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散文是一種抒情文體,它以緣情而發、散漫自由的特征而深得女性作家的喜愛。僅就陜西來看,幾乎所有的女作家都涉足了散文創作,整體的創作成就令人側目。而且,不少作家是小說散文皆工,藝術質量難分軒輊,甚至散文的影響更大或者直接以散文享譽文壇。年長一代如賀抒玉、李天芳、李佩芝、葉廣芩;中青年散文家有冷夢、孫珙、夏堅德、張艷茜、楊瑩、吳夢川、李小洛等等。
賀抒玉的《山鄉情》讓我們感受到特定時代人與人的之間情感交流的另一面,作家更愿意在平時溫情的敘述中,挖掘潛藏在普通人心底真誠美好的情愫,勾勒出普通人樸實剛毅的高尚剪影。《閑話搬家》以歷次搬家敘述自己艱難曲折的人生之旅,可謂獨出心裁。一次搬家就是一次人生境遇的變化,苦甜酸辣種種心靈感受盡在其中。賀抒玉散文飽含的熱情與純凈樸素,都屬于傳統的散文時代,但那種歷經滄桑的生命感悟和親近溫暖的女性情懷,還是永久的感動著我們。
李天芳和李佩芝可稱之為陜西女性散文寫作兩大家。李天芳當年以散文短作《棗》嶄露頭角后,一直在散文領域用力耕作,出版了《山連著山》、《種一片太陽花》、《南飛雁》等一系列散文集,成果頗豐而影響深遠。我們看到的是李天芳散文中的兩篇精品,《打碗碗花》和《先生朱寶昌》,前者寫的玲瓏清雅,于童心稚趣中蘊含人生哲理;后者則舒展筆墨,塑造了一個個性獨異的中國知識分子形象。李天芳筆下的朱先生,集才學、道德、膽識、傲骨于一身,他代表著一代知識分子對民族苦難的擔當、對獨立思想和自由精神的堅守;另一方面,作家又格外用心描述朱先生的率真性格,他身上并存的“清靈之氣和乖謬之氣”,他“犟犟的”、“不顧天高地厚”的孩童之心,他對學生親子般醇厚的關愛牽念之情,綿綿密密的流動在散文的字里行間。李天芳這篇真摯感人意蘊深遠的文字,實不多見。李佩芝動用她一切思想和感情乃至生命來寫散文,她的散文魅力主要來自女性自我真見、真知、真性情的自然流露,走的是女性散文細膩、溫馨、柔美的路線,《那抹燃燒的晚霞》和《小屋》兩篇均屬于此類風格。李佩芝營造的散文意境大都是單純的乃至理想化的,但你一定會被貫注其中的真情所感動。一種對生命的熱愛可以照亮看起來并不起眼的生活境遇,照亮并不怎么出色的凡俗人生,這就是李佩芝散文為什么總是精神飽滿氣韻生動的原因。可見女性纖細的筆法,同樣能掀動起激情的波浪,并在激情平復之后體味生命的價值,思索生存的意義。
散文是葉廣芩的副業,但也如她的小說一樣以深厚蘊籍著稱,尤其是經過長期醞釀準備,而于2003年完成的長篇散文集《老縣城》,使葉廣芩在散文領域取得突破性的豐收。《老縣城》由九篇長文組成,有人稱之為長篇紀實散文,或者文化生態散文,還有長篇紀實小說的說法,都試圖把握作品內涵和文體上的一些特點,雖然創作素材也來自作家在秦嶺山區的實地考察,但《老縣城》顯然不同于《猴子村長》等虛構性小說,它是紀實性的,并帶有濃重的文化反思色彩。《老縣城》講述的多是動物世界的故事,自然生態保護和動物搶救是作品的中心話題。作家從更宏闊的視野中看待生命,從人與動物、人與自然相互依存的關系中審視生命,應該也是既往創作中對人性思考的深化。《老縣城》葆有的文化和生命關懷意識,以及在行文中表現出的知性體悟和銳利批判的個性,對陜西乃至全國女性散文寫作中的私語化傾向,也是一種有意義的反駁。至少說明,女性散文在發揮細膩優雅的性別優勢時,同樣可能兼顧博大、濃厚和有力度的藝術追求。
