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旅游發展筆談

口 趙 鵬，劉 捷：休閑與人類健康發展的關系

口 喻學才：休閑的最高境界

口 許春曉：結合發展：休閑與旅游的近期趨勢

口 王國新：淺談我國休閑旅游與休閑產業、休閑社會的發展關系

口 馬海鷹：休閑時代的旅游業定位問題

口 林璧屬：體驗化是休閑時代旅游發展的基本取向

休閑與人類健康發展的關系

趙 鵬 劉 捷

熱愛生命，關注健康是人類永恒不變的追求。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人類社會的進步，中國人在21世紀的今天，面臨“休閑”大潮的沖擊。于是人們逐漸開始對休閑、對生命、對健康、對休閑與生命和健康的關系有了較為深刻的思考。

我們知道，休閑能夠反映出人類人性系統中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意識屬性，同時體現人性系統構成要素及其相互作用的和諧狀態與升華境界。而休閑與人類健康反映出的正是人類人性系統中的自然屬性。因為人首先是一個自然存在的生命實體，而休閑正是人類生命系統中的一種自然自在的和諧趨勢，它是人生命實體健康狀態的表現。

眾所周知，人類生命的健康首先依賴于身體的健康，即指身體機能的勝任能力、疾病的抵抗能力及具備面對各種突發事件的反應能力。對于任何具體的勞動和工作來講，都可能只是調動人類生命功能的某一方面要素，而閑置另外一些要素，強化某些功能，同時弱化甚至是退化了另一些功能。而生命的潛能是需要在全面的功能發揮和正常運轉當中才能充分地挖掘出來。其中，休閑就具有這樣的作用，它會使人在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輕松愉悅的狀態中，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欣慰喜悅的事情，去開發自己生命內部潛藏的其他能力，從而使人類體內的生命系統趨于平衡與和諧，而生命的健康也體現于此。

人類生命的健康其次是指人的心理健康。人類心理健康包括很多方面，比如：人的情緒比較穩定、無長期焦慮、少心理活動；樂于工作，能在工作中表現出自己的能力；能夠與他人建立和諧關系，并樂于和他人交往；了解自己、悅納自己；充分認識生活環境，并且能夠切實有效地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在這里健康與休閑都需要一種坦然的心境：所謂休閑實際上就是反映人的一種精神狀態，表現為一種人格的境界，從這一角度講，休閑涵蓋了兩方面的特點：第一，休閑是一種心理傾向，一種精神狀態，休閑意味著一種積極的心態，表現為人內心的平和與安寧；休閑意味著不要急于忙些什么，而是要讓事物順其自然地發展。第二，休閑表現為一種包容的、沉思的心態，它是一種使自己能夠全身心地沉浸到“創造”之中的狀態和能力；同時，它反映出人的一種沉思性的坦然心境。

由此可以看出，人的身心關系是一個整體的系統結構。在個體人的存在和發展過程中，最具有健康意義和人格價值的應該屬于人類身心關系的狀況。由于現代文明的畸形發展造成人類各種各樣的身心惡性疾病，往往會使人身心分裂并且相互破壞和毀滅，嚴重時甚至會直接威脅人類的基本生存。而身心的和諧與平衡發展是人性系統中最內在和本質的需要。綜合上述休閑心境方面的解釋，我們說，休閑實際上就是人身心和諧統一的一種狀態和發展境界，它是人類健康意識系統能夠自由調配身心健康的一種狀態，它對人類神經系統和免疫系統具有相互協調和促進的作用，進而可以使人類身體之間達成一種平衡，并且延伸到與整個人類意識系統共同達到一種和睦相處、協同作用的狀態。而這種狀態也正體現出休閑、大自然與人類和諧身心整體協調的作用。休閑就是在人類身心和諧的條件下實現人類自身與大自然之間的相互和諧與統一，以此享受自身自然和外界自然的一種活動、一個過程，以及這種享受所帶給人類的內在愉悅和幸福的體驗，和這種體驗所能夠達到的狀態與境界。

