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四級黨委換屆將全部完成。據統計和測算,此次換屆將涉及十多萬干部的進退流轉。
換屆直指體制改革
截至去年下半年,全國已有14個省份完成了省市縣鄉(鎮)四級黨委換屆。據悉,剩余17個省份的換屆工作,將在今年上半年全部完成。種種跡象表明,這次換屆工作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換屆問題,而是與機構改革并行,貫穿著中央一系列干部制度的新舉措。
據估計,這次換屆完成后,約有10多萬干部要離開原有崗位,數量之大前所未有?!斑@不是簡單的干部數量減少,而是要進行體制改革?!眹倚姓W院教授汪玉凱如是說。專家稱“這次機構改革是動真格的”,干部制度改革成為政治體制改革的重要環節,并且最有可能成為深化政治體制改革的新突破口。
人事泡沫
就已完成換屆的省份看,因為減少副職等政策,領導職數大幅減少,每個鄉鎮領導職數減至現在的8至9名,可以說成績顯著。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這次換屆,一個縣就需要消化100余名領導干部,一個中等規模的市就涉及1000多名領導干部的進退留轉。據最新統計,全國已有157個市、2267個縣、32315個鄉完成黨委換屆,市、縣、鄉黨委領導班子職數比上一屆分別減少60多名、960多名、2.28萬多名;黨委副書記實際配備人數比上一屆分別減少280多名、4200多名、3.58萬多名。按此比例,此次地方黨委換屆將有十多萬干部需要安置。
對沒到年齡的干部來說,不能當副書記了,并不意味著離開黨政干部位置。通行的辦法是,上調到各部門,如鄉鎮一級的副職上調到縣一級的各局任職,有的還能升半格。或者調到人大政協。實在安排不開,還有一個過渡性的方法,先去進修一年半載,等有了合適職位再安排??傊?,只要沒有犯大錯誤,不會不安排。幾乎歷次的機構改革都是這樣一個套路。
但是,這次換屆面廣人多,涉及全國數以千計的縣和數以十萬計的干部。這么多的干部如何安置?從省、市到縣、鄉鎮四級都在進行機構改革,也給干部的轉移安置增加了難度。同時,事業單位改革也在大力推進,隨著事業單位的分類改革,能接納干部的空間迅速縮小。
隨著我國機構改革在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的怪圈中循環,目前我國有著世界上最龐大的干部官員群體,官多為患。一個省往往有四五十個省級干部,幾百個乃至上千個地廳級干部,一個縣有幾十個縣級干部,用前中央組織部部長張全景的話說,這種狀態可以說古今中外都沒有過。汪玉凱表示,機構膨脹是一個全球性問題,西方國家也沒有完全解決,但是中國的問題更嚴重一些,因為在定崗定編上并不非常嚴格,隨意性較大。
有關數據顯示,過去幾次機構改革,機構似乎精簡了,但干部總人數卻呈增加趨勢,平均每次機構改革,財政都要增加15%的開支。這次機構改革雖然動作很大,但是因為干部整體數量不會減少,如果沒有進一步的配套改革,將會遺留很多難題。
干部的利益
中央黨校“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課題組的問卷調查顯示,在領導干部最關注的改革中,列第一位的是機構人事制度改革,34.8%的領導干部把其視為自己最關注的改革。
消息人士透露,機構改革下一步可能會推動一些部門的整合,使政府機構設置更為合理。這—舉動同樣會涉及干部安置問題。
為了解決干部問題,一些地方模仿企業實行內退,到退休年齡之前先退居二線。也有城市曾經進行過試驗,留下退路后讓一批官員在一定時間內自謀生路,其中有些人在外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主動不再回到干部系列內。但似乎都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長期以來,我國對干部的培養和任用,都是“全包型”的,承擔在管理體制中的晉升和保障,沒有位置,想方設法也要安置。北京大學教授徐湘林認為,不應該對干部進行全盤保障,而應鼓勵這些干部通過民主競爭競得崗位,現有不能勝任的,可以走人。在機構中失去位置的年輕干部不應該被“養”起來。但他同時也指出,鄉鎮一級干部人數眾多,而且都是當地的精英,分析能力、判斷能力在當地相對較強,如果強制性要求其中失去位置的人退出干部系列,很可能導致這部分人和基層的行政體制產生對立,影響社會穩定。
雖然干部制度改革—直在推進,但社會上對干部尤其是公務員系列還是存在一種質疑,認為當工人、農民等社會不同階層為改革付出代價的時候,這—階層屬于什么好處都占的階層,經商熱時可以下海,實行陽光工資就漲薪水,現在還可以變相福利分房,享受公費醫療等等。公務員更被認為是現在最有安全感的職業,因此近年來報考公務員熱持續升溫。
借助這次換屆推動機構改革,讓干部制度改革真正成為政治體制改革的突破口,恐怕還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
(摘自《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