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大將是黨內、軍內傳奇色彩最濃的將軍。他是“毛主席的好學生”,深得毛澤東軍事思想的精髓;他是周恩來最喜歡的知識分子戰將之一;作為“黃埔三杰”之一,他救過蔣介石的命,受蔣器重;他在紅軍兩大主力——第一、第四方面軍中都擔任過師長;他還是建國后唯一一個既指導過越南戰爭,又參加指揮過抗美援朝戰爭的我軍高級將領。
在周恩來的領導下,陳賡率領黨的特科人員進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基本掌握了國民黨駐滬特務系統
特科是為保衛黨中央而設立的政治保衛機構。陳賡曾在周恩來領導的特科任情報科科長,在情報工作方面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他發揮自己為人豪爽幽默、擅長辭令的性格特點,在大上海廣結三教九流,并深入虎穴,游刃有余地與國民黨特務、租界巡捕周旋,擴展了情報來源。那些特務、巡捕都認為陳賡是他們的人,和他稱兄道弟。直至后來他被捕,有的包探還問:“你真的是陳賡?”“你這次玩笑開得太大了!”
這一時期,陳賡在黨中央的領導下,發展了最重要的一個反間諜關系——楊登瀛(鮑君甫)——國民黨黨務調查科上海代表,使國民黨駐滬特務系統建立伊始就實際控制在共產黨手中。經過黨的同意,他幫助楊登瀛拓展活動空間、提高社會地位,甚或給楊一些黨內出版的公開刊物、宣言和傳單,作為他向上邀功和向國民黨特務吹噓的資本,以鞏固其地位。黨內一些人不理解,陳賡解釋說:我們讓人家搞,就要讓人家裝得像一點。許多地方我們是進不去的,我們幫他提高了地位,他就更能結交上層,我們的情報來源就會更多,情報也就更準確。從1928年5月到1931年4月,楊登瀛為我黨提供了大量非常重要的情報,并幫助營救了中央政治局委員任弼時,還在營救時任中央委員和軍委委員的關向應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減少了黨的損失。對于楊登瀛,國民黨方面也非常滿意,從未懷疑過他的忠誠;英國巡捕房探長蘭普遜也敬他如上賓,請他做英法巡捕房的顧問,經常邀請他協助捕人,遇到重大案件,也找他商量。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顧順章叛變。顧順章叛變后,陳賡也不得不從上海隱蔽戰線撤出,遵從中央指示到達鄂豫皖蘇區,征戰沙場,從此在軍事上大顯身手。
陳賡以足智多謀、英勇善戰而著稱,他的三八六旅被美國駐華武官卡爾遜上校稱為“中國最好的一個旅”,日本人甚至在他們的裝甲車上貼上“專打三八六旅”的標語
紅軍時期,在紅四方面軍任師長的陳賡就以能打仗著稱。黃安戰役,他帶領部隊打得守敵趙冠英不敢出戰,一萬多人片甲不還;商潢戰役,豆腐店一仗,陳賡的3個團頂住了敵人十幾個團的輪番進攻,蔣介石嫡系第二師碰了個頭破血流,部隊失去戰斗力,師長湯恩伯被撤職。潢光戰役的雙柳樹一仗,陳賡“圍三闕一”,虛留北面,誘敵突圍,紅軍大獲全勝。很少服人的許世友對此也稱贊有加,說:“雙柳樹一仗,表現了陳賡同志機智靈活的指揮藝術。”長征時,陳賡率中央軍委干部團打了很多惡仗、硬仗。
抗日戰爭時期,陳賡率領的三八六旅更是所向披靡,享譽全國。七亙村兩次伏擊戰,神頭嶺之戰,我軍都大獲全勝。日本統帥部痛定思痛,把神頭嶺戰役作為經典戰例進行分析,企圖找出對付八路軍的辦法。響堂鋪伏擊戰,400多日本侵略軍再成異域之鬼,被日軍隨軍記者稱為“更為典型的游擊戰術”。被邀請觀看此戰的國民黨軍一些高級將領贊嘆不已,連稱大開眼界。長樂村戰斗,陳賡的現場指揮更是爐火純青,沉著果斷,取得了殲滅日軍2200余人的大勝利。香城固伏擊戰,打得日本鬼子聞風喪膽,進犯的日軍全軍覆沒。香城固伏擊戰的第二天,日軍出動2000余人,在5架飛機和大炮、坦克的掩護下,氣勢洶洶地向三八六旅撲來,其最先頭的裝甲車上,還貼著歪歪扭扭的“專打三八六旅”的標語。但三八六旅早沒了蹤影。三八六旅在陳賡的指揮下,連戰連捷。1943年秋,陳賡指揮所部又消滅了日本“皇軍觀戰團”,擊斃一名少將和五名大佐,氣得侵華日軍總司令岡村寧次暴跳如雷:“再犧牲兩個聯隊也要消滅這股共軍。”美國駐華武官卡爾遜上校在晉東南考察時評價說:“三八六旅是中國最好的一個旅。”