陜西中青年一批女性散文家的創作正在熱度當中,這里選到的絕大部分作家都出版過自己的散文集。相形于創作的豐富多彩,我們評論界倒顯得關注不夠。連著名散文研究者林非先生也曾說,“研究散文,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散文的自由和個人性特征使得研究者不大容易進行總體把握,探尋其藝術規律時總有人為限制的尷尬。特別是在這個結構主流的多元化時代,散文更成了人們無拘無束表達個人思想和情緒的最佳藝術載體。所以對多姿多彩的女性散文寫作,我只能嘗試作一個大致的歸納和梳理。
其一,走過一段生命的坎坷,品嘗了生活的苦甜酸辣,對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就會有更深刻的體悟。楊小敏的《品嘗生命》和冷夢的《嫁得文學》在對走過的人生道路的回視中,逐漸讀懂了生命,也讀懂了自己,這是一種清醒,也是一種成熟。張虹的《微笑的遺失》通過寫路遙,也寫了自己成長的心路歷程,當文學巨星路遙升騰而起的時候,作為普通人的快樂的路遙就永遠消失了,這也就是一個偉大作家的宿命。張虹以路遙的道路來映照自己的人生選擇,“文學的終極目標,是關懷心靈,撫慰大眾”,而作家付出的代價,就是承受心靈的磨難,或者還有生命本身。對生命價值的深度思考和自省意識的傳達,使這類散文大都格調沉郁,并有凝練堅韌的情感特色。
其二,人生固有蒼涼無奈和虛幻,但行走的路上也風光無限。現代女性不再是閉鎖深籠的小鳥,她們早已走出家庭走向社會,以社會人的角色參與著政治經濟領域的建造和一切公眾活動。于是,女性的文學精神,一定與時代的風云變幻息息相通,女性對自我的審視,一定是在審視自我與社會的關系中進行。因為職業的關系,夏堅德的部分散文涉及了外事發展和體育事業等公眾話題,而又因為作家本人率真大氣的性格,使她的作品散發著蓬勃的生命氣息。如賈平凹為她作序時所言:“似乎沒有章法和技巧,樸茂平實,充滿了生氣和野氣。”(《丈夫的名字叫西安》序)這篇《巴西》也是如此風格,作家喜歡這個“狂歡之鄉”,大概因為巴西的民族性格是一種合她心意的運動性格,健康、明朗、生機勃勃、激情洋溢。
孫珙的《戈壁的玫瑰,綠了》講述新疆戈壁荒漠中流傳的有關綠玫瑰的傳奇。作家在尋找玫瑰園的過程中結識了哈薩克祖孫三代,發現她們的芳名叫“綠玫瑰”,她們的眼睛都映著“綠玫瑰”的顏色,而苦苦追尋的“綠玫瑰”,正是她們的人生夢想,正與她們憧憬中的美麗家園一同生長。孫珙以她奇異的想像,構造出虛實相間、美侖美奐的散文意境。杜文娟的《走川藏》用女性易感的心靈去貼近這個神奇的領地,除了細細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外,賦予眼中的自然景觀以生命以情感,呈現出一種交流對話姿態:“瀾滄江,我來了,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看你,來欣賞你,來贊美你,就像暗戀已久的情人,忽然間出現在身旁,大有措手不及之感。”這就是女性創作主體與外在客體的一種特殊審美關系,情人般的默契和傾訴,一切有關景與物的言說,無不浸潤在纏綿悱惻的女性情緒當中。
