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應對外部敵人
摧毀圣戰事業。全球圣戰運動仍然是美國國家安全首要的、直接的威脅。2001年以來,恐怖分子的行動能力已被大幅度削弱,但事實證明,圣戰分子具有很強的適應能力和恢復能力,他們一直在前進。
保存實力、長期備戰。德國和意大利花了超過10年的時間才鎮壓了活動在國土上的小型恐怖組織,英國用1/4世紀的時間才迫使愛爾蘭共和軍放棄武裝斗爭。而巴斯克人的一個小型民族分裂組織,已在西班牙從事了將近40年的恐怖活動。美國也必須保存實力,以應付這場拉鋸戰。
發動更有效的政治戰。單靠武裝部隊是不能贏得戰爭的,真正的戰斗發生在意識形態領域。因此,美國必須發動政治戰。這與宣傳美國的價值觀念或贏得人心有很大的不同,這種努力針對的是更廣大的人群。政治戰包含著針對邊緣群體的積極策略,因為邊緣群體易于將個體的不滿和激情以暴力的形式發泄出來。政治戰的目標是那些正在走向敵人營壘的人,那些身處敵人陣營之中但是有可能被說服的人,那些被審問的人。但是,現在美國還沒有準備好一個政治戰略。
打破圣戰的循環過程。美國的反恐戰略必須擴大到能夠應對從入口到出口的整個圣戰循環過程。這個循環始于那些熱心的宗教信徒的極端化,結束于這些人的死亡或被逮捕。美國的努力現在只集中這個循環的行動部分,但這僅僅是冰山可見的尖端,只包括從招募過程的后期到死亡或被逮捕,而對如何打擊極端化、教條化,對招募過程的前期和拘留以后等問題的關注則明顯不足。
鼓勵恐怖分子投誠。即使是在最狂熱的恐怖分子中,也有潛在的投誠者。如果提供一些安全的出路,這些人就可能退出恐怖組織。在越南戰爭期間,美國實施了向敵方叛逃者提供特赦、現金、工作培訓和住房的“張開懷抱”計劃,誘使超過10萬名北越士兵向當時的南越政府投誠。整個計劃本身是非常經濟的,確實是一種可以大量減少敵方戰斗人員的、危險性較小的方法。
反恐不僅僅是美國自己的戰爭。美國行政當局宣布“要么站在我們一邊,要么就是美國的敵人”。這在開始階段也許是有用的,但是長期的、持續不斷地重復這一信息,對合作者來說就是羞辱性的,并使合作關系復雜化。
保存但縮小先發制人原則的范圍。將先發制人行動與先發制人戰爭進行區別是非常重要的。由于存在美國政府濫用情報借口推翻外國政府的可能性,美國的敵人可以合理地將先發制人視為一種變相的侵略。雖然如此,這種選項應該被保留。然而,它應該被局限于精確的行動之中而非推動其他國家的制度變化,它應該被視為其他手段窮盡之后的最后選擇。
保留報復權作為一種有力的威懾。
如何對付內部敵人
恐懼是美國面臨的最大敵人,它比圣戰事業本身更加危險??謶帜芮治g對美國制度的信心,刺激我們做出過度反應,引誘我們放棄核心價值。當我們前進的時候,我們必須保護我們的核心價值。否則,盡管恐怖分子不能實施他們的襲擊計劃,他們也將會獲得真正的勝利,因為他們的恐怖就已經足夠了。
現實主義的風險觀念。“9·11事件”以來,大部分美國人都夸大了恐怖活動帶來的危險。這是因為塑造著我們感知的,往往是壯觀的事件而非客觀數據。
心理學家已經知道,人類大致是用對每次事件死亡人數進行平方的方法來排列致命事件的。一起造成1人死亡的交通事故被視為1起災難,100起每次造成一人死亡的事故仍然被視為100人死亡。但是,一次造成的10人死亡的事件,具有與100起單獨事件相同的心理影響,而一起造成100人死亡的事件具有10000人死亡的影響。這就是為什么人們對通常會導致很多人同時死亡的飛機失事印象深刻,但是卻對造成更多人死亡的交通事故漠然置之的原因?!?·11事件”只造成了將近3000人死亡,但卻產生了相當于百萬人死亡的影響。但是在過去的5年里,包括“9·11事件”在內,一個普通美國人死于恐怖活動的可能性只有1/500000。
