擁擠。我總是在老師講Cu和HNO3的各種反應時,聽到童年伙伴呼喚我的聲音,聽到他們在說山那邊的映山紅又開了,一簇一簇地開得肆無忌憚;說田野里又出現了那種奇怪的長著白毛的植物,它們正在瘋狂地長高;說河里又多了一群在爭食的小魚,一群一群從不會厭倦……可是這時老師把我叫了起來:“Cu和H2SO4不反應,加點硝酸鹽反應嗎?”老師就那樣看著我,而此刻的我正被記憶里的回聲縈繞著,熱烈之后便只有沉默。之后我看到了老師鄙夷的眼神,她不知道我正被回憶溫暖著。
現實與記憶總是相互排擠,以至于生活就這樣讓記憶的回聲震得支離破碎。記憶總是試圖告訴我,曾經我是怎樣在山野小徑里奔跑啊歡笑啊,快樂無邊,可是如今我卻在食堂和教室間來回;曾經我是怎樣在溫暖的橙色燈光下享受著父母的愛撫,可是此刻我卻在灼人的白熾燈下背負著他們的希望在一遍遍地演算;曾經……記憶開始慢慢變涼。現在的我只能像通緝犯一樣逃離那些奢華的回憶。我甚至抓住了一只飛蛾,把那些絢麗的過去綁在它的翅膀上,看著它不顧一切朝發著火光的地方飛去,然后,灰飛煙滅。
在喧鬧煩雜的食堂吃飯,在干凈清涼的寢室睡覺,在高高的書堆下解題,這才是我現在的全部、真實的生活。
所以我不敢不想不會再去諦聽那傷人的過去的回聲。
靠回憶取暖的十六歲又將要過去。
(指導教師蔡靈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