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的悲劇

郭靜超／編譯

20世紀50年代，英國統治埃及時期，有一個忠于英國統治并效力英國殖民的埃及人。可在1952年的蘇伊士運河危機中，這個埃及人被綁架并面臨絞刑時，英國政府卻沒有伸出援手，使這個背叛自己國家的人最終被出賣，他就是埃及人——瑪哈蒙德· 薩伯瑞，在這樣的事情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讓我們一起走進那段不安寧的歲月。

蘇伊士事件

1952年11月30日深夜是個月圓之夜，一批重要的軍官乘坐著英國皇家空軍的專用車，離開英國軍隊在蘇伊士運河地區的安全區，趕往機場。這些軍官擁有不同的國籍：一個英國人、一個巴勒斯坦人、一個埃及人、一個蘇格蘭波斯后裔。就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他們的命運發生了重大轉折。

路邊埋伏了大量激進的埃及民族主義者，這些人以攆走占領自己國家的英國人為己任。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他們抓捕了這四名重要軍官，他們的官銜不凡：英國皇家空軍長官、外交官和政府大臣。該事件加快了英國殖民者從埃及撤退的進程，結束了“日不落帝國”的統治。同時，也留給后世很多未解之謎。

這些激進的民族主義者雖然抓獲四個高級將領，但是他們只對一個人感興趣，那就是埃及人——瑪哈蒙德· 薩伯瑞，在英國皇家空軍附屬警察機關擔任巡視員，他已經與英國秘密聯絡了40年，他自己仍然以跟隨勞倫斯在一戰中轉戰阿拉伯半島而自豪。這個巡視員也終將為效忠大英帝國付出代價，最終落入伏兵手中，幾十年的“輝煌”一朝喪。從他被捕以后的幾個月中，英國政府卻漠不關心，沒有為挽救他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努力。薩伯瑞最終難逃叛國的罪名，被埃及總統納賽爾宣判絞刑。薩伯瑞如此慘淡地結束了一生。

這起綁架事件對被綁架的其他三人也同樣影響深遠，其中兩個人被懷疑為得到懸賞金而故意將薩伯瑞的行蹤透露給埃及激進分子，而另外一個人從此毫無下落。

效力英國的歲月

薩伯瑞17歲時就參加一戰；他的軍事記錄中記載他為英國效力始于法國戰場；他還曾游覽英國，這更加深了他對英國的迷戀，并決心用余生來效忠這個國家。

從一戰中的法國戰場開始，他轉戰各地，只要英國需要，他便義無返顧。1918年6月，薩伯瑞因“驍勇善戰和忠于職守”被提升為副陸軍中尉。自此以后，他的戰績在軍中屢被提及，薩伯瑞開始了一條前途“無量”的軍旅生涯。直到50年代，他仍然自豪地對當時皇家空軍的同事講述以往輝煌的戰績：遠征中得到賞識；幫助阿拉伯從土耳其的統治中解放出來等等。

20世紀20年代，薩伯瑞在開羅當了一名工程師；1934年到1938年間，他和英國皇家工程師一起建造伊拉克KUT攔河壩，從底格里斯河中引水灌溉；在二戰初期，他隨同皇家工程師隊伍在西部沙漠地區效力；1944年成為英國皇家空軍在埃及的工程師；1949年，已經52歲的薩伯瑞，仍然有資格在英國皇家空軍中擔任重要職位，巡視員的工作讓他受到更多尊敬，但同時也成為埃及民族主義者的眼中釘；從1951年10月起，埃及的各地游擊隊就擊斃了近60名為英國效力的人，為英國工作的埃及人同樣是他們的目標，而且一旦為英國工作過，就再沒有資格參加當地的軍隊。

薩伯瑞為避免這樣的追殺，隱藏了為英效力的身份，對外公開的職業是當地勞工紛爭調解員。但是沒有不透風的墻，隨著他的身份逐漸暴露，民族主義者將他作為“王牌”逮捕目標，認定他既是為英國通風報信的間諜，又利用自己在英國皇家空軍中的職務逮捕和虐待埃及人。

一朝落難無人保

身份敗露后，薩伯瑞遭到懸賞通緝，因此他的行動自由已大不如前，但是令人疑惑的是，他卻為了一件小小的“調查逃兵事件”而外出，并最終遭到埋伏而走向不歸路。

就在事件剛剛發生后，英國皇家空軍對自己的忠臣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關心和保護，對綁架只做了微不足道的努力，在不知道他死活的情況下，就結束對他的服務和每月的薪餉。薩伯瑞的家人也因此朝不保夕，英國只是建議他們搬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但是他們的行蹤很快暴露，財產被剝奪，因此被迫流亡。

事發后三個月中薩伯瑞音信全無，隨后英國駐伊斯梅利亞空軍給倫敦空軍的一封信中寫到，薩伯瑞已經落入埃及人手中，并被嚴密監禁。英國空軍司令格雷對埃及運河區政府發出了抗議聲明，這不僅表示了他個人對英國大使館毫無作為的憤慨，也充分暴露了英國皇家空軍當時已經沒有精力和能力，來挽救為自己效力40年的人。他曾說他對英國大使館沒有干預此事感到深深遺憾和不解。

隨著英國在埃及的大勢已去，面臨著撤退的境地，已沒有精力去關心薩伯瑞，也沒有心思去回饋他的忠誠。1953年8月底英國對此進行了再次的努力，英國致信埃及空軍，詢問“可否考慮釋放薩伯瑞？”但是這封信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同年10月，薩伯瑞在開羅接受埃及革命法院的審判，他被判的罪名為叛國罪、間諜罪、實施虐待罪，判決處以絞刑，宣判后，在沒有任何可能的申訴和辯護后即予執行。英國此時又試圖對他進行保護，但是已經太晚了。

茫茫身前身后事

對此英國政府或許感到惋惜，或許是麻木，又或許是羞愧……但是事實上，這件事就像雷陣雨，片刻就在英國煙消云散，人們更加關注女王隆重的加冕儀式。關于蘇伊士事件，只有個別人為薩伯瑞鳴不平，發表些零星的文章。

薩伯瑞死后，他的妻子開始四處奔波，希望英國政府給予救助，最后英國官僚的鐵石心腸開始軟化，同意給她養老金，以供養他們的六個孩子。然而起初的補助根本無法承擔一家七口人的開銷，妻子Farida再次給英國外交使館寫信，言辭懇切傷感，闡述了孩子的父親對英國40年的無怨無悔的忠誠。她的努力，終于贏得了他們今后生活的保證。

直到現在，關于薩伯瑞的被捕之謎仍然難有定論。他的朋友仍懷疑當時派薩伯瑞出行有不可告人的動機，也有人猜測英國沒有盡全力解救他是出于一種隱秘而險惡的用心，還有人猜想說他是被人出賣給了埃及……也許最后一個猜想才足以令英國人驚慌，如果埃及人揭露是英國叛徒將薩伯瑞出賣給埃及，不知英國又將做何反響。

世事蒼茫，許多參加英國在埃及作戰的人都已經遠去，或被歷史淹沒，或被土地淹沒。活下來的人回首往事，心中幾多蒼涼和感慨。想到薩伯瑞，他們心中無不心懷歉疚之情：為英國效忠40年，卻在他最需要英國的時候被英國拋棄。

［編譯自《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