其三,愈來愈多的女性作者將散文當作自己的精神家園,在這里重溫童年往事,追懷青春的夢想,回憶親情的溫暖,悲歡失落的愛情,并且,進行自我療傷,這類散文多集中于女性自我生命狀態的寫真,即便對外在世界發表看法,也一定是從自己的心靈感受出來,以真切專注的情態引發讀者的感應。張艷茜近期的編輯隨筆繼續描畫著她心目中的作家肖像,懷想親情的篇章也寫得愈發味道醇厚,感人至深。作為同代人,更能引起我共鳴的還是那些剖白內心的自我解讀的文字。生于革命年代、貧困時期和多子女家庭的女孩子,使她們無法成為社會和家庭的關注中心,于是造就了她們孤獨、敏感、脆弱的心理世界,直至長大成人,依然不能完全驅逐內心失落和寂寞的陰影。在張艷茜的散文《通道》中,我們感受到人與人之間要達成理解和信任的那種艱難,每天面對面的同事、朋友甚至親人,心和心可能遠隔千山萬水。如何建造一條心靈相遇的通道,使現代人彼此不再隔膜,不也是我們長久以來渴求的理想人際關系嗎?正因為融合著作家痛楚的情感經歷,才使得這種微妙的感性體驗凝結成富含人生哲理的思想精華,并通過女性柔韌的筆墨形象地表達出來。
以追憶得來的作品還有劉亞麗《我的拾糞生涯》、《七十年代的穿》,唐卡《熱眼想父親》,辛娟《父親的品格》、《童年的鈴鐺》,王曉云《小時候的夏天》,吳夢川《母系》、《提燈穿過黑暗的長街》等。年輕的吳夢川對于命運、對于人生、對于生與死的深沉叩問,讓我感覺到她思想的不年輕。《母系》一文秉持自覺的女性敘述立場,展示出一個家族四代女性的苦難人生場景。在與男性世界冰冷的對峙中,幾代女人自為一體相互撫慰,一代又一代,用自身的生命體驗傳訴后代:“女人其實只是一種過程”,是伴隨著燃燒、受傷、苦痛的生命過程。“男人就是女人的宿命”,“緊擁在懷依然咫尺天涯”,“從古至今,又會有誰,他悲憐的手指能夠繞過肉體,觸摸到你的靈魂?”作家用詩的語言訴說著女性內心的“百年孤獨”,透露出現代女性對生命本相的“大徹大悟”,讀來既為作家的理性筆力所震動,而悲觀乃至絕望的情緒也久久不能釋懷。
其四,中青年女作家的生活隨筆和感悟性美文在散文選本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一部分如周瑄璞《密如珠網》,雨雁《往事的花朵》,李蕾《拆掉的》等,敏感于外部世界的點滴變化,記錄生活景象在心靈屏幕上的投影。另一部分如惠慧《詩人·藝術》,楊瑩《雪花賦》,胡香《像陽光一樣向你走進》,毛安秦《甜梨瓜,苦把把》,李小洛《蝴蝶從手中飛過》,王曉云《當玻璃愛上琉璃》,李倩《老燕知秋》,陳士娟《快樂就像蝴蝶的翅膀》,或品論玄理,或直抒胸臆,或借景寄情,或閑撒絮語,既可看到傳統散文美學情趣的浸染,又表現了現代女性的知性品格,讀來詩情濃郁、意趣十足。而陳璐、馬天倫、高璨幾位少女之作,則更顯清靈純真、自由活潑。
二
不止一次在有關文學的討論中,聽到有對詩歌藝術已經終結的不負責任的宣判,全然忘記我們陷于文學的情網大都是因為詩神繆斯的致命一箭。誠然,當下詩歌創作的不景氣和藝術質量的不如人意,是一個不容回避的事實,但正因為此,我們才對堅守詩壇陣地的詩人們表示由衷的欽佩和敬意,在蕓蕓眾生為物質而忙碌的時候,他們是執著守候靈魂存在的人。我們常說詩是文學之中的文學,藝術之中的藝術,所以,守候詩歌,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守候文學、守候藝術。
在陜西當代女性創作范圍內考察,詩歌的成就同樣不及小說和散文,而且我們看到的這些女詩人,大都在小說和散文方面影響更大,在此種情況下的詩歌創作,可能會較少涉及外在因素,而更多屬于詩人自己,是比較純粹的心靈化的藝術果實。
