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１９７７到２００７這三十年

自1977年恢復高考以來，作文是年年必考之題。歷經30年的浙江省高考作文評卷工作，我在這里對高考作文的有關情況作些粗略的回顧，以期對2007年參加高考的考生有所裨益。

一、關于作文題

30年來的作文題型大致可以分為三種：直接給題目、提供材料、給話題。

上個世紀的20多年作文命題，只有少數幾次是直接給題目，如“路”（1977），“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1982），“習慣”（1988），“嘗試”（1994），其余除1999年的以外，都屬于供料作文?？梢哉f，供料作文在上個世紀80-90年代居于作文題型的“統治”地位。所提供的材料大體有三種樣式：一是實例文字，二是引導性文字，三是圖像圖形或圖文相照的引說。但自1999年以來，連續八年，全國卷與浙江卷都變為話題作文這種新題型。

從體裁來看，上個世紀20多年的命題以要求寫議論文的居多，只有極少數幾次要寫記敘文，如“陳伊玲的故事”（1979），1993年提供梧桐樹下父子（女）的對話材料，則要求記敘文議論文各寫一篇，“習慣”、“嘗試”等題目則敘議不拘。以議論文為主兼寫說明文的也出現過數次?？s寫、改寫、讀后感、書信體、簡訊、情景片斷等具體品種，在命題中也曾被采用。

從題目的構成形態來看，不外乎兩種：一是單獨一篇大作文（議論或記敘），二是大小作文組合。小作文大都是說明文（如說明一幅漫畫或一個圖形）與情景設置片斷作文（如肖像描寫、心理描寫、對話描寫、想象作文等）。小作文與大作文的分值比例是15:40或20:40。

這些命題盡管在題型、體裁、構成形態等方面有些變化，但命題意向都體現出一些共同性的特點：

１．切實性。力求貼近中學生的生活實際，讓他們有話可說。

２．現實性。力求適應時代要求，反映社會現實。

３．靈活性。力求給考生提供表達不同的認識或感受的余地。如對中學生作文的看法（1984）、談高考志愿的選擇（1989）、近墨者黑或未必黑（1991）、更喜歡哪幅漫畫（1994）以及“路”、“習慣”、“嘗試”等題目，都提倡考生在立意、選材等方面的自由發揮。當然，也有個別題目的指向限制性較大，如“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1982），“談理論對實踐的指導”（1987），考生在立意上的回旋余地就較小。自話題作文以來，命題的靈活性特點尤其明顯，開放度更大了。

4．引導性。引導考生面對社會人生，關注現實生活，正確認識世界，認識自我，提升人生境界與自身素質。這一點在上個世紀的命題中已有鮮明體現，到本世紀的話題命題，更集中體現于注重人文性內涵，涉及人的綜合素質的精神、道德、心理、思維、認知等有關層面。

本世紀的作文命題與上個世紀相比，主要的不同點是：題型變新。全國卷與浙江卷都只寫一篇大作文，分值均提至60分；明確標示“立意自定”、“體裁不拘”、“題目自擬”的提示語。看來，增大開放度，減弱限制性，是命題的一個基本趨勢。

二、關于評分標準

30年來，高考作文使用過兩套評分標準，即綜合評分與分項評分。不論取何套標準，那些基礎性的標準則一以貫之，從未改變，甚至文字表述也大同小異。這些穩定的標準正體現了對中學生作文的基本要求。諸如：內容（是否充實，立意是否正確深刻，中心是否明確突出），語言（是否通順流暢），結構（是否完整嚴謹，層次條理是否清楚），文面（是否清楚美觀，文字書寫與標點使用是否正確）等，這些可以說是歷年都遵循的“評分四項基本原則”，用以全面衡量考生的基礎寫作能力。

除了上述幾條基本標準以外，高考作文既然是命題作文，還必然有審題要求，所以，“符合題意”就成為高考作文的獨特性要求。這個標準30年來不僅始終不變，而且年年都被評卷老師所看重。偏離題意的作文不僅難得高分，甚至可能失分慘重。近年來的話題作文盡管開放性很大，但審題是否得當仍然是評分的重要依據。

30年來的作文評分，在審題、立意、材料、語言等幾項上尤為注重，這幾項正是對考生寫作基本功的最重要的考測。因此，考生在平時要特別在鍛煉思想、增加積累、提高語言表達能力等方面多下工夫。

