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彥淖爾在遠古時期曾是原始海洋和恐龍稱霸的世界。進入人類社會,成為匈奴人的發祥地,并先后有十幾個民族在這里繁衍生息。陰山巖畫是巴彥淖爾地區最有特色、最豐富、最寶貴的文物古跡。
陰山巖畫的發現,就文字記載而言,最早可追溯到1 500多年前的北魏時期。當時著名的地理學家、文學家酈道元曾來到陰山河套一帶進行考察,在其所著《水經注·河水三》中,就有一處這樣的記載: “河水自臨河縣東逕陽山(即今之陰山)南……東流經石跡阜西,是阜破石之文,悉有鹿馬之跡,故納斯稱焉。”記述很簡略。“鹿馬之跡”,即我們今天看到的鹿、馬等動物巖畫。在大約沉寂了1500年后,1927年中瑞兩北科學考查團在巴彥淖爾考察時,發現了烏拉特后旗的大壩溝巖畫。而對其進行大規模考察研究,則是由著名巖畫專家蓋山林從1976年開始的。他用了5年時間,考察了陰山西段的主要巖畫點,并寫出了專著《陰山巖畫》。隨后,巴彥淖爾文博部門又對其進行了長期細致普查。近年來,陰山巖畫又有許多新的重要發現,如烏拉特前旗境內小佘太秦長城附近巖畫,烏拉特中旗北部、靠近蒙古國邊境的毛都呼熱(鬼谷)巖畫區等。這使陰山巖畫的分布區域、范圍及數量都有很人變化。現其分布范圍已擴大到南北40公里~100公里,東西350公里。由以前分布在3個旗縣增至現4個旗縣,包括巴彥淖爾市所轄的磴口縣、烏拉特后旗、烏拉特中旗、烏拉特前旗(以前沒有發現)境內的狼山、色爾騰山及向北延伸的丘陵草原地帶。據統計,現已發現陰山巖畫圖像約5萬余幅。
陰山巖畫主要密集分布點(區)現有19處:即磴口縣的哈日格乃溝、格爾敖包溝、默勒赫提溝、托林溝、阿貴溝、格和尚德溝、烏斯臺溝、額勒斯臺溝;烏拉特后旗的達拉開溝、巴口溝、滴水溝;烏拉特中旗的幾公海勒斯太、地理哈口、西巴努魯、布日格斯太、賽很木都、烏珠爾、毛都呼熱(鬼谷);烏拉特前旗的小余太秦長城附近。每一巖畫點(區)有巖畫幾千幅、兒百幅或幾十幅不等。巖畫一般都刻畫在避風向陽迎東、迎南的山坡黑石上,迎西、迎北面的巖畫不多。圖像隨著光線的變化時隱時現,給古老神奇的陰山巖畫增加了幾分神秘色彩。
陰山巖畫的題材非常廣泛,內容極為豐富,時代跨越久遠。大斂可分為動物圖像、人物圖像、神靈圖像、生活與生產圖像、天體圖像、符號與器物圖像等六大類。

動物圖像據統計,現已發現40多種。其中數量最多的是野生動物圖像,有鹿、虎、豹、熊、狼、狐貍、野豬、黃羊、巖羊、野兔、鷹、蛇、鳥等;家養的動物有羊、牛、馬、驢、騾、駝、狗等。其次,也發現了少量植物圖像。眾多動物特別是野生動物圖像的大量發現,除了個別是幻想物外,基本都是當時存在過的動物,這充分反映了當時陰山河套一帶自然生態環境與氣候的真實面貌。
人物圖像具體又分為人面像和人體圖像。人面像在陰山發現的數量很多,又可細分為自然崇拜類、生殖崇拜類、祖先或首領崇拜類、圖騰崇拜類、神靈崇拜類、巫術表現類(包括面具)人面像等。人體圖像有蛙形人體、“透視人體”,還有表現各種活動的人體,如狩獵、放牧、舞蹈、武士格斗、祭祀、交媾、懷孕生殖等。
神靈圖像當時的人主要是自然崇拜,認為萬物有靈,把各種自然的事物奉若神靈。有作為崇拜對象的人面像、獸面像、太陽神、月神、星神及幻想神靈等。
生活與生產圖像表現了人們的生活和生產的場景,極為生動逼真,有狩獵圖、放牧圖、祭祀圖、武士征戰圖、舞蹈圖、交媾圖、生育圖等。
天體圖像 表現了古人對天體的最初認識和崇拜,有日、月、星、辰,特別是北斗七星,極具價值。
符號與器物圖案 有人的手印、腳印、男根、女陰、生殖符號;也有馬蹄印及各種動物足印;還有云紋、水波紋等自然事物符號;有穹廬、馬車、畜罔、梯子、弓箭等器物建筑圖案;有圖騰族徽、記事、文字符號等等。
陰山巖畫的斷代,目前尚未找到一種既準確又簡便的現代科學方法,主要還是依靠傳統考古學的斷代方法。因此,對具體每幅巖畫,只能推斷出大致時代。陰山巖畫的制作年代,上限可推至舊石器時代晚期,下限可延續到清代晚期及近代,但以新石器時代和青銅時代的作品為主且最精彩。
野生動物巖廁是最早產生的,它見證了陰山河套地區原始人類以狩獵為主的生產方式,其出現最早可推至舊石器時代晚期。在磴口縣格爾敖包溝第一地點發現了鴕鳥巖畫,在烏拉特中旗地里哈日山發現了大角鹿巖畫,這些動物都是幾萬年前曾生活在河套地區的,大約都在一萬年前的更新世晚期絕跡。那些人面形神靈圖像,是原始神靈崇拜的對象,是為舉行大型祭祀儀式而作,是早期巫術作品中的杰出代表,其時代上限為新石器時代,下限為青銅時代。放牧和戰爭巖畫時代更晚,為青銅時代至鐵器時代。那些佛教類巖畫,其時代為清代至近代的作品。
