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幾乎每位統帥在地下都建有自己的混凝土堡壘,像希特勒、斯大林、丘吉爾、艾森豪威爾……他們的每一座工事,不僅折射出國家的工程經濟能量,而且能反射出其不同個性和世界觀。
畏懼空襲的希特勒
在距離柏林20公里的溫斯多夫鎮(zhèn)一片密密的松林里,隱藏著被稱作“沃爾弗尚采”的原希特勒的戰(zhàn)地大本營。沿著交通壕深入灌木叢之中,撥開刺柏樹枝,踏上銹蝕的單線軌道路基,再沿著蹊徑繞過廢墟,會把人們引到另一處古跡般的工事前一個個的塌陷入口。那沖天而立的截斷的鐵塔,似乎在告訴人們:這里,就是亡命主宰的亡命城。
數米厚的防爆覆蓋層說明,沃爾弗尚采的駐守者最恐懼的是來自上空的襲擊,他們只怕上空。因此希特勒、博爾曼、希姆萊、戈培爾、戈林等人的掩蔽體是由交替的專門的防空護艙組成,并在那里以火力保護大本營。
沃爾弗尚采是個擁有80套護艙的不甚寬大的林木地段,其中有七處重型護艙,幾處中型、數十處輕型的 “棚子”。此鎮(zhèn)有自己的電話、上下水道體系,沿“狼穴”鋪設有單軌鐵路,有一個車站,名為格爾利茨。
“棚子”是混凝土結構的一層建筑,但其體積相當之大:寬30米,長50米,高20米,墻的厚度為4-6米,頂部厚度6-8米,室內為木間壁,頂部用裝甲板加蓋。重型護艙的頂蓋有坡型豎邊——當空中投彈命中時,頂蓋有反彈功能。為使環(huán)境接近天然,護艙之前栽植了許多大樹,頂部還有草坪覆蓋。這些工事可以經得住任何轟炸,人也不必離開大廳。
規(guī)模最大的是希特勒的護艙,其形狀為“Ⅱ”形。地下基礎深6米,面積為150-200平方米。此房間無自然采光,禿墻,鋼鐵頂部。室內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斯大林降落傘
斯大林的護艙設計構思是依據托爾斯泰的幻想小說《加加林工程師的夸張》而發(fā)展延伸的。不過在托爾斯泰1926年寫作小說時無論如何也不曾預見,同樣的礦井會在15年之后在薩馬拉幾乎緊挨著他度過童年、少年時代的宅子旁邊挖掘。
斯大林礦井的底層點,在地面以下37米的深度。—位美國人稱其為“倒插在地下深處的12層摩天大樓”。這處地下工事的建造是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完成的。從坑里挖出的泥土,都是秘密地用消防車朝三條線路運出去,共用了7500車次運出2.5萬多立方米,然后在夜里從烏拉爾用帆布遮蓋汽車運進鐵弓板。地方水泥廠先吉列大斯基和沃侖斯基則提供400號水泥、沙石從日古利山運來,凝固溫度絕對保證規(guī)定的要求。因為施工時為寒冬季節(jié),從全市運來保溫材料營造巨型暖罐,以保證產生出“特殊材料”。為達到絕對密封的程度,鑄鐵弓板的接頭都用鉛線填縫,真堪稱是“百年大計”的建造法。一級避彈壕在建筑檔案上美其名為“斯大林護艙”,它用五米厚的混凝土整塊石料砌成,可承受兩噸重的炸彈襲擊。
在薩馬拉國立文化藝術學院里,步入正門向右拐,那兒有一道門,很不起眼,是清掃員放水桶和拖把的地方,可它正是通向秘密地下護艙的門。當年,如果沒有國家安全人民委員拉夫連季·貝利亞簽署的通行證,任何人也沒辦法進入這道門。
走下第192級臺階,就到了最深的一層,在腳下烏光燈的照射下,你可看到暗暗發(fā)亮的淺藍色方磚。踏進最為神秘的斯大林休息室——那是一處高框架的空間,高4米以上,是按照領袖克里姆林宮的辦公室風格建造的:墻壁鑲木塊,橡木墻裙,厚重的巨型寫字臺上鋪著白色臺布,白色的臺燈罩,白色的沙發(fā)套……白色中浸透著舒適和安逸。
