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勒的狂歡

孫孟晉

瑞士蒙特勒音樂節是當今歐洲三大爵士音樂節之一，一個度假勝地的狂歡節每年7月，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30多萬人，把這個原本只有1萬人口的小城渲染成音樂之城。

一到蒙特勒就會知道他的名字瑙伯，一個有錢的蒙特勒爵士音樂節創辦人，他明年就要過70大壽，人緣奇好的一個超級樂迷，他創辦的這個音樂節明年正走過第40年。每一個我遇見的蒙特勒人都在談瑙伯，至少都很感激他讓蒙特勒聞名世界。

在歌手卡桑德拉·威爾森和奧斯卡·彼德森的現場，我都看到瑙伯走上舞臺，親手將他的禮物一個粗粗的紀念性金項鏈掛在兩位大師的脖子上。私下里得知，很多藝人都是瑙伯的老朋友，他們所索要的演出費都遠不及自己的市場價，而瑙伯也給予最好的接待請上山，在他的私人別墅品嘗一頓佳肴。

在瑙伯的節目單里，沒有濫竽充數者，這和他是一個專業的樂迷有關。早在1967年，他舉辦了首屆爵士音樂節——這個開始影響著爵士向歐洲發展的進程。如今，翻開節目單，你會發現音樂節上音樂形式的寬容度，布魯斯、靈歌、民謠都被容納了進來。甚至還開辟了一個搖滾、電子場地。

蒙特勒音樂節的配套設施非常齊全：各種紀念品的購買場所、試聽區域、每天提供最新資料的新聞中心……大廳里還放了一架鋼琴，任由往來者彈著玩。讓人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個演出場地甚至安排在賭場的樓上。能夠順利舉辦如此規模的一個音樂節，還和招募大量稱職的義工有關。據主辦方介紹，蒙特勒爵士音樂節上的工作人員拿工資的少之又少。從開游艇的，到發送音樂節資料的，義工個個工作極為認真。

奧斯卡·彼得森這個加拿大的鋼琴家已是爵士樂壇的稀客，因為上了80高齡的大師沒有幾個了。有幸看到他，也許是一個奇跡。從1990年開始，由于生病，他的左手不能彈琴，拒絕了很多演出的邀請。禍不單行的是，今年4月，跟了他很長時間的貝司手尼爾斯又去世了，他說他很傷心。

奧斯卡·彼得森不要人攙扶，蹣跚而行了一分多鐘走上臺。全場為之起立鼓掌。沒想到在鋼琴邊的奧斯卡·彼德森舞得雙手飛快，依然保持了華麗鋼琴家的聲譽。

雖然靈歌女星Roberta Flack的音樂風格并不是我喜歡的，但她唱到一半所說的話令人動容，“我一個小時前接到關于我妹妹去世的電話”。隨后，大家和她一起叫著她妹妹的名字，場面極其感人。爵士女歌手卡桑德拉·威爾森富有磁性的中音營造了非常美麗的境界，遠遠超出了戴安娜·卡瑞的境界。威爾森返場時，我禁不住大喊一聲：“Cassandra Wilson，I Love You！”

在蒙特勒的最后一個傍晚，一條來自洛桑的游船，像是來祝賀爵士音樂節圓滿結束的，船尾掛著一面印著“Mad”的旗子。那是洛桑一個很有名的酒吧的名字，在那個酒吧里，人們都穿著比基尼穿梭在肥皂泡沫里跳銳舞。

至于在音樂節上的記者，幾乎沒有任何特權。在蒙特勒爵士音樂節的主會場，只有少數幾個當地的攝影記者能在舞臺前拍上幾分鐘。當現存不多的爵士老人之一奧斯卡·彼得森出場時，所有戴著記者證的記者統統被安排在劇場的最后面，而且是要站著看兩個小時(想想在國內，記者索票是正常現象，如果遇到站著看的禮遇，第二天報紙上不出現負面報道，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在瑞士，我收到的演出傳單累積起來，可以一直不停地看到9月份，這段時間是他們舉辦各種音樂節的旺季，其實也是一個放松自己的季節。在國外看音樂節，發現人會變得自然一些；會發現，其實人是可以那樣活著的。

狂歡，是音樂節上一顆長在身體里的種子。一遇到音樂，就恣意地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