陰山巖畫的作者,前期應是生活在陰山河套地區的原始人類,也可能就是“河套人”的后裔,使用的是細石器和磨制石器。當進入游牧時代之后,有許多游牧民族在不同時期都在這里活動過,也留下了他們的作品。在時代較近的巖畫中,就有匈奴、鮮卑、高車、突厥、回鶻、黨項、蒙古等游牧民族的作品。因此,陰山巖畫可謂中國古代北方原始人類和游牧文化歷史長卷中的連續性篇章。
具體到當時是從事何種職業的人所為,有人認為系古代的獵牧人,是他們在獵牧之余閑暇沒事時鑿刻而成。這不排除部分作品為他們所作,但從陰山巖畫各密集點(區)的巖畫分布特點看,在山體和懸崖峭壁上大面積磨刻、鑿刻而成的巖畫,是原始人類或古代人有意識、有功利日的創作。從大多數巖畫構圖和技法上看,其構圖巧妙和純熟的制作技術,也絕非普通人所能勝任。
在遠古,世界上很多地區,尤其是在游牧部落或民族中都流行原始宗教——薩滿教。甚至到了清代,在一些少數民族中還延續信仰并持續至今。信仰薩滿教的人都相信“萬物有靈”,相信巫術。氏族部落的巫師即薩滿教的薩滿,又是經驗豐富,精通巖畫制作的藝術家。陰山巖畫的主要作者,就是歷代不同氏族、不同民族中從事巫術和祭祀活動的巫師。他們創作巖畫過程的本身就是巫術活動的部分程序,而一旦制作成功,就變成了人們祭祀的對象。如制作成為一定數量巖畫的“圣像壁”,就成了古人從事祭祀活動的神圣場所——祭祀中心。如陰山巖畫中的默勒赫提溝巖畫區、格爾敖包溝巖畫區就是幾處遠古人類祭祀中心。
陰山巖畫的風格為古樸、粗獷、凝練、寫實,但到了中晚期寫意和象征的意味日益濃厚,具有混沌之美、神秘之美。它是最古老、最原始的繪畫藝術,又是巫術儀式的組成部分,是最稚拙的作品,又是最優美神秘的作品。原始巖畫藝術對現代人而言,是無法企及的藝術,它的稚拙、簡樸、神秘與生命強力,是今天的藝術家所不能復制的,但它卻以獨特的魅力深深吸引著他們。
早期的陰山巖畫,又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原始語言”,它形象地記錄了先民的心靈傾訴和生存狀況。它們也許在表現形式上簡單、甚至粗糙,顯得幼稚、笨拙,但由于它直觀的圖像里滲透著原始人類和游牧民族旺盛的生命感受,內在的信息極為豐富,至今還隱藏著一些我們無法解讀的秘密。今天,我們把這些同類風格的巖畫放在一起,可以聆聽一個時代的聲音。透過這些巖畫的滄桑,可以看到歷史之浩渺,看到先民的基本生活狀況,看到那些使他們激動的美麗動物,看到他們獵取野獸時的英勇搏斗,看到他們祭拜神靈的虔誠目光和狂歡時充滿野性的舞蹈,看到他們對天體的最初認識和原始生命企盼的生殖崇拜;還可以看到人類是怎樣一步步從大自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看到他們馴服牛馬羊駝等動物的歷史,看到他們運用弓箭等工具之后的強大自信。這些畫面記錄了先民的精神和心理感受,體現著他們的原始邏輯思維形式,并描繪了他們所理解的那個未被開墾的朦朧世界。因此,陰山巖畫被專家學者們譽為“形象的語言,藝術的史詩。”
與全國各地巖畫相比,陰山巖畫有其獨特之處。一是巖畫的作畫時代跨度特別大,可分為舊石器時代晚期、新石器時代、青銅時代、戰國時期、秦漢時期、南北朝時期、隋唐時期、西夏時期、蒙元時期、明清時期,共十個階段。跨越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二是陰山巖畫分布在祖國北疆少數民族地區,在古代先后是葷粥、土方、鬼方、匈奴、鮮卑、突厥、回鶻、黨項、契丹、蒙古等少數民族繁衍生息、游獵駐牧的地方,這里留下的大量巖畫是他們的杰作,是他們生產、生活和生存的歷史見證,再現了他們當時的審美觀、社會習俗和生活方式;三是分布范圍相當廣闊,在全國十分罕見;四是題材內容十分豐富,在全國乃至世界各地已發現的巖畫題材和內容,大多都可以在這里找到;五是陰山巖畫是中國七大巖畫寶庫之一,總體數量目前仍居全國之首。
陰山巖畫,是我國古代北方原始人類和游牧民族遺留給我們的藝術珍品,也是他們生存和生活的真實寫照,是人類為生存而斗爭的形象圖解,又是記錄在巖石上的珍貴的歷史資料,它對文化、歷史,藝術、民族、民俗、古動物及生存環境等多方面、多領域的研究都具有重大意義。今天,它已成為巴彥淖爾市重要的文化景觀和旅游人文資源,是河套文化最精彩的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