詩歌藝術本身是更專情的,也比散文更加主觀化。老作家問彬的兩首詩《故鄉的橋》和《友情》是歌詠母愛和友誼的深情之作,感情真摯純凈,意象明白淺露,是一種直接抒情的詩歌范式,有一種稚拙的美,頗能代表老一代作家的情感特征與詩歌觀念。在楊小敏的《日子》里,詩情開始變得豐盈且富于變化,那“卷起”和“展開”的“一匹白布”,把思念的落寂和惆悵表現得如此貼切、生動。《寫詩的女人》是詩人的自我寫照,強調自己首先作為一個女人的自覺和自豪。《戒指和頂針》用戒指和頂針兩種物品象征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命運,對形象的物性含義的發覺和巧妙借用,使這首短章形神兼備,意味雋永。由此我們看到詩情和詩藝在楊小敏這一代詩人筆下加速了前進的步伐。
張虹的《致漢江》寫得激情而壯觀,詩人把眼中的漢江擬人化,將自己和漢江處理成相互“糾纏”互相“擁有”的情人關系,使漢江有了生命有了靈性,女性的“我”與“雄性”的漢江進行對話,“沒有了我的日子你怎么能算是一條江”,“沒有了你的日子我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模樣。”如果將其作為愛情詩來欣賞,我們除了感受“我”對漢江的一往情深外,也領略了詩人兩性和諧、相互依存的愛情觀。這些詩的意味都是女性獨有的審美視角所帶來的。如果說張虹筆下的漢江是滋養了自己的生命、見證了自己成長的“遺世的情人”,那么胡香寫《紅堿淖》,則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看到”,詩人帶著未知的試探的渴念的羞怯的心情靠近陌生的“紅堿淖”,所有的理由只在于“曾有兩萬只天鵝,鋪天蓋地為她而棲落”,女性追夢的執著和“一見鐘情”的神態,被詩人描摹得清靈動人,與《致漢江》的激情相對應,《紅堿淖》更顯得細膩柔美的風格。
孫珙《空間》、惠慧《往事如煙》、夏堅德《知遇》等詩歌中,我們讀到了知識女性的自立自強,以及情感上的清醒和冷靜,而這一切,并不以丟失女性溫婉柔美的天性為代價,是女人當然會哭泣和幽怨,是女人也愿意忍耐和奉獻,但女人的生命訴求中一定要有這樣敞亮的境界:“請允許我以虔誠之心聆聽世界如梵音般流暢請允許我以澄徹之目洞察宇宙如凈土輝煌請允許我以輕盈無骨的身姿感受與你同歌共舞的酣暢。”
劉亞麗的小說和散文寫的都很清麗而有韻致,但她的創作主打是詩歌,出版有《生命的情節》《我的情詩》兩本詩集,是陜西詩壇上頗有影響的女詩人。劉亞麗在先鋒派詩潮興起之際走上詩壇,其創作沖破傳統詩歌的情感和意象模式,帶著鮮明的現代意識與現代詩美品質。《被光潔凈的詩歌》一組四首,詩人于主體感覺當中狀寫日常生活,于變形的日常生活中暗藏主體的生命體驗和哲理認知。詩人對人生過程中的荒誕和悖謬有著敏銳的發現:“從肯德基出來”,“走進隔壁的食草堂”,時空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肯德基的“牛肉和牛奶都加入風馳電掣的快里”,食草堂“只剩下牛皮刻意修飾著的那個慢”,人的感覺瞬間從當下退回到久遠的歷史情景中。“九十九元買了一只皮燈罩”,“一元錢買了一袋鮮牛奶”,于是得出“慢比快要昂貴得多/創新比懷舊卻便宜不少”。司空見慣的場景,因為詩人的神奇想像而變得意味深長。由此可以看到,與傳統詩藝追求深入淺出相區別,現代派詩歌在意境營造上則劍走偏鋒,崇尚淺入深出。