動員民眾。作為一個國家,無論是應付自然災害還是人為災難,增強反應能力的最好方法都是通過教育和接觸的方式來動員民眾。這也是減少自身焦慮的一個非常好的方法。“9·11事件”發生以后,華盛頓不斷渲染恐怖主義威脅,誘使美國人將自己想象成受害者而非長期斗爭中的主角。通過將國土安全視為單純政府的事務,政府發出了一個信號:政府可以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有能力單獨做出反應。這樣,政府沒有去促進民眾的自助力量,反而造成一種民眾對政府的依附狀態。聯邦政府不可能獨自提供國土安全,但是民眾可以。美國有強大的自助傳統和自我修復能力,美國的政策必須建立在它們之上。
對安全問題應更加老成持重??植婪肿涌偸怯袃瀯莸?,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襲擊任何目標,但我們不可能全天候地保護每個地方的每個目標。這種狀況使精確分配安全資源變成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另外,反恐安全措施總是具有一定負面效應的。我們不能從一個噩夢走向另外一個噩夢,應該制訂一個可以評估相對風險和確定優先選擇方式的簡潔的、廣泛的安全戰略。
鼓勵安全投資、重建美國基礎設施。資金應該優先用于那些在正常情況下也能產生效益的投資項目之中。例如,改善國家公共衛生系統和緊急照顧系統就是比較好的選擇;國土安全應該為更新美國破碎的基礎設施提供基礎。美國的大量關鍵設施是私有的,基礎設施領域的安全措施將影響主要的工商企業。但是,關鍵的基礎設施,即使是私有,有時也許應被視為一種公共資源,應該滿足更高的安全標準。
改進地方情報系統。在美國有60萬警察,他們處于監視潛在的本土恐怖分子的最佳位置上。通過常規犯罪調查、社區警務活動或有意識的情報努力,地方警察也許可以在破獲恐怖陰謀方面發揮主導作用。要從事情報收集和分析,地方警察需要更足夠的資源,要能夠與國內外的警察機構和情報部門建立起聯絡關系??梢栽O想這樣一種安排:美國國土安全部支持建立一個國家網絡,將地方警察機構的情報活動聯系在一起,并參與地方的情報分析工作。這將一方面保持地方控制下的完整性,又能實現國家范圍內的緊密聯接。更重要的是,這種方法與美國強勢地方政權的傳統是兼容的。
完善司法框架、防止過度干預個體自由。超過法律之外的行動,不應該成為常規。因為這將為濫用職權打開一扇大門。還將意味著接受了永久戰爭的理念,并將深刻地改變美國的政治制度。
保存美國價值。今天的恐怖分子認為他們可以戰勝美國優越的軍事技術,因為他們擁有優越的信念。美國人也有信念,并且比基地組織的褊狹和暴力更有力量。美國不能怯懦到放棄自己價值觀的程度。美國價值不是對力量的約束,而是力量的一部分。保存這些價值不僅事關道德,在一場意識形態斗爭中,更是一個戰略需求。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我們都應該遵守自己的價值觀。其他國家評價美國的標準不是我們說了什么,而是我們做了什么。當我們太輕易地忽視不當統治手段時,當我們用情況特殊賦予自身行為合法性時,當我們傾向于在法律之外行動時,當我們支持公眾討論如何減少對審問方式的限制時,美國不能自稱是一個法治的國家,不能自稱是民主的樣板。保衛民主需要保衛民主的理念。忽視這一點就是在冒孤立的危險,并將最終失敗。
(摘自《國際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