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歐洲的“女人”

俄羅斯人陽剛氣十足，從外表上看，他們體格魁梧，人高馬大，出于保暖的需要，渾身還長滿了濃密的汗毛。從內在性格上看，俄羅斯人秉承了羅馬文化的基因，好斗而且好戰(zhàn)。俄羅斯人把決斗這項男人的藝術發(fā)揮到極致，在日常生活中，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也要通過你死我活的方式來解決。俄羅斯最偉大的詩人普希金最后就是死于決斗場上。作為一個民族，俄羅斯富有侵略性和攻擊性，一部俄羅斯的歷史就是一部戰(zhàn)爭史。中國最早的文學作品《詩經》是關于生產、家庭和戀愛的，而俄羅斯的古代文學經典《壯士歌》、《伊戈爾遠征記》等則是關于掠奪、戰(zhàn)爭和國家命運的。正是通過不斷的戰(zhàn)爭，俄羅斯才從一個只有彈丸之地的國度迅速成為地球上領土最廣袤的國家，因此，俄羅斯人驕傲地宣稱自己是世界的“六分之一”。

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沙皇當屬彼得一世。18世紀起始，歐陸大國紛紛興起，而俄國卻發(fā)展遲緩。為突破與世隔絕的地理環(huán)境，讓俄羅斯贏得發(fā)展和進步的空間，在位三十余年間，彼得大帝發(fā)動了五十多次對外戰(zhàn)爭，從而打通了俄羅斯通向歐洲的通道。同樣具有雄心壯志的是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這位“俄國的武則天”原本是位德國公爵的女兒，1745年嫁到俄國。1762年，她踏著丈夫彼得三世的尸體登上了王位。在位34年中，她也發(fā)動了五十多次對外戰(zhàn)爭，包括一次入侵瑞典，二次攻打土耳其，三次瓜分波蘭。晚年的女皇驕傲地說：我兩手空空來到俄羅斯，而現在我則要獻上我的嫁妝，那就是中亞和波蘭。望著日益擴張的俄國版圖，葉卡捷琳娜更是豪情萬丈：假如我能夠活到二百歲，全歐洲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

由于長期的天寒地凍，俄羅斯人酷愛伏特加酒。伏特加酒的濃度和酒精幾乎差不多，以至于中國人引以為豪的烈酒二鍋頭在俄羅斯人口中顯得索然寡味。在俄羅斯人看來，酒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最好留著自己享受，因此哪怕是來自遠方的客人，俄羅斯人也不會勸你多喝，因為此消彼長，你喝多了，他自己就沒有喝的了。

烈酒、決斗、戰(zhàn)爭和高人一等的體型讓俄羅斯人充滿了男性的魅力和陽剛的氣魄。雖然如此，俄羅斯哲學家別爾嘉耶夫卻說：德國是歐洲的男人，俄羅斯是歐洲的女人。也就是說，在俄羅斯人的性格中，陰柔和陽剛可以等量齊觀。與好戰(zhàn)極度不協(xié)調的是，俄羅斯人酷愛藝術和文學。走走莫斯科的大街小巷，你就能感受到俄羅斯的城市有多么寧靜，文化底蘊有多么深厚。而普希金、列夫·托斯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足以讓俄羅斯人驕傲一萬年。俄羅斯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嗜酒如命，不過在醉意朦朧中，他們會伏在桌上嗚嗚大哭，向陌生的你訴說在戰(zhàn)爭中死去的親人或者自己失敗的初戀。這個時候你就能感受到在堅強的外表下面，俄羅斯人掩藏著一顆怎樣憂傷脆弱的心靈。

俄羅斯人的矛盾性還體現在大度和狹隘并存。這一點中國人深有體會。在中國最困難的時期，俄羅斯（前蘇聯）無償援助我們金錢、武器、技術和專家。這時候的俄羅斯慷慨大方得像個寬厚的兄長，似乎不計任何回報，不需任何感謝。可一夜之間，俄羅斯人的臉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他們無視中國人的天災人禍，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一聲不吭就撤走了所有的專家，其胸襟狹隘的程度讓人目瞪口呆。雖然說大度和狹隘都是出于國家利益的需要，但也反映出俄羅斯人的小孩子脾氣。