關于人類生命的健康，還應該包括情感的健康、社會的健康、職業的健康和精神的健康等等。人類健康的這些因素反應了人類的社會屬性，即人類在社會實踐中所創造的各種社會關系以及在這種社會關系的變化總和中體現出的人類健康狀況。而休閑就是表現在一個人與他所創造的這些社會關系的一種和諧狀態，它是人類能夠自由地利用這些社會關系條件充分發揮和展現自身潛能、實現自我價值的一種狀態和過程。而這種和諧正是建立在社會物質關系的有序性，物質基礎雄厚、物質條件便利的基礎之上的。休閑并不代表物質狀況本身，它其實體現的是物質因素的一種運用狀態。在休閑中，人類可以使這些物質因素服務于自己的內在享受和發展目標。所以，休閑充分體現的是人的思想、精神、情感、價值等層面的狀況和境界。當一個人有了充裕的閑暇、充足的生活資源、充分的享受能力的時候，他便有了便利的休閑條件，有了正確的、負責任的休閑目標，因而就可以從事一系列相關有價值的休閑活動，從中實現和提升自己生活中社會關系的和諧與自己的社會生活境界。

由此可見，休閑與人類健康發展息息相關，人類如果沒有對生活的熱愛就無法享受休閑，也就無法獲得健康。人類所表現出的不僅僅是愛的能力與休閑和健康有關，而且愛的對象也與他們有關。人類與其他動物一樣，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快樂為動力的，但與動物不同的是，人類能夠從新的體驗中感受到一種快樂，進而把這種快樂演繹成為休閑活動。

此外，休閑活動同健康的關系還表現在：休閑活動可以成為緊張生活和疾病之間的緩沖。我們知道，那些經常參加休閑活動的人，那些非常滿意自己休閑活動的人，在面對壓力導致的可怕后果時往往會表現得比較堅強。休閑活動能夠在兩方面幫助人們減輕壓力：其一，休閑活動能夠使人們意識到社會支持的存在；其二，參與休閑活動能夠加強人們自己決斷的能力，提高人內心的平靜，減少非正常壓力，滿足每個人最低限度的生理需要、教育需要和社會需要。環境衛生的改善，無知、貧窮及偏見的消滅，確立良好的個人習慣，平息戰爭，建立代代相傳的生活模式，所有這些都可以促進休閑、健康和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

總之，在人類休閑活動過程中，人與自身生命奧秘、人與博大自然的息息相關以及人與更廣泛人群的親密接觸，都會增加人類自身的另一種人生閱歷和體驗，這使人類能夠在健康的休閑中發現自我深層的意識和良知，從而確立世界人類一體化的觀念，由此提高人的精神和道德境界，筑建美好人生。

(趙鵬為該學院院長，研究員；劉捷為該學院酒店與餐飲管理系教師；收稿日期：2006—09—22)

休閑的最高境界

喻學才

時下談休閑、論休閑產業者多，論休閑哲學者少。本文想提煉中國古代先賢的休閑智慧，為我們這個普遍重視物質世界的時代，噴灑一劑清涼劑。

休閑的最高境界可以用三句話說完：一、人與物諧；二、人與人諧；三、身與心諧。能臻此三和諧之境，方為休閑之最高境界。也可更概括地說，只有心與物諧的休閑才是最高境界的休閑。因為物既可指世界，也可指人身。

游山玩水是休閑，北窗閑臥也是休閑；獨坐聽雨是休閑，文人雅聚也是休閑；撫琴放歌是休閑，品茗清談也是休閑；讀閑書是休閑，斗蛐蛐也是休閑；睡懶覺是休閑，養寵物也是休閑；賦詩填詞是休閑，聽戲上網也是休閑。總之，一切與工作對應的帶有放松身心性質的活動都可稱之為休閑。旅游雖是休閑之一種，但像謝靈運那樣興師動眾的游山玩水，只能說是借助山水以發牢騷，不能說是休閑的高境界。因為他是心靈受傷后的“療傷”。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喝酒唱歌，那也不是休閑的高境界。心里想著太多的俗務，心神不定的休閑，雖然身在休閑，但心未休閑，那同樣不是休閑的高境界。