自寫話題作文以來，評分標準有個顯著的變化，即設置了基本分與發展分兩種等級，在重視寫作基本要求的同時，提倡在內容和表達形式上的創造性與個性化（如構思新巧，見解新穎而揭示本質，形象鮮明，有文采等）。這種發展等級分的設置，對于考生的自主發揮，對于人才選拔，都有一定的積極作用?！把灾疅o文，行而不遠”，作文的思想感情因“文”而見，語言是作文的基本工具，因此，評分較上個世紀也更重視語言表達的能力。

三、關于答卷情況

浙江省的作文成績本世紀比上個世紀略有提高。上個世紀的平均分多年在及格線（24/40或是36/60）上下徘徊，與其他省市比較，稍偏低，這可能與評分偏嚴有關；本世紀數年更注意貫徹“寬嚴適度，不要太嚴”的評分方針，使平均分升至40～42（滿分60）。

高考作文可否打滿分，這在評卷中曾有過爭議。經多年評卷實踐，并參看其他省市評分情況，現已取得共識：可打滿分，但要從嚴把關。記得浙江省第一篇滿分作文是1984年浙江杭州第十五中學一考生所作。1994年，浙江溫州一考生也奪得滿分。上個世紀20多年間，浙江省滿分作文寥若晨星。本世紀則稍有增多，且每年都有，但最多的一年也不超過20篇。在考生人數不斷增多的情況下，這個滿分比例實在是微乎其微，而且與其他一些省市相比，浙江省的滿分作文實不算多。

30年來，浙江省作文答卷從內容到形式，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演變的總體趨勢似可歸納為以下幾點：

1．思想內容方面。上個世紀多注重思想性與時代感，這本值得肯定，但由于機械理解主題的深刻，牽強拔高主題的大而空之作屢見不鮮，動輒大談國內外形勢，空洞說教，充斥政治語錄與哲學教條的大而無當的表述具有普遍性。本世紀來，這種傾向總體上有所改觀，漸向回歸自我轉變，注意表述個性體驗與感受，但隨之而來的又出現了尋虛逐微的現象，思想淺薄、基調纖弱，強作呻吟之文亦經?？梢姟Ｕ嬲呶萁?、文情并茂、思想與表達相得益彰的文章尚有待更多出現。

2．構思套路與結構形式方面。上個世紀似更循規蹈矩，格式的規范化較為明顯，這在多年的議論文答卷中，表現得尤為突出，那種“老三段”的寫法幾乎已成僵固的模式。本世紀來，此類程序化的議論文已大為減少，代之而起的是隨筆、雜感、文化散文式議論一類的寫法。體裁更見多樣，表達趨向自由靈活，這是拓寬思路、突破模式的可喜現象。但其中一些“掉書袋”的寫法，近幾年來又漸被不少考生視為寫作“美文”的套路，蜂擁效仿，形成了所謂“歷史文化散文”的寫作新模式。

3．語言與表達手段方面。自寫話題作文以來，文采化加濃了，文學性增強了，技巧性多加關注了。較之上個世紀，本世紀的作文似多了幾分藝術性處理的色彩，但同時也顯露出了片面追求唯美與為技巧而技巧的傾向，刻意雕飾、華而不實、堆垛典籍、空疏虛幻、詭異怪奇之類的作文也明顯增多，而真情實感被削弱了，思想與生活的養料反而顯得欠缺了。

此外，話題作文較之供料作文，降低了審題難度，放寬了立意限制，因此，偏離題意之作有所減少。不過，正由于話題作文加大了開放性，而有些考生又致力于尋求應試捷徑，于是，抄襲之作與仿套之作比上個世紀也大為增加了。盡管考題提示語已多年明示“不得抄襲”，仍有考生鋌而走險。但凡確證為抄襲之作，評卷中必予以從嚴處理。

據上述有關情況，我覺得要提高高考作文水平，還得根據評分標準的要求，狠抓各項寫作基本功，而且要常抓不懈。固本才能振葉，開源必有長流，那種舍本逐末，一味尋求“萬能招數”，甚至投機取巧的做法，并不能從根本上提高寫作能力，甚至可能產生適得其反的應試效果。

上述的簡要回顧，尚屬一鱗半爪，且未必盡當，其間的經驗教訓，有待廣大讀者進一步探究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