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音樂節，離我們多遠？

孫孟晉

中國音樂節因為地方旅游開發的關系，客觀上是一個并沒有。

推動音樂發展的短期行為。

對于一個搖滾樂迷來說，第一次看崔健演出是興奮，但第N次后不是視覺疲勞，就是心理厭煩了。這和崔健本身沒有關系，而在于絕大部分音樂節主辦方以請到他為榮中國內地音樂節越辦越多，但音樂節的菜肴就那幾道。

國內音樂節還只是推廣旅游的一個項目

在國內，各類音樂節開始盛行，根本原因是各地需要推廣旅游項目。加上前一兩年許多房地產商腰包里的錢鼓起來，有了“文化”的需要。就這樣，瀕死的“搖滾樂”遇到了救星。

也許是為了現場氣氛，目前各地大型音樂節上唱主角的大多為搖滾樂隊。尤其那十來支樂隊，覆蓋了中國搖滾革命20年史，誰也不能缺。問題是中國音樂模式中，介于流行與搖滾的中間地帶缺少。

這些年，大眾對搖滾的接受度仍非常低，號稱做流行搖滾的，最多也就是加了吉他貝司鼓的流行樂。受眾面的狹窄，直接導致了如今國內音樂節的規模達不到日夜狂歡的高度。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的港臺流行文化的“入侵”，顛覆了內地年輕人的欣賞習慣，也使脆弱的中國搖滾樂的群眾基礎崩潰了。

中間地帶人才匱乏是另一個重要原因：除了廣義的搖滾樂以外，很多音樂門類缺少有沖擊力的音樂人，如爵士。而電子舞曲，最多只是樂隊與樂隊之間的串場。我們拿不出幾個有自己作品的爵士樂隊，也不可能有銳舞性質的音樂節。

可能是資金的問題，中國音樂節幾乎都是自產自銷，這種封閉性的音樂節最終肯定是耗盡資源，使音樂節成為年度的搖滾樂“巡回演出”。而在國外，任何一個稍具規模的音樂節都有國際明星參加，這使每一年的音樂節都充滿了未知的誘惑力。

國內音樂節與國外那些著名音樂節，如英國的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瑞士的蒙特勒爵士音樂節相比，除了上述的群眾基礎和節目單一的因素以外，音樂節還缺少一流的創辦理念和固定性。

中國音樂節因為地方旅游開發的關系，客觀上還是一個并沒有推動音樂發展的短期行為。樂隊也就賺點生活費而已，而且舉辦位置往往偏遠，對于其他地方的樂迷，來一次遠足不但破費得厲害，而且時間上也不很寬裕。

而中國音樂節最好的場所應該在大城市的郊外國外的音樂節同時還有讓樂迷放松身心的作用。

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蒙特勒爵士音樂節長年不敗的一個重要理由是：固定性的優勢。一年年地辦下去，不僅打的是品牌，還不斷地開拓新內容。中國少有音樂節年年在辦，即使有也內容乏善可陳。

音樂節需要時間籌備，而不僅是資金到位(往往只有最低限度的資金)，名單列出，就萬事大吉了。今年初，四川唐蕾主辦的“小酒館”8周年慶讓人印象深刻，它同時有不少回顧性的配套展示。

真正的音樂節是一次休假和狂歡

我們的差距還是在對音樂節的認識上。舉個簡單例子，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所提供的不只是300個樂隊的演出，而是一次狂歡的機會，一次關于音樂的購物、參與、漫游與大開眼界的機會。主辦者當地的牧場主事先培養了方圓十幾公里的綠草，以供觀眾躺著感受陽光與音樂的溫暖。而幾萬只宿營的帳篷更是吸引人。

而像“搖滾樂的政治命題”等演講，也給喜歡探索意義的人留了空間。除了八個同時演出的舞臺(國內樂人難以想象的數字)，更多的大帳篷里展示著世界各地的民間音樂，你隨便走進一個類似的大帳篷，都像是在云游另一個世界。另外，還有幾百種音樂節紀念品，幾十種小吃，誰能不被吸引？難怪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的13萬張門票會提前銷售一空。

千萬不要以為音樂節就是時間長的演出，那和音樂會本質上有什么區別？中國人可能骨子里并沒有狂歡的因子，但又有多少人去營造了狂歡的環境？在瑞士的古藤音樂節上，你望一眼就知道，觀眾是來度假的夏日里爬一次山，將身體曬得健康一點。事實上，只要是人，誰都有野一把的沖動。

在沒有誕生億萬富翁的超級樂迷兼主辦者之前，我們的樂人還是很被動，隨時受制于門外漢的干擾。如果音樂節人數一直只徘徊在幾千人，大家很難有狂歡的沖動，只有人流像螞蟻時，才有“炸鍋”的可能。

說實話，在現有的認識與條件下辦音樂節是冒險的事。如何利用現有的資源，又如何不將個人的愛好強加于普通樂迷，都是一個課題。眼下的內地，尚還沒有把噪音、前衛搞成大型音樂節的土壤。

我的一個朋友在策劃某個音樂節時，想到了帳篷，想到了將中外經典名詩噴寫在大幅布料上，這未免有點理想化，但是他至少明白了營造主題的重要。

(作者為上海樂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