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斜雨的下午等
2007-01-01 00:00:00牟菲等
四川文學 2007年2期
春風斜雨的下午
牟 菲
欄外淫雨霏霏。
太液池里的蓮花已開，滿池的碧葉繁花，尤其是中央的那株開得最盛而又最潔白，雖然在風雨中飄搖不止卻更能打動人，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疼，如四十多年前的李夫人，嬌小溫柔，絕色傾城。我見猶憐，況且七尺男兒？我叫陸兒冒雨采摘。拿到手里，果真纖塵不染，經過雨水的浸潤更加的晶瑩。潔白的花瓣中央的淡黃花蕊里浮現李夫人死前痛苦而怨恨的臉龐，我一驚，花朵墜地。
“娘娘！”侍女練盈急急捧起已被我摔碎的花瓣。
“罷了，都過去了，過去了。”我喃喃自語。練盈不懂我的意思，和陸兒對視。這個丫頭肯定又在心里說娘娘老了吧。是老了，四十多年的歲月已讓我滿頭白發，滿臉皺紋，四十多年前我況且比不過李夫人陳皇后，今天已是風燭殘年的我又怎么能夠和趙婕抒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相爭，所以我從不奢望皇上會在某一天再踏進我的中宮。他沒有廢掉我的封號我已滿足，而對于他年少時的寵幸我只認為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而已，年少時我得到了本不屬于我的東西，老了上天后悔了，他就要慢慢收回。
都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李夫人染病而終，卻不知道那是我指使太醫暗中下毒手。本不想如此，只怪李夫人長得太美，她的美貌嚴重地威脅著我在宮中的地位。當我聽到李延年在殿堂之上吟唱《佳人曲》的時候我知道我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她沒有其他人的心機和權勢，她唯一的也是足以讓我們一敗涂地的武器便是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女人的嫉妒一旦被點燃便會不顧一切的瘋狂燃燒，無法熄滅。李夫人香消玉殞，皇上悲痛萬分。他失去了真正的愛情。
如果我百年歸山，皇上會不會為我流淚呢？躺在金羅帳里我緩緩地想。哪怕一滴淚都可以讓我滿足啊。微微嘆息，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皇上后宮佳麗無數，怎么會為我這樣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太婆傷心難過呢？他關心的永遠是江山社稷，他的臣民，他劉家的天下。他的愛情，早已經隨著李夫人的死而埋葬了。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半夜在幽怨的歌聲中醒來，門外涼風習習，伴著哀婉的歌聲。
“練盈，你聽，有人在唱歌，是陳皇后啊。”我緊緊抓住一直在旁服侍的練盈。
“娘娘，您多疑了。陳皇后已去世了，她怎么敢來打擾娘娘您的清夢啊？”練盈輕輕壓緊被角，試圖勸我重新入睡。
可腦中揮之不去的依舊是陳阿嬌怨恨的歌聲
她是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只有她敢管皇上，敢廢除三宮六院，敢在皇上面前胡作非為。她蠻橫，但天真，終究是一個在蜜罐里泡大的小姑娘，不懂得人心險惡，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但她沒有發現，被封為皇后只是因為父母的權勢以及小時“金屋藏嬌”的戲言。當善于管理而又善解人意的我出現的時候，驚愕萬分的她除了大鬧金鸞殿并無他法。陳家失勢，她被打入長門宮。或許，她一直不明白，出身低微的我如何入住長樂宮。皇上娶她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順利地登上皇帝的寶座，封她為皇后不過是為了報舊恩念舊情。天下男子誰會愿意娶一個她不愛的又不會管家的，刁蠻任性恃權傲物的女人為妻呢？況且他是皇帝，他要的皇后是溫順的，和婉的。