讓我們來看看兩千五百多年前孔子所向往的休閑境界就明白了何謂休閑的最高境界。

讀過《論語》的人都知道，在《論語·先進》章有一段孔子要弟子們各言其志的故事，說的是孔子弟子子路、曾點、冉有、公西華四人在孔子的鼓勵下，子路說他有能力用三年時間治理好一個擁有兵車千乘，夾在大國之間，外受侵擾，內鬧饑荒的國家，使其人民勇敢善戰，并且懂得禮儀。冉有說一個六七十平方里或五六十平方里的小國家，讓他去治理，只消三年，可以達到豐衣足食的地步，但國家的禮樂，則需仰仗別人來施行了。公西華說他沒有上述兩位的抱負，如果舉行宗廟祭祀，或者與諸侯會盟，他可以穿上禮服，戴上禮帽，作一個小小的儐相。四位弟子中，孔子唯獨對曾點的志趣“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極表滿意，“喟然嘆日：吾與點也”。曾點不過說時當暮春，已經穿得上春裝了，他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位未成年者，去沂水中游泳，去舞雩臺上吹風，然后一路唱著歌回到學校(孔子以前的詩都是可以歌唱的)。論抱負，這好像不能說比前述三人高明遠大，但孔子卻在精神上同這位弟子發生強烈的共鳴。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曾點所描述的境界，屬于圣賢氣象，是一種人與物諧、人與人諧、心與身諧的高度統一的休閑境界，是一種擺脫了世俗名利束縛的自由狀態，是一種天人合一、身心統一的物我兩忘的狀態。正因為這種最高層次的休閑境界不易遭遇，所以孔老夫子才喟然贊嘆他這位高足。

1988年，世界諾貝爾獎獲得者們聚會巴黎，曾經形成并發表過一個宣言，其中有一段著名的文字，大意是說21世紀的地球人要戰勝時代的災難，應該到古老中國孔夫子那里去尋找智慧。讀者也許會問，21世紀的地球人物資充盈，科技昌明，還用得著去向孔子討教?我們應該明白，我們這個地球也許正因為高速發展，才出現了一系列的不治之癥。諸如南北兩半球的貧富對立的矛盾，富裕國度的人們物質生活的充分滿足和心靈世界的日漸空虛的矛盾，當今人類不擇手段地謀求發展和地球資源的有限之間的矛盾，等等。也許是高度發達的社會物質財富太豐富，人們的眼界被物欲所蒙蔽，看不清本來很普通的真理?？鬃雍屠献拥裙糯荣t雖然生活在物資匱乏的古代，但他們關于人與自然如何和諧相處、人與人如何和諧相處的認識，人的身與心如何和諧相處、有限的人生和無窮的宇宙應該如何共存等重大問題都有明確的意見?；蛟S這就是我們當代人不如古圣先賢的地方，也就是我們今人應該向其學習的智慧之所在。

孔子的學說主要是講人與人之間關系應該如何和諧相處的道理。老子的學說主要是講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的道理。釋迦牟尼的學說則主要講如何使人的身心矛盾和諧的道理。當然，我們這樣區別只是從大的方面區分三位先賢的側重點，詳細地說，他們三位的學說中都可以找到關于人與自然如何和諧相處、人與人如何和諧相處、人的身與心如何和諧相處、有限的人生和無窮的宇宙應該如何共存等重大問題的論述。

我寫這些只是想說明，我所標舉的最高層次的休閑境界是有文化淵源的。

(作者為該校教授；收稿日期：2006—09—13)

結合發展：休閑與旅游的近期趨勢

許春曉

休閑和旅游內涵與外延上的相互關系，是一個國內外都存在爭議的問題。

西方休閑與旅游問題的研究中，在概念區分與聯系方面一直存在著熱鬧的爭議。在20世紀80年代，認為兩者是均為完全獨立的領域，在理論上交流甚少。但很快便開始對兩者的聯系進行研究，開始比較兩者的定義、本質的區別，歸納兩者的相互聯系和共同點。不久，學術界就基本承認兩者存在具有多方面的相似性，一些權威的學術刊物，也開始刊登旅游和休閑兩方面的文章。

從產業發展的客觀情況看，國外的旅游和休閑也是密切地聯系在一起的，外出旅游的客人，總是喜歡將自己融入到當地的休閑活動中，以至于一些國家的學者，很傾向于把兩者當成一個統一體來考察，并把這樣的研究領域稱為游憩。

隨著體驗經濟浪潮的涌起，體驗型產品成為一種時代特征，體驗型產品的熱銷將旅游和休閑更緊密地關聯到了一塊。旅游與休閑產業在整合消費者生活形態的過程中，起著產品供應的主導作用。這種努力及其所表現出來的態勢，在北美和歐洲的許多國家，已經十分明顯。當然，由于各國的歷史背景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不同，旅游與休閑產業發展以及相關研究的水平存在著較大的差異。

