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農歷除夕的中午,過節的鞭炮早早地響成了一片。我和盧含怡在浙江省諸暨市鬧市區的麥當勞門口相見。我很高興她帶了一位同學隨行,這說明她對我這個陌生人有著必要的警惕,又有著不再過分依賴于父母的自立意識。
之前已經讀過了她的《云影波心》。“我的一生被長長、斜斜地拉成了一個湖面:粼粼的波光,天空是蔚藍的空洞。絮在無家可歸地飄蕩,牽著絲絲縷縷的纏綿,怨著孤獨的哀傷。靜靜地,在與湖面對視的幾個瞬間,定格了永久的感傷與無奈……十三年,不長不短的時間,湖泊沒有塞滿白云的影像,似夢過無痕,卻在波心遺留了最珍貴的呢喃,夢中常會有那癡癡的囈語在縈繞……”文中的盧含怡娓娓道來,透露著些許感傷和清寂,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時下的時髦詞匯——“小資”。當然,這樣的評價給予一位在15歲時就出版文集、還在高三就讀的女生顯然并不十分貼切。
如果你不認識她,那么我只能這樣與你描述她——因為,我相信你在學生時代必然也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一位女生:姣好的面容、敏捷的思維、良好的家教、大方的舉止、出色的成績,并且擁有一些令人羨慕的特長……
而我面前的她,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一位女生!
記者:你在15歲的時候就出了自己的散文集《云影波心》,“出道”不可謂不早。最初是怎樣的動因讓你提起筆來的呢?
盧含怡:我的爸爸媽媽給予我的影響最大。他們都愛好文學藝術,尤其是媽媽,她還曾經做過音樂、舞蹈教師。我想也許就是因為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自覺審美的意識。當然最初只是一種淺層次上的寫作練習,并不是所謂的文學創作。這種“寫”可以看做是一種記錄、傾訴或表達,就像很多女生那樣,會有一本精致的日記本不時寫點東西。我常覺得,女生喜歡記錄好像是出于本能,和喜歡逛街是一樣的。現在身邊很多朋友還會在QQ空間上寫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當然,不見得她們就喜歡寫老師布置的作文,我想“寫東西”和“寫作文”在很多人看來是不一樣的。《云影波心》這個集子說到底其實就是我以前一些日記的合集,老師看了覺得不錯,就幫我整理出來發表了。可即使不出這本書,我也還是會繼續我的“記錄、傾訴、表達”。進入諸暨中學以后,我更多地開始考慮如何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既然都是寫,我希望自己可以寫得更好一些。如果單純為了歌頌而歌頌、為了抨擊而抨擊的話,寫下的就根本不是自己心里想的,像拿了腳盆在和面,用棒槌來靜脈注射一樣會讓人莫名其妙。我希望為自己找到一個接近文學和真實的點,在我人生最鮮亮的時刻能記錄下自己生動活潑的思想,這本身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記者:除了這本文集外,聽說你還發表了其他很多文章,同時在演講、主持、英語口語、書法等方面的成績也很突出。你曾經是諸暨市中考狀元,如今又即將參加清華大學自主招生保送的考試,你覺得讓你取得這么多成績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盧含怡:我很感謝我爸爸媽媽的教育方式。他們一直都對我說“凡事要靠自己,我們相信你能打點好一切”,可能就是這種“放任自流”的信任成為了我學習上的動力,讓我去靠自己的理念和直覺探索和追求。漸漸地,同學們就說我既有女孩的溫柔細膩,又有男孩的豁達開朗。我就是這樣在爸爸媽媽信任的目光中健康成長著。現在我漸漸明白了他們對于慈愛的詮釋——把孩子的將來交給她自己,把信任交給她自己,用信任造就純凈的天地、美麗的心靈、獨立的意識和必勝的信心。我的文風也好像我爸媽對我的教育一樣,輕松簡單、隨意率性。其實我寫的東西都很小,都不是超越我作為一個高中生生活的東西,但也并不局限在書本知識,更多的是來自于當下生活的體驗和感觸,這些感觸常常非常微妙但是具有深味。比如第一次上臺主持節目時的緊張和惘然;比如有一年夏天去奧地利旅游時,在街頭喝咖啡時看到的慵懶的日頭;比如那種用白面包沾雞蛋油炸而成的味道不賴的盧氏三明治給我的溫暖;比如家庭生活的點點滴滴和父母親人的關愛……很多感覺,不論是緊張、沉醉,或者幸福……總是讓我有提筆表達的欲望。
記者:你現在讀高三了,在人生的這樣一個重要時期,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盧含怡:這是一個特殊的階段,我和所有的高三同學一樣緊張地準備高考。天還沒大亮時就起床,一整天都在學習。成摞成摞的課本、習題堆滿課桌,撲天蓋地的各科試卷紛至沓來,與同桌忘我投入地探討難題,課間輕松釋然地用MP3聽聽音樂,晚自修后等媽媽來接我回家……雖然忙碌到不行,但我最近卻常常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高高的書堆里竟然有一種在別處沒有的獨特的安全感,就好像戰場上的掩體。每想到這里,我都會禁不住“咯咯”地笑。每天雖然都是這樣的生活,沒什么變化,甚至有些程式化,但仔細體會,其實每天的心情都是不一樣的,我似乎更是為了一種心緒而生活啊!活著不是目的,活過才是最最重要的。就好像之前說的那樣,我習慣記錄下某一時刻的心情,并想從這種記錄中得到生活給予我的多種提示。我希望我的高三生活就像除夕夜的煙花,即便逝去,也能給人留下難以忘懷的記憶,因為那也是一種美麗,而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