走進政府會議室,這里的空間相當寬綽,桌子按T型擺開,單獨備有記錄員的長方桌。入口處屋角是衛(wèi)士以及斯大林私人秘書波斯克列貝舍夫的小桌,斯大林的轉椅后面是一張1941年末各戰(zhàn)線的戰(zhàn)略大地圖。
瀏覽大廳,會讓你完完全全沉溺于身處克里姆林宮的體驗中:在斯大林辦公室里的墻上裝有類似的窗型,并鑲貼淺藍色絲綢;而會議室的拱頂仿效了莫斯科地鐵車站的穹頂,并帶有扇型壁畫——按建筑師的立意,這象征著降落傘的吊繩——在地下37米深處的政府官員們,體味到身在混凝土降落傘之下最可靠的那種安全感覺……但是,此工事一次也未曾用過,因為斯大林并未撤離莫斯科。
“我將在這里指揮戰(zhàn)爭”
丘吉爾的隱蔽所位于倫敦市中心。與希特勒的鋼筋混凝土巨坑和斯大林的薩馬拉地下工事相比,丘吉爾的隱蔽所恐怕只要500公斤的一枚炸彈,就會把不列顛的軍事智囊團埋葬在這多層大樓的廢墟堆中。
1940年5月,丘吉爾聲稱:“我將在這里指揮作戰(zhàn)。”敦刻爾克撤退之后,丘吉爾意識到歐洲戰(zhàn)爭的持久性。7月份,他牢牢地在第65號A護艙內安營扎寨,那里設有個人的辦公室和臥室。英國人絕不神化自己的民族英雄,多方強調他的凡人屬性,故而丘吉爾的床榻旁邊放著一件東西,在紀念性的宅室里一直被保留了下來—— 一只陶制的夜壺。
“軍事辦公室”的設計酷似戰(zhàn)艦艙室的布局——沿側舷各門開向走廊,走廊在“艦尾”和“艦首”,呈現彎道形狀。首相的居室與神圣地下司令部——地圖室相鄰,門后則是一派司令部的繁忙景況:電話聲、電報聲連續(xù)不斷,腳步聲,匯報、提問……如同大部分英國博物館一樣,丘吉爾的軍事辦公室有聲化設備,最大限度接近歷史的真實,室內擺放的人體模型身著陸軍服、海軍裝,使司令部各辦公室的內景畫面更加栩栩如生。這里的女話務員、秘書們身著40年代樸素的連衣裙,一分一秒也不從自己的重要工作中分心走神,—位海軍軍官在世界地圖上正在標出各戰(zhàn)線的位置。
“艾森豪威爾護艙”
作為西歐盟軍派遣軍最高司令,艾森豪威爾駐在馬耳他。1943年,德軍出動轟炸機企圖炸毀“艾森豪威爾的護艙”——轟炸機有時一天五次飛往拉瓦列塔,城市的三分之二已被夷為平地。
然而炸彈絲毫無損于巖石下的掩蔽所。不知為何,炸彈最常命中的總是歌劇院,其殘墻斷柱至今仍堆在首都市中心,作為生動的戰(zhàn)爭的備忘錄。
讓人很難相信的是,在歌劇院旁邊不遠,一個從那里可以眺望首都海灣美景和古老要塞岸邊的陡坡綠茵小花園,竟然就是艾森豪威爾秘密護艙的頂部。
假如人們從盛開的花壇走開,靠近令人頭暈的斷裂層的隔離鑄鐵攔網,那么你可以找到在巖石墻上有樓外電梯支架的痕跡,這部電梯是升降高級長官到峽谷底的。
沿著長長漫坡的坑道走向岸邊懸崖的縱深處,外面是巴拉吉花園和觀測平臺。很難相信,在這上面有馬耳他的耀眼陽光在沐浴四方,而里面卻陰濕晦暗——折疊床緊靠在石砌的冷墻上,那是當年地下哨兵的臥鋪。暗淡的燈光把人們逐漸引向深層,經過低矮的走廊、過道、門拱,終于來到最后的一道裝甲密封門,然后踏進一間真正舒適的有光照的大廳。
在主走廊的拱頂上,掛著一枚意大利海軍的“小型”地雷,旁邊是照明的透影圖——意大利爆破快艇襲擊海灣鐵路橋梁。艾氏的辦公室極為簡單樸素:黑色桌子,一把椅子,屋角是美國的國旗和巨幅西西里地圖,從各個房間均可以看清楚這張地圖。
很多年后,當年轟炸過馬耳他的德軍飛行員約阿辛·鮑爾在作戰(zhàn)廳里的大地圖面前笑著說:“我從西西里機場飛到這里只用半個小時。可惜我的炸彈沒有命中這個護艙,今天有幸走進艾森豪威爾的地下辦公室,我感到震驚……”
在艾森豪威爾的護艙出口處,有一塊牌子上這樣寫著:“離開此地時要記住:為了你們的明天,我們獻出了自己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