新中國學術界對休閑的研究始于20世紀90年代，晚于對旅游問題的關注。以馬惠娣為代表的學者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成果。面向休閑產業發展所進行的研究，一開始就與旅游結合在一起。陳傳康是這方面的典型代表之一，1997年就預測城市康體休閑旅游發展將出現“依托城市酒店”、“城市綜合的康體消閑中心”、“城市外圍鄉村康體休閑世界”三個階段。與此同時，國外的游憩概念引入，吳必虎等學者進行了環城游憩帶的系列研究。接著，大旅游概念開始盛行，其間就把本來屬于休閑范圍的產業形態，合理地包含進了旅游范疇。進入21世紀以后，城市綜合康體休閑格局已經基本成形，城市周邊鄉村休閑業已經邁入升級階段，城市周邊游這種旅游與休閑高度結合的產業形式，已經表現出了很好的發展成績和良好的發展態勢，相關研究領域受到了更廣泛的關注，取得了許多的學術成果。

雖然新中國旅游與休閑的理論研究對實踐起到了一定的指導作用，但更主要的是旅游休閑發展的實踐在拉動研究水平的進步。客觀上，1995年全國普遍實行每周5天工作制，為周末度假休閑旅游的發展提供了時間基礎，大城市周邊休閑旅游活動迅速發展。到了1999年，三大“黃金周”確定，法定假日已經達到114天，城市周邊休閑旅游發展日臻成熟，已成為城市居民經常性的消費活動；特色休閑項目也成為了城市旅游業的一個重要吸引源和重要獲利領域，這些現象直接成為了多學科的研究對象。同時，在一些經典的旅游區，休閑娛樂項目亦成為了旅游者看好的消費項目，人們最先只是試圖改變“白天看廟，晚上睡覺”的局面，現在已經發展到景區開發的文化挖掘，會自覺地不斷地向著文化活動娛樂化、休閑化方向努力。旅游開發規劃的探索者們，已經不只是在城市旅游規劃中考慮休閑的要素，而是不斷在一些經典旅游區設計休閑項目。把參與體育健身、觀看文藝演出等休閑活動全方位引入了旅游過程，賦予特殊的“實地體驗”、“實景演出”含義，將旅游與休閑有機地結合到了一塊，這本身就是學術研究的成果，也是實踐探索的成功范例。

無論是從國際的還是從國內的情況看，旅游與休閑都在快速發展，而且在發展中漸行漸近，大有融合的趨勢存在。值得指出，我國正致力于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發展旅游休閑業，可以有效地促進農村循環經濟、友好環境、和諧社會建設。有效地把休閑要素加入到旅游開發中，可以使旅游業的投入產出模式優化，這不僅僅是對城郊旅游休閑發展有利，對偏遠山村的旅游休閑發展也意義巨大。特別是通過20多年的高強度的旅游開發，優秀的壟斷性旅游資源已經基本上得到了比較充分的利用，從休閑的角度個性化、多樣化、深層次、高品位建設精品景區，已經是一個重要的努力方向。

總體上，旅游漸漸休閑化，休閑漸漸多樣化。從學術研究的現狀水平和近期發展趨勢看，十分明晰地區分休閑與旅游的概念，明確休閑與旅游的產業邊界，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讓休閑與旅游結合發展，做大做強休閑業和旅游業才是當務之急。面對旅游與休閑的結合發展態勢，學術界近期的主要任務是，加強基礎理論研究，注重應用理論研究，尤其是要致力于應用研究。要在研究中注重人文關懷，更多地從做大做強旅游休閑產業著眼，從旅游與休閑發展的實際情況出發，從經營管理層面，支持旅游與休閑產業的結合發展。只有一個充分發展的休閑社會，才能充分體現休閑的人文關懷。

(作者為該中心主任，教授，博士；收稿日期：2006—09—28)

淺談我國休閑旅游與休閑產業、休閑社會的發展關系

王國新

休閑旅游、休閑產業和休閑社會雖然看似三個不同范疇的概念，但卻密切相關，在我國這三者的發展關系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還存在一些特殊性。

