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泉縣馬架子發現的遼代墓志

【關鍵詞】承德；平泉；遼代；墓志

【摘要】1992年8月在平泉縣柳溪鄉馬架子村出土遼代墓志一合，因殘缺墓主不明。經考證，為遼御使大夫、上柱國、蘭陵郡開國公蕭福延之墓志，可補史之缺。

1992年8月，平泉縣柳溪鄉馬架子村八旦溝自然村出土遼代墓志一合，同年由平泉縣文物保護管理所征集收藏，但墓志已斷裂成數塊，且有部分殘缺，志文無法卒讀。1996年8月，平泉縣文物保護管理所再次對墓志出土地點進行了調查，并走訪了一些知情者。據調查，墓志出土地點是八旦溝自然村東北1公里處的向陽黃土臺地，原為一座遼代磚室墓，后被山洪沖毀，墓志落入沖溝中，被村民發現并毀壞。現地表除可見少量墓的殘磚及零星的仿木建筑構件殘塊外，已無遺跡可尋，也未發現或征集到與其相關的遺物。

該墓志為鸚鵡巖石質，質地細膩。志蓋為長方形頂，長79厘米，寬76.5厘米，周邊厚7厘米，中間厚15厘米。表面用四條寬2厘米的陰刻裝飾帶縱橫交叉分割成9部分，中間部分填以橢圓形燈籠圖案為飾，角部填以折線紋為飾。志蓋頂部篆書9字，文字殘損嚴重，結合其他遼代墓志，辨認為“故上大夫墓志銘之記”（圖一）。四剎中部各飾三個并列的持笏文官立像，四角飾纏枝牡丹花紋（圖二）。

墓志長、寬與志蓋相同，志文楷書，計31行，首行81字，余30行字數不一，滿行35字，共820余字（圖三）。從志文中可知墓主人姓蕭，但因志文殘缺，名、字不清。查《遼史》及《契丹國志》，無與志文所記內容相符的人物，故可斷定《遼史》、《契丹國志》中均未記載該人事跡。從志文中可知，墓主人自遼重熙四年（1035年）入仕，至咸雍六年（1070年）辭世，35年中曾歷任左千牛衛將軍、鎮國軍節度使、永興宮使、彰義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延慶宮使、崇德宮使、涿州軍州事、宣徽使、奚王等顯職，當屬遼道宗時期的勛戚重臣?，F結合志文和相關文獻，對墓主人談幾點認識：

其一：據墓志載，墓主人“昆弟三人，□曰福善，西南路招討使兼中書令……”。蕭福善《遼史》無載，但是1983年出土于遼寧北票縣蓮花山的耶律慶嗣墓志載：“（耶律慶嗣）妹三人：長曰兀欲娘子，適大長公主孫普達；次曰迪輦夫人，適故尚父、奚王蕭福善男，右祗侯郎君詳穩忠信?！?sup>[1]耶律慶嗣卒于大康十年（1084年），查《遼史》，大康十年前享加尚父稱號者僅蕭韓家奴一人?！哆|史》載：“（大康三年）二月壬午朔，東北路統軍使蕭韓家奴加尚父、封吳王?！?sup>[2]

關于蕭韓家奴，《遼史》載：“蕭韓家奴，字括寧，奚王勃魯恩之后?！瓰槟显焊辈渴穑n玉帶，改奚六部大王，治有聲?！鍖幊?，封韓國公，歷南京統軍使、北院宣徽使，封蘭陵郡王。九年，上獵太子山，聞重元亂，馳詣行在?！怨w殿前都點檢，封荊王，賜資忠保義奉國竭貞平亂功臣。咸雍二年，遷西南面招討使。大康初，徙王吳，賜白海東青鶻。……（大康）四年，復為西南面招討使，例削一字王爵，改王蘭陵，薨……?！?sup>[3]從上述記載中可知，蕭韓家奴曾在平定灤河之變過程中起過重要作用，事后因功遷殿前都點檢，咸雍初改任西南面招討使。此與墓志所記“□曰福善，西南路招討使”官稱相差一字。據《遼史·百官志》“西南面招討司，太祖神冊元年置，又稱西南路招討司”^[4]，設西南面招討使統領，可知《遼史》所記與墓志所言相符，即蕭福善就是蕭韓家奴之漢名。而《契丹國志》中惟有蕭福美的事跡與蕭韓家奴同，由此認為蕭韓家奴與蕭福美為同一人，亦即蕭福善，“美”字應為“善”字之誤，此可證《契丹國志》之誤。

又據《契丹國志》載：“（清寧九年）秋七月戊午，宗元從帝獵于涼淀，帝讓宗元先行，宗元不可，帝乃先行，依山而左。宗元之子楚王洪孝以百余騎直前，射帝傷臂，又傷乘馬，馬仆。其太師某下馬掖帝，使乘己馬。殿前都點檢蕭福美引兵遮帝，與洪孝戰，射殺之?！湎茸l來南宋使者數人，悉宗元之黨也，過白溝，悉以檻車載至，誅之。獨蕭福延以兄福美有功，得免?！?sup>[5]可知蕭福延乃蕭福善之弟。