和黃埔同學多次同場較量,技高一籌,毛澤東親自起草《關于陳賡縱隊作戰勝利的通報》
陳賡和黃埔有著不解之緣。早在黃埔求學時期,黃埔同學因為國共兩黨政見的分歧,爭斗不斷,甚至在東征勝利后,蔣介石在汕頭請黃埔同學吃飯,宴會上,兩派同學話不投機,就桌椅碗筷地打起來了。解放戰爭開始后,陳賡和他的那些對手同學更是棋逢對手,在廣大的空間里展開了一場場生死的較量。
陳賡的第一個對手是他的一期同學胡宗南——國民黨“西北王”,蔣介石的紅人。1946年6月,胡宗南向晉南發起進攻,企圖一舉掃平晉南解放區。陳賡揮師南下,選擇孤軍深入的胡宗南部第三十一旅,將其全部包了“餃子”。胡宗南不汲取教訓,認為陳賡是僥幸獲勝,又增派他的精銳——蔣介石的御林軍“天下第一旅”和其他十幾個旅,要和陳賡部進行決戰。陳賡將計就計,圍點打援,一石二鳥,痛快淋漓地消滅了該“勁旅”。聞夏、同蒲、臨浮,三戰三捷,陳賡將運動戰與游擊戰完美地結合起來,連黨中央都說是“出乎意料之外”,毛澤東則親自起草《關于陳賡縱隊作戰勝利的通報》,以“教育部隊,鼓勵士氣,堅決殲敵”。陳毅寫給中央的報告說:“我認為我黨二十多年來創造杰出軍事家并不多,最近粟裕、陳賡等先后脫穎而出,前程遠大,將與彭(德懷)、劉(伯承)、林(彪)并肩邁進。”
戰爭越打越大,陳賡部隊也愈戰愈勇,讓他的對手們吃盡了苦頭。他的黃埔一期同學、第三兵團司令李鐵軍,認為自己有兩個整編師為兵團主力,有恃無恐,到處尋找陳賡主力決戰。陳賡“豫西牽牛”,不僅把李鐵軍集團生生拆散,還將肥的拖瘦,壯的拖疲、拖垮,最后送進了“屠宰場”。李鐵軍哀嘆:“一世英名,被陳賡毀于一旦”。淮海戰役,陳賡對黃維,一個更為強勁的對手。此時,他的這個黃埔一期同學正指揮著國民黨軍“五大主力”之一的第十八軍在內的4個軍和1個快速縱隊,不可一世。陳賡所部和兄弟部隊一起,在總前委的領導下,以戰壕對戰壕,以地堡對地堡,迫近作業,打得黃維和他的手下無招可接,束手待斃。
戰場上的較量是殘酷的,但戰場外陳賡對他的黃埔同學們還是很關心的。黃維的第十四軍覆滅后,陳賡特意派人陪同第十四軍軍長熊綬春的衛士,找到這位陣亡的黃埔三期學弟的尸體,進行掩埋,并立下“十四軍軍長熊綬春之墓”的木牌,以方便家人尋找。事情雖小,可見其心之誠。
追擊白崇禧,陳賡數次直電中央,對林彪的作戰指導和部署提出異議,毛澤東回電:“同意陳賡同志建議”。陳賡的軍事指揮藝術錦上添花
陳賡是黨內有名的敢說敢為的人。陳毅說:“陳賡是我們黨的一門炮。”事實上,這門炮是很厲害的,他基本上是彈無虛發。但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黨和革命事業,表現了他對國家和民族的赤子之心。
解放戰爭緊張的時候,陳賡曾向軍委發了一封電報,內容是轉入外線進攻的三路大軍在艱苦連續作戰之時,卻有一個單位一年只打一個或兩個攻勢就休息了,現在還要關內部隊牽制蔣軍來保證他的休整。此電不指自明,說的是林彪的東北野戰軍。毛澤東將這個電報轉發各個戰略區,許世友看了這個電報,說:只有陳賡才敢向主席提這種意見。