首先，休閑旅游是一種通過旅游活動達到自身目的的休閑方式，是休閑活動的一部分。旅游和休閑的區別主要是看活動參與者是否出行，休閑旅游者是指那些離開自己的常住地到外地開展休閑活動的人。休閑產業是屬于經濟學的范疇，是指與人的休閑生活、休閑行為、休閑需求(物質的與精神的)密切相關的經濟形態和產業系統(馬惠娣，2000)，包括旅游業、娛樂業、服務業、體育業和文化產業等。休閑社會是人類社會發展的高級社會形態，其主要特征是社會生產效率很高，物質財富極其充裕，人們普遍有閑，可以自由追求個人精神生活的滿足。

針對我國的國情，休閑旅游、休閑產業和休閑社會三者的發展關系具有以下三方面的特點：

1．我國現階段休閑產業的發展仍然以旅游業為龍頭，發展休閑產業必須首先從休閑旅游開始。

發達國家發展休閑產業以改善本地居民的社會福利為主要目標，主要滿足本地居民的需要，而不一定依賴于休閑旅游業來發展經濟。他們視休閑為人類基本權利的一部分。2000年7月由世界休閑理事會正式批準通過的《休閑憲章》中的第一條就是：所有的人都擁有參與符合其所在社會的規范和價值標準的休閑活動的基本人權，所有的政府都有義務承認并保證其公民的休閑權利——可見西方發達國家發展休閑產業的理念。休閑產業可以分為非營利性和營利性兩個組成部分。發達國家的休閑產業非營利部分所占比例相當高，主要依靠政府財政和非營利組織來投資和經營。而我國的休閑產業一開始以發展區域經濟為目標，而非公益性事業，這就決定了它必須為外地人(旅游者)提供休閑勞務和休閑產品才能實現區域經濟總量的增長。因此，休閑旅游是休閑產業發展的龍頭，通過休閑旅游可以實現旅游目的地產品結構的調整，延長游客的逗留時間，挖掘旅游者的消費潛力，在提高旅游經濟效益的同時促進休閑產業的發展。我國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即使東南沿海發達地區目前也無法為其居民提供全面的福利性休閑服務，更不用說中西部的落后地區。以杭州為例，目前最繁榮的休閑類產品都屬于營利性行業，包括茶樓、餐飲、娛樂、保健等，而為居民提供免費福利性休閑的場所主要是公園和博物館。而在發達國家，為居民提供的免費休閑項目除公園和博物館以外，還有體育館、圖書館、文化中心、教育培訓、文化藝術展等名目繁多的項目。可見，在我國發展休閑旅游是促進休閑產業的多樣化，豐富當地居民休閑生活的重要手段。

2．我國休閑產業的發展模式存在明顯的“三大差別”，即地區差別、城鄉差別和貧富差別。休閑旅游是當前我國大眾休閑的主要形式。

與西方發達國家不同，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經濟發展水平和家庭收入存在明顯的地區差別、城鄉差別和貧富差別。這勢必造成我國休閑消費和休閑產業的發展模式存在同樣的三大差別。就地區差別而言，以2004年為例，人均GDP最大值(上海)是最小值(貴州)的13倍，而居民消費水平最大值(上海)是最小值(貴州)的9倍。就城鄉差別而言，我國1985年城鄉人均收入比是1．86比1，到2005年是3．24比1，城鄉差別從1985年到2005年擴大了近2倍。2005年，全國城鄉居民平均出游率達到92．7％，其中：城鎮居民出游率達135．1％，而農村居民出游率只有76．2％，相差近一倍。貧富差距就更大了，按照經濟學的基尼系數來計算，其他發達國家都是在0．4以下，只有美國是0．408；2005年中國的基尼系數是0．447，表明貧富差距已經很大。

三大差別不會在短期內出現重大轉變，必將導致中國休閑消費結構和休閑產業發展模式的不同。我國休閑消費需求結構表現為兩極分化，高端休閑和大眾休閑之間的差別將越來越大。高端休閑將是主要集中在大都市的高檔休閑或出國旅游。杭州近郊一家高爾夫休閑俱樂部的年費高達70萬元人民幣，該高爾夫球場周末不接待非會員，謝絕游客參觀，對普通大眾具有明顯的消費歧視。相似的針對各類高端休閑消費群體的俱樂部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顯然，這樣的消費層次不是一般消費者所及。出國旅游也表現為同樣的差別。而周末近距離旅游則是大眾休閑的主要形式。尤其是隨著私家車的普及，周末和黃金周的家庭自駕車旅游已經成為休閑旅游增長最快的細分市場。從產業發展模式來看，針對這樣兩極分化的消費需求自然會有相應的兩個極端的消費產業群，在地區空間分布、產業結構和服務對象等方面都存在很大區別。