其二：據墓志所記，墓主人于清寧年間曾任涿州軍州事、宣徽使、左金吾衛上將軍?！独m資治通鑒長編》載：“（嘉八年）七月丁巳，契丹國母譴林牙、左金吾衛上將軍蕭福延，觀書殿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知制誥同修國史張嗣復，……為吊慰使?！?sup>[6]而宋嘉八年七月即遼清寧九年七月，時蕭福延任左金吾衛上將軍，與墓志所記相吻。

另，《遼代石刻文編》載：“清寧九年八月五日，泰寧軍節度使、兗密等州觀察處置使、崇祿大夫、檢校太師、左驍衛上將軍、使持節兗州諸軍事、行兗州刺使、知涿州軍州事、兼管內巡檢安撫屯田勸農使、御使大夫、上柱國、蘭陵郡開國公、食邑三千八百戶，食實封三百八十戶蕭福延提點。”^[7]可知清寧九年八月蕭福延已改任涿州軍州事職，與志文所記同，故可推斷墓主人為蕭福延應無疑義。

該墓志的發現彌補了《遼史》記載的不足，為遼史和奚族史的研究增加了新的資料，證明了今天平泉縣北部遼河源頭之一的老哈河上游，七老圖山南部主峰光頭山一帶，即是傳說中契丹民族發祥地之一的馬盂山，同時這里也是奚王家族墓地所在地。

附：墓志錄文

保節宣徽使鎮東軍節度越州管內觀察處置等使崇祿大夫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行越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蘭陵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實封四百三十戶蕭公墓志銘并序」

征事郎守右拾遺直史館上騎都尉京兆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杜公謂撰」

咸雍六年夏五月七日丙申宣徽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蕭公薨于長春州之近郊享年五」十有五」天子聞訃臨軒震悼輟視朝兩日賻含率用如等仍□使□□都虞侯邢州□□□察」使檢校太傅馬世英持節以職祭葬越其年十月三日庚□備鹵簿鼓吹旌□□□□之」神柩翌日辛酉葬于馬盂山從先尚書塋于西原禮也□□□□字其昌其先漢相□□之」后自梁帝開國而下其后門閥顯赫代有其人國史□□□□□載此不復敘大王父諱」王父諱故尚書左仆射烈考諱故工部尚書妣耶律氏□襄城郡」主公即尚書之第二子也公□生民之秀坦壙世之度幼而歧嶷長而敦敏出王□之貴□」有公臺之全器仁孝溫厚得于□然重熙四年□家授左千牛衛將軍加檢校工部尚書」十五年特授鎮國軍節度使永興宮使歲中改授彰義軍節度使十九年加檢校太傅□□」州二十二年復授延慶宮使□□□衛□將軍」今上嗣位改授崇德宮使清寧□□□□涿州軍州事□改宣徽使左金吾衛上將軍咸雍」元年以諸部地方千余里□□十萬風俗豪滑尤為難治朝廷議擇勛戚以專統□」冊公為奚王逮至治所軍靖□□□境之聞歡聲一振號令嚴肅威惠兩行民阜業而安□」□苛吏望風而凜然知禁□□□□以善□聞次年驛詔赴」闕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保節□寧功臣燮調大□以正法居□□□□」 洪猷以雅議達于上六年」鑾輿北搜詔公從于」行在凡游獵宴會未曾□□俄以憂□□□□□□□□使太醫日至其第有加無瘳至于」奄忽嗚呼哀哉公娶漆水耶律氏出華茂之族挺雍和之□慈惠謙敬為世所重有子五人」長曰鄭留次曰玉留次曰柒里缽次曰胡都鈷次曰乙信皆□□雄偉有祖先之遺風昆弟」三人□曰福善西南路招討使兼中書令岐王仲即公也季曰福德宿直官秋七月公之兄」岐王爰□懵學俾書遺烈不敢固讓謹為銘曰」

漢相而下忠孝其彰

梁帝之后世家益昌

本大葉茂源深流長

洎公之出厥德其光

慶傳戚闬粹稟坤鄉

貴升相合雄制侯邦

彼天不吊喪國之良

旌旐色慘鐃鼓音傷

荒草鋪雪寒松迭霜

公之去兮何在

水悠悠兮山蒼蒼

［1］ 向南：《遼代石刻文編·道宗編下·耶律慶嗣墓志》第458頁，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

［2］《遼史》卷23《道宗三》第279頁，中華書局，1974年。

［3］《遼史》卷96《列傳二十六》第1399頁，中華書局，1974年。

［4］《遼史》卷46《百官志二》第747頁，中華書局，1974年。

［5］宋·葉隆禮：《契丹國志》卷9《道宗天?；实邸?，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6］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嘉八年》，中華書局，1979年。

［7］同［1］，《補編·造經題記（31）》第731頁。

〔責任編輯：張金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