唐卡在詩歌創作上也用力頗多而成績斐然,還有號稱“70年代后女詩人”李小洛,近兩年因網絡寫作而聲名鵲起。她們的現代詩歌意識和語言表現上的卓爾不群,使作品因其詩的純粹性而深得讀詩族的喜愛。唐卡的《冬季女子》給人一種靜態的油畫感,畫面上的女子站在深冬的夜里,“以死亡一樣的耐心等待”,“因為沒有愛情可以提供”,“身體像金屬一般冰冷”,謊言和背叛使女性的激情和信賴被冰凍起來,于是不再執著,不再相信夢相信愛,沉默地感受自己、守護自己,“帶著無力割舍的創痛/活著/我知道在這荒屋/我是我自己。”這里我們讀出了一個只屬于女性自己的心靈世界,一種不再期冀與男性和諧相依的決絕態度,是比較典型的女性主義話語系統。長詩《哭泣的長安》寫得恢宏而憂傷,以女性主義的視點進入對古城歷史文化的反思,別有一種震撼,古城曾經的輝煌和今日的衰敗,不就像女性走過的生命歷程嗎?女性的體貼給城市以體溫,女性的觸摸給城市以撫慰,“我和我的城市”融為一體的時候,哭泣的長安如同哭泣的女性一樣令人心動。相信,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詩。李小洛的詩歌世界同樣奇異,但不似唐卡那般沉重,可能因為更年輕更脆弱所以較少負累,既敏感于疼痛,也更懂得卸載沉重,讓自己變得輕快,變得只剩下“一個簡單的身體”,而承受這樣的生命之舟,你也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上帝也恨我》似乎交給我們這樣一個關于輕與重的人生悖論。《一只烏鴉在窗戶上敲》是李小洛的另一篇代表作,構思奇巧,意境新鮮,詩人用平實的略帶調侃的敘述性語言引領讀者跟著那只烏鴉“往前飛”,卻沒有飛到期待中的目的地,一只烏鴉有什么理想啊,“一只烏鴉的一生/就是命中注定的/就是一只烏鴉的一生啊。”悠然當中峰回路轉,將理想、價值、意義等等消解得干干凈凈,漫不經心之中卻又富含形而上學的哲思,代表著新人類的詩歌觀念和藝術追求。
愛情詩和感悟性的抒情短章也是女作家的最愛。前者如杜文娟《今夜我在烏鎮》、《告別江南》,楊瑩《每當風起,每當雨飄……》,李倩《把思念點燃》等,詩筆柔婉多情,意境優美朦朧,較好地傳達了女性對愛的執著和對生命中美好境遇的追懷。后者如胡香《月關女子》、《十年一夢》,雨雁《蘆葦斷想》、《千手觀音》,李倩《不老》,陳士娟《秋日井臺》、《鐮刀》,高璨《鏡子和狗》、《撿夢》等,感悟詩講求構思精巧,意象別致,能給人以精神上的愉悅和思想上的啟迪,女詩人由于天性的善感細膩,使這些感悟性短章更為玲瓏秀智,意味綿長。將這兩部分詩歌人為分類好像有點牽強,很多愛情詩其實是“傷心人別有懷抱”,特別是女詩人,有時是專寫愛情的,有時則借愛情來表達自己對自然、對社會乃至對人生的觀感,說到底,愛情就是女性看人看世界的一個角度,在女性這里,愛情觀往往就是一個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所以,從女詩人的愛情詩中,你常常可以讀出她對人生和世界的基本認識。
從詩的國度游歷歸來,感動和感慨之余,對自己以往那種多少有些人云亦云的對詩界現狀的判斷起了懷疑。僅就陜西女性詩歌這一局部創作來看,我們大沒必要對現代詩歌的存在和發展如此悲觀。詩歌本來就不是大眾藝術,只有在非正常的文化環境中才會出現詩歌的閱讀轟動,反過來說,詩人和詩歌沒有引起強烈反響,也說明不了我們的詩歌藝術就要走向窮途末路。當代有好詩,陜西女詩人當中也不乏優秀之作,關鍵是你是否真是愛詩的人,能否真的能讀出好詩來。
責任編輯 常智奇
周燕芬 1963年4月生,陜西米脂人。文學博士,西北大學文學院教授,著有《執守·反撥·超越——七月派史論》等學術著作多部,在《文學評論》、《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等學術刊物上發表學術論文4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