3．全國性休閑社會的形成還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期，但在局部地區將出現休閑城市。

著名未來學家格魯厄姆·莫利托在《全球經濟出現五大浪潮》一文中指出：到2015年，人類將走過信息時代的高峰期進入休閑時代。而中國不僅是一個發展中的國家，而且存在上文所述的三大差別，要實現全國性全民休閑的社會，即使樂觀地估計也得30年以后。

但休閑城市會出現在我國許多沿海發達地區，甚至包括中西部等欠發達地區。例如，杭州和成都都已經明確提出要打造中國休閑城市的目標。什么是休閑城市?和休閑社會不同，休閑城市的主要標志不是從社會角度來衡量，而是主要從城市產業經濟的角度來衡量的。休閑城市是圍繞休閑產業而發展起來的城市，或者說是以休閑產業為主導產業的城市。旅游作為休閑產業的一部分，在許多城市已經成為主導產業，因此休閑產業會成為更多城市的主導產業，也就是說，休閑城市有可能會多于旅游城市。以杭州為例，2001年至2005年的5年間，旅游業總收入年均增長16．8％，2005年達到465億元人民幣。旅游總產出不僅高于杭州全市GDP的年均增長速度，其占GDP的比例也高達16．5％，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主導產業。繼杭州之后，許多傳統的著名旅游目的地在其旅游發展規劃中也都提出了要實現旅游業從單純的以觀光為主向觀光和休閑度假兼顧的方向轉變，把建設休閑城市作為目的地轉型的目標?？梢灶A想，在不久的將來，我國將會出現許多不同類型和特色的休閑旅游城市。

(作者為該院副教授；收稿日期：2006-10-01)

休閑時代的旅游業定位問題

馬海鷹

從學術角度看，我國對休閑研究的時間雖不是很長，但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出現了一批知名的專家。然而，在理論探索的過程中，理論研究或滯后于實踐，或未能完整地反映實踐，也是所有學科探索過程中都普遍存在的問題。從目前的旅游與休閑關系研究看，有一些誤區還是要注意的：一是把旅游等同于休閑，在部分講休閑的文章中通篇都在講旅游如何；二是用旅游產業發展來描述“休閑產業化”，從中國旅游業的發展就簡單得出中國的休閑已經形成產業并正在蓬勃發展的結論，等等。這些誤區從某個角度講，既不利于推動旅游業在更寬、更深層次的發展，也不利于找準推動我國人民休閑發展的主導力量。因此，有必要對旅游與休閑關系做一個定位，推動休閑研究進一步朝著準確反映客觀規律的方向邁進。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吳儀同志在出席2006杭州世界休閑博覽會暨世界休閑高層論壇時做了《積極發展休閑服務，不斷提高生活質量》的主旨發言，對休閑相關問題做了重要闡述。在此之前，國務院研究室和國家旅游局為主要觀點的形成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因此，針對我國目前休閑發展的實際和休閑理論還不夠成熟的現狀，吳儀同志的有關論述應該成為現階段定位旅游與休閑關系的主要依據之一。

一、旅游業是與休閑相關的產業

旅游是人類休閑的重要方式。旅游講求以欣然之心行適然之路娛天然之樂，這和人類千百年來追求的積極向上的休閑方式本質上是相通的。在人類歷史長河豐富多彩的休閑活動中，無論是追求心境的休閑還是身體力行的休閑處處都能看見旅游的身影。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學說認為勞動與休閑是相互聯系、共生共存的一種經濟文化現象，休閑被看作是緩解工作壓力、促進社會良性發展的重要內容。旅游是一項集觀光、娛樂、健身為一體的愉快而美好的活動，成為現代社會人們調節身心、放松壓力的重要選擇?？梢哉f，休閑雖然不僅僅包括旅游，但沒有旅游的休閑是不完整的。