雨停了。而太液池里卻已是殘花枯葉。再美的花朵也會枯萎，再美的佳人也會遲暮。練盈邊給我捶腿邊給我講從別的宮女口中聽來的流傳已久的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堅貞愛情。這個傻孩子，她聽到的只是只言片語。曾經恩愛的他們雖然編寫了當壚賣酒的浪漫愛情，但司馬相如最終背叛了卓文君。即使他后來回到了文君的身邊，但兩人的感情已無法彌補。
“皇后……皇后娘娘……”陸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太子他……太子叛變……”
我一驚，推開練盈。又是叛變！宮廷里怎么有如此多的血腥之爭！親情何在？當初竽上流亡的時候他的親祖母派人追殺，現在我那不孝的兒子竟發兵背叛他的父皇！難道，宮廷里只有這樣的爭權奪勢而無半點親情嗎？
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兒子，作為妻子，作為母親，我無能為力。
我將潔白的綾緞懸掛在橫梁上。
恍惚間，我回到四十多年前那個春風斜雨的下午，在尚衣軒內，皇上牽著我的手說，我要給你幸福。欄外，一地潔白的花朵。
水鄉江南
向丹鳳
撐一把魚骨傘
漫步江南水鄉
戲臺上
韻味十足的絲竹小調
在吟唱
深遠悠長的小巷
傳出酒味陣陣清香
對街仿古的作坊
印花藍布掛滿走廊
旁邊茶樓古色古香
班駁的墻面，記載往日的輝煌
兩岸居民小屋
灰色的瓦，雕鏤的窗
青石鋪路的小道
已被歲月磨得發亮
推一波碧水
蕩漾
運河上 橡木小船
輕輕蕩
撐船人粗糙的手掌
寫滿對家的渴望
船篙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像一首古老的歌謠
百年傳唱
放眼望，兩岸綠柳成行
枝頭上，歡快喜鵲成雙
雨霧中，小鎮的質樸與安詳
靜靜地流淌
花開，花落
李彥臻
又是一個秋天的開始，看飛舞飄落的樹葉，想象那是來自天堂調皮的精靈，她們飛進自己日益囂煩的心境，攪散了昔日的歡樂和現時的悵惘，遺落了一地的傷心。
風起時，又想起了你。
偶然的相遇，結伴于桂園，你我就如這夜里的桂花和月，自此開始相偎相依，讓恬淡的香融進清冽的月光。
花開就有花謝，月圓就有月缺。有些故事還來不及打開千千的結，便溶入了濃濃的夜。
又來見你，早失去了昔日的熱烈。淡淡的言語，一如夏日里晨荷上的露珠，微風一掠，便使它跌落，逝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匆匆的相遇，匆匆的離別。不大的胸口溢滿著傷心的惆悵和失落的感覺。
默然面對，日益消逝的背影，只有傷心。遠去了的高山流水，可曾記錄下我們一起漫步于夕陽下河邊的身影。
月兒的清輝灑落，鋪向夜晨寧靜的世界，微風輕吻著夢寐的眼睫，如絲般滑過指間，像嬉戲于花間的蝴蝶，載走了我無盡的思緒……
美好的日子，世界也就格外的美麗。
輕舉著杯，紅酒逸出散懶的光。望著你清秀的臉龐，一仰頭，便只剩下柔和的霓虹和你滿臉的安詳。伸手，捋過你臉旁垂下的青絲。幸福如此，夫復何求。
看著你輕揚嘴角的微笑，我相信鋼鐵瞬間也會繞指柔。注視著你的容顏，久久地，任由心被喜悅層層包裹，任由清流淌過未逢甘露的心田。也許這就是愛的春天。
你離開的日子，我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呆呆地守望我們一起數過的星空；沒有人給我寫柔柔的情話，沒有人給我唱起哭長城的孟美女和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沒有人和我在上課時相互對望，更沒有人拖著我的臂膀去街頭吃我最討厭的肥腸……
心有千千結，剪不斷，理還亂。
有人說，寂寞是逃避現實的借口。我閃過了怨恨，避開了矛盾，卻怎么也控制不了思緒的蔓延。
有風路過，桂花紛紛離開了枝頭，瀟灑的飄零，劃出優美的曲線。
她可知道枝頭的真情，她可知道枝頭的傷心？
看花開，看花落，不禁暗問，這一群美麗的仙子，為誰而來，又為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