粗與細并存，也是俄羅斯人的矛盾性所在。這是個把腳尖的藝術（芭蕾）玩到極致的民族，也是個冰上舞蹈讓其他國家望塵莫及的民族。而曾經的美蘇爭霸反映出俄羅斯人有著怎樣縝密精細的頭腦，否則他們不可能把航天飛機送上太空?？僧斔麄兊摹奥撁颂枴焙兔绹摹鞍⒉_號”并排展出的時候，你又能發(fā)現俄羅斯人是多么的大大咧咧，因為他們的航天飛機外表粗糙，甚至丑陋，和對面“阿波羅號”的精美細致形成強烈反差。因此不難理解，為什么一個可以把飛船送上宇宙的國家，他的人民卻一度缺衣少食，整天為最簡單的日常用品，如牙膏、拖鞋、毛巾、短褲而傷透了腦筋。

好動的俄羅斯人又熱衷于最安靜的思考。與德國人沉浸在哲學的園地不同，俄羅斯人更向往宗教的懷抱。宗教最考驗人的耐心。在西歐，基督教從興起到被羅馬當局定為國教（公元392年）歷經了三百余年；從官方的承認到融入人們的靈魂，又歷經了一千余年。從此，上帝便成為西歐人茶余飯后談論最多的人物。古代的俄羅斯長期處于蠻荒的狀態(tài)，當文明的種子生根發(fā)芽后，俄羅斯人便想到引入西歐的基督教來加快自己文明的進程。公元988年，基輔大公下令燒毀多神教的神像，把所有的民眾趕入第聶伯河接受基督教的洗禮。雖然基督教在俄羅斯的確立同樣經過了漫長的過程，但從形式來看，俄羅斯人信仰基督教幾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俄羅斯人對宗教的態(tài)度表明它性格中的另一種矛盾：急躁和緩慢。俄羅斯對基督教的態(tài)度是粗暴的，卻也是最虔誠和專一的。此后不管世態(tài)如何變遷，俄羅斯人對上帝的信仰不曾有絲毫改變。俄羅斯人也漸漸習慣在每一天每一刻拷問自己的靈魂。

當沉思和冥想成為俄羅斯人的習慣后，俄羅斯人的氣質中便散發(fā)著濃郁的憂傷。在俄羅斯的文化和文學中，總能感受天才們對俄羅斯苦難和人類苦難的擔憂，因而，俄羅斯文化的沉重讓一般人只能遙望而不能親近。俄羅斯確實是個悲觀的民族，他們總是能挖掘出社會的丑惡和人靈魂深處的丑惡?？墒牵诔林氐谋澈螅阃瑯幽芨杏X到俄羅斯人的樂觀和自信。他們把自己視為上帝的選民，無所不能。因此，他們相信任何的惡總能鏟除，俄羅斯和人類的明天都將步入天堂。當悲觀和樂觀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俄羅斯人的憂郁便成為明朗的憂郁。如果把俄羅斯人的憂郁放入一把篩子篩幾下的話，灑下的是縷縷的陽光。

民族如同個體，很多是雙重性格。如德國人把極端的理性和極端的瘋狂都演示得淋漓盡致，他們一方面用自己的哲學拷問人的靈魂，一方面用手中的兇器拷打人的肉體。因此，人類歷史上便出現了最黑色幽默的一幕：一群衣冠楚楚、舉止優(yōu)雅、風流瀟灑的德國軍官，在貝多芬的交響曲中，一手拿著黑格爾的哲學，一手握著手槍，面帶微笑，槍殺無辜的猶太人。美國的民族性格中則是理想主義和功利主義并存。夢想引領美國人面向未來，永不滿足；塵世讓美國人腳踏實地，用勤奮和實干實現夢想。日本則善于模仿一切想要模仿的東西，卻不善于獨創(chuàng)。因此日本總是世界第二：古代，它是第二個唐朝；工業(yè)革命期間，它是第二個英國；二戰(zhàn)之后，它是第二個美國；甚至連作惡，它也只能成為第二個德國。

要尋找民族性格的矛盾之處并不是難題，不過，無論是德國、美國，還是日本，要論民族性格雙重性的程度和廣度，它們和俄羅斯都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