旅游業屬于典型的消費產業，和人民生活質量密切相關。以旅游黃金周為標志，中國明顯出現了休閑大眾化的趨勢。21世紀頭20年，中國政府按照科學發展觀的要求，堅持以人為本，把提高人民生活質量放到了更加重要的位置，強調發展旅游等需求潛力大的產業。吳儀同志在介紹近年來中國與休閑相關的產業發展時就專門點出了旅游、文化和體育產業。因此，旅游業在休閑社會的定位應該是與休閑相關的產業。

二、旅游業有條件走在促進休閑發展的前列

休閑消費需求的多樣化客觀上決定了休閑涉及到較多的產業發展，在這些產業中旅游業的優勢較為突出。吳儀同志在指出與休閑相關的三個典型產業中就把旅游業擺在了首位。經過改革開放20多年的發展，中國旅游業產業體系日臻完善，產業要素進一步健全，產業結構日趨合理。中國已經建設成為世界旅游大國，旅游業成為國民經濟新的增長點和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重要內容。2005年，中國國內旅游人數達到12億人次，幾乎人均出游一次；每年3個黃金周期間，囊括城鄉居民各種休閑活動的旅游業更是光彩奪目。旅游業還是服務業中的龍頭產業，市場驅動力強、帶動力足，基本具備了國外休閑產業的諸多產業特征，完全有條件走在促進我國休閑發展的前列。

當然也要看到，我國在休閑發展方面還處于起步階段。從旅游角度講，休閑旅游、休閑度假等都不夠發達。為此，面對人民休閑蓬勃發展的新形勢，我們應積極借鑒國際休閑發展經驗，進一步掌握休閑與旅游結合的規律性。要加強旅游、文化、體育等部門間的互促互補，善于利用相關行業現有的資源和產品優勢。要推動各種類型與休閑相關的旅游設施和特色旅游休閑城市的建設。要大力加強與休閑相關的各種旅游新產品的開發。要培育壯大一批起點高、規模大、帶動力強的旅游休閑服務企業，等等。

(作者為該室工作人員；收稿日期：2006-09-04)

體驗化是休閑時代旅游發展的基本取向

林璧屬

休閑生活是小康社會逐步發展的一種主要的社會生活形態。迄今為止，已有眾多的哲學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和經濟學家從不同的角度對休閑提出了自己的理解和看法，有人將其歸結為一種活動，有人歸結為一種不被社會必要勞動吸收的時間，有人歸結為一種精神態度，也有人傾向于體驗。在探討休閑時代的旅游業發展問題時，筆者認為體驗化是休閑時代旅游發展的基本取向，可以從體驗的角度來詮釋休閑時代的旅游特征。

將休閑界定為一種有益于個人健康發展的內心體驗，一種使人能超越“工作”狀態的活動，意在強調不論是在工作還是在閑暇活動中，都能積極地去尋求最佳的心靈體驗的休閑。體驗可以是一種人生經歷，也可以是一種感悟，或兩者兼而有之。經歷與人們對外部世界的某種感官感受聯系在一起，感悟則是對內部本質的一種深入認識和領會。人在滿足溫飽之后的休閑生活是一種精神需求，體驗化將成為休閑時代旅游發展的基本取向。

眾所周知，旅游是旅游者離開日常居住的環境到其他地方去接受跨文化與跨地域的洗滌(審美)，盡情享受休閑時光(娛樂)，并通過一系列感官刺激和心靈感受，獲取精神的成長(陶冶或教育)過程。而審美、娛樂、陶冶(教育)和超越現實正是體驗的基本要素。旅游作為一種“體驗”，是一個通過五官去綜合感受外部世界的美妙過程，也是由表及里洞悉體悟內在意蘊的過程。旅游不僅源于一種文化和環境的差異性，也在于時間和地域的跨越中對那種與自己習慣的文化和環境存在差異的其他文化和環境的體驗，是一種尋求審美和愉悅享受的活動。

休閑時代需要發展旅游業，這是因為休閑的本質在于提升每個人的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是人對自我價值的追求，旅游是承擔這一重任的最佳選擇。充滿虛擬性的網絡信息社會拉大了人與人、人與自然的距離，帶來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的失衡，而旅游是個人緩解精神壓力的有效方式，是信息化時代個人精神生活的支撐點。