1949年5月,中央命令陳賡的第四兵團歸四野指揮,參加對白崇禧集團作戰。追擊開始,林彪要求第四兵團在7月進到湘南衡陽、株州一線,截擊白崇禧集團,企圖進行決戰。陳賡分析,白崇禧集團力避與我主力作戰,按照林彪的要求做,肯定就成了“趕鴨子”戰略,不會有效果。他給林彪去電報,建議采取大迂回、大包圍的方式。林彪的固執也是黨內出了名的,他回電拒絕。陳賡直電中央,將分歧捅到最高統帥部。毛澤東迅速回電,同意陳賡意見,并指示林彪“不要采取近距離包圍迂回方法,而應采遠距離包圍迂回方法,方能掌握主動。”10月,陳賡的追擊部隊到達廣州城郊,林彪下令要陳賡舍廣州而向桂林、柳州之線出擊。葉劍英和陳賡聯名向中央發電,闡述繼續追擊的理由,得到毛澤東的支持。但林彪隨后又直接致電四兵團各軍:“如廣州敵人逃竄,不要追擊!逃敵我將另遣部隊合圍。”陳賡力排干擾,指揮第四兵團各軍展開大追擊,最后全殲了余漢謀集團。陳賡對戰爭的深刻見解使他贏得了大追擊的第一個勝利。
在解放戰爭3年多的時間里,陳賡指揮所部轉戰13個省,殲敵70萬,解放城市300余座,繳獲飛機12架、坦克26輛,各種炮2萬余門,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創建哈軍工,陳賡彰顯其延攬人才的本領。僅僅數年,哈軍工就成為遠東最大的軍事院校,成為培養我軍技術專家的搖籃
“為政之要,惟在得人。”為培養我軍自己的軍事技術人才,1952年毛澤東親自點將,由陳賡負責去創建一所高等技術學院,并擔任院長兼政委。
陳賡認準了“名師出高徒”的理,認為既然讓他辦學校,首要的是要有教授,不光是軍事的,還要有各基礎學科的教授。當時國家百廢待興,人才緊缺。但是經歷了越南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的陳賡,對軍事技術的重要性有著切身體會:一個教授、一項重要的軍事科研成果就可能意味著成千上萬戰士生命的保全,意味著國防力量的加強。所以,為了將哈軍工辦成軍事技術教學科研的中心,他借用“尚方寶劍”,請周恩來總理協調選調審批,甚至直接找到毛澤東主席;八方求援,請求總部、各軍兵種領導和國家各部委領導幫助解決。陳賡以他特有的幽默語言,向各部門陳情:“各位政府‘大臣’,各位將軍,‘元帥’,兄弟才疏學淺,誠惶誠恐接受這個史無前例的任務,實在寢食難安,竭誠祈求各位軍政首長,大力扶持兄弟一把,共同完成黨中央、毛主席交給的任務。”薄一波、陳毅、賀龍、劉伯承等都很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要調的這些人,都是國家的寶貝。所以,即使拿到了調令,有時也要費一番周折,甚至有的還釀成了不大不小的事件。陳賡派人拿著周總理親批的調令到浙江大學調數學教授盧慶駿,結果就吃了閉門羹。盧教授的導師、曾任浙大校長的中國數學界、教育界泰斗蘇步青教授,在上海市民主黨派會議上提意見說,軍工是挖工事的,指名要盧慶駿干啥。時任上海市長的陳毅聽說后,也打電話來:“陳賡,你又捅婁子了,有人告你的狀了,說你們挖人家浙大的盧慶駿教授。人家培養那么多年,你們拿一個調令就想調走。好幾個民主人士都不滿意啦。”陳賡馬上又派人專程到上海拜訪蘇步青教授,向他解釋哈軍工是培養我軍研制和維修海陸空武器裝備的高級工程技術人才的,迫切需要基礎課教授。這才做通了蘇教授的工作。
人調來了,怎么用是關鍵。陳賡把知識分子看作辦院之寶,他想方設法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辦院之初,他就對專家教授們說:我是槍桿子出身,赳赳武夫,不懂技術,辦學校拜托你們了,將來有功勞是你們的,有錯誤打我的屁股。在陳賡的主持下,短短四五年時間哈軍工就發展成了遠東最大的軍事技術院校。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曾評價說:“在我國現有條件下,這么短的時間內辦起這樣一所完整的、綜合的軍事技術學校,在世界上也是奇跡。”哈軍工的創立推進了我軍科學技術的發展,奠定了研制“兩彈一星”等的堅實基礎,是我軍科學技術發展中的重要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