旅游本身是一種體驗，但休閑時代的體驗對旅游提出了新要求，即旅游應突破原始的表面層次的被動式的體驗(嚴格說這種體驗應該是一種經歷)，從而達到一種被動式的經歷與主動感悟相結合的真正意義上的體驗，這就需要誘導人們進入體驗的過程，以使人們在這個體驗的過程中有所感悟和收獲。

綜觀目前世界范圍內的業已發展了的體驗性旅游產品，它們不僅表現出其產品的體驗性，更是利用體驗化將旅游推向更高的發展水平。

體驗型的主題樂園成為推動旅游深層次發展的主要載體之一。迪士尼樂園屬于最豐富的體驗，如果迪士尼沒有主題游樂園、卡通片、電影、電視節目塑造體驗，就失去了吸引消費者的特點。迪士尼主題游樂園體驗型旅游產品的成功，不僅為其產品本身帶來豐厚的收益，也為其停車、餐飲、紀念品等相關產品帶來可觀的收入。但是，迪士尼雖然是體驗旅游的先驅，它在主題游樂園之外的專業零售店卻與其他商店沒有區別，令人失望，這是因為迪士尼零售店不收門票，所以也不費心設計體驗。

運動休閑是休閑時代的一大主要趨勢，在運動休閑發展中，體驗化也成為一種新取向，例如，新型的SPA是一種將水中運動與休閑水療結合在一起的項目，體現了一種運動與旅游結合的趨向，而將體驗直接滲透到運動王國，則是運動與體驗、旅游結合的經典。一家2001年成立的“米其林駕駛體驗”公司，其業務只有一項——提供F1賽車的駕駛體驗，感受“疾速狂奔”的震撼。

體驗式酒店本身是一種體驗。太空酒店、海底酒店、監獄酒店，各色各樣，充分表現個性化、差異化的酒店已經成為國際上酒店發展的新趨向，這既是適應休閑時代體驗化旅游所必備的設施，又是酒店發展的新形式，同時也推動了旅游業的縱深發展。

體驗的游戲化為娛樂業、信息業與旅游業開辟了新境界。創造體驗一直是娛樂業的核心，但娛樂體驗已經在電影院與游樂場之外的產業生根。高科技的發展，帶動互動游戲、動態模擬、虛擬實境等全新的體驗，這更進一步刺激電腦業的新發展。美國加州的視算科技公司的“虛擬實境中心”能夠隨時處理信息、三維空間立體模擬產品，工程師與顧客在其中可以無止境地嘗試、試驗產品設計。通過它，顧客可以在生產前知道產品看起來是什么樣子、聽起來是什么聲音、摸起來是什么感覺。剛剛結束的CCTV2006年廈門中秋晚會，利用虛擬技術在廈門和金門之間搭建一座“金廈大橋”，提前實現兩岸的“三通”，這種奇觀現場無法親眼目睹，通過電視屏幕卻能領略得到。互動游戲、動態模擬、虛擬實境等新的體驗形式將快速地創造出旅游業發展的新模式。

體驗式購物及其在主題建筑中的應用也為旅游發展開辟了新空間。位于美國拉斯維加斯的論壇購物中心是成功展示體驗型主題的例子。它從各個細節展現古羅馬集市主題。購物中心鋪著大理石地板，有白色羅馬列柱、仿露天咖啡座、綠樹、噴泉，天花板是個大銀幕，其中藍天白云的畫面栩栩如生，偶爾還有電閃雷鳴，模擬暴風雨的情形。在集市大門和各入口處，每小時甚至有凱撒大帝、古羅馬士兵行軍通過，使人仿佛回到古羅馬的街市。

隨著人們閑暇時間的不斷延長，可自由支配收入的不斷增加，重視消遣娛樂、心神康健和智力發展的休閑觀念的逐步形成，以關注自我、尋求自我發展為目的、以文化精神體驗為特征的休閑生活方式將逐步發展，體驗化將成為休閑時代旅游發展的基本取向。

(作者為該系教授；收稿日期：2006-10-08)

預告：由于來稿較多，本輪筆談再延長一期，新一輪筆談“為中國旅游研究出謀劃策”將從2007年第1期開始，連續3期，歡迎參與。

[本欄責任編輯：吳巧紅；責任校對：宋志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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