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蘆溝橋事變,日本軍國主義挑起了全面侵華戰爭。同年12月,南京淪陷。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日寇長驅直入,短短數月就封鎖了我國的海岸線。這時,作為抗日大后方的云南,在抗日戰爭中的戰略地位就顯得越發十分之重要。
由于日本侵略軍的大舉入侵和封鎖,我國國內外運輸除空運外,陸運幾乎只有滇越鐵路了。然而,滇越鐵路又是只有一米寬的窄軌鐵路,所用貨車也只能載重5噸,車箱小,年運輸量不過3萬噸。因此,僅僅依靠這條鐵路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尋求新的出海通道,增加抗日所需的補給線。
顯而易見,滇省的愛國人士和有識之士都認為,要打破日寇的封鎖,當務之急便是分秒必爭,不失時機地打通自己的出路——修筑中緬公路,以增強抗日的補給線。
但是,要修筑從昆明到緬甸的公路,就必須與緬甸方面達成協議;還要爭取時間。這就要采取兩頭并進的辦法,即一頭由我方把路修筑到中國邊境的畹町,另一頭由緬甸方自緬北的梅苗修筑到中國云南的邊境相銜接。當時的舊中國,國民黨政府正忙著撤退,根本無暇顧及什么后方的補給線!因此,修筑滇緬公路只有完全由云南省政府自己來主動承擔了。什么人是可以勝任這一重要任務的人選呢?省政府主席龍云首先想到的,便是精明強干的繆云臺先生。時任云南省政府委員、農礦廳長、富滇新銀行行長的繆云臺先生,受命于危難之中毫不推辭,肩負起了這一重擔。他作為云南省政府的代表,輕車簡從,奔波于云南與緬甸之間。
其時,印度與緬甸分治才一年多,緬甸政府僅僅表面上有自治權,實權仍操縱在英國駐緬甸秘書團手中。有關筑路的事宜,則仍需先與英方接觸,先由英方拍板才能決定。于是繆云臺先生在昆明與英國駐昆明總領事數度磋商后,經總領事安排,由英國駐緬甸秘書團長正式邀請繆云臺先生去仰光。那時云南的交通非常落后,運輸幾乎全是靠馬幫。雖然云南與緬甸山水相連,卻根本沒有可以通車的公路!所以,去仰光須先啟程到越南的河內,再經西貢(現胡志明市),又乘船經新加坡,檳榔嶼才能達到。
在仰光,繆云臺先生受到了緬甸政府的友好接待。緬甸方對我方的筑路計劃很有興趣,可是,他們卻不表態。認真一觀察,發現每次雙方會談時,都有一位英國籍的總參議在座,緬甸方代表要看此公的眼色行事。繆云臺先生此時恍然大悟,真是眼見為實呀。原來,按當時的英國殖民制度,總參議是殖民地常任的行政長官,他才是最有權威的人。私下,英國秘書團的官員也直言不諱地說,與緬甸政府官員會面只是禮儀性質的,實際上一切事情都由總參議決定。繆云臺先生大義凜然,用“唇亡齒寒”的故事和為了使數萬萬生靈免遭涂炭的事實和道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于使談判步步深入。最后,那位英國籍的緬甸總參議在繆云臺先生一身正氣的感召下,終于吞吞吐吐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原來這位總參議懷疑我方在崇山峻嶺之中的筑路能力。對此,繆云臺先生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這條路是我們中國人的生命線,我們中國人不僅有能力,而且能夠在一年內完成從昆明到畹町的路段!繆先生反問他們,能否在一年之內完成緬甸部分的路段呢。經過幾次的磋商,最后與英國駐緬甸秘書團長格倫雙方議定,實施兩頭筑路的方略,各自將公路修筑到共同邊界相銜接,但卻沒有肯定工期。
繆云臺先生反復強調了修筑滇緬公路的重要性和緊迫性。他一再指出,滇緬公路能否盡快筑好,是關乎到兩國雙方利益和生死存亡的大事。歷史最后證明了繆云臺先生的預言。
繆云臺先生堅持要求一年內把路修通,但那位英國籍的緬甸總參議還是一直下不了決心,不敢拍這個板。他建議繆先生親自到緬北去查看地形,并讓緬甸政府派了兩名印度仆役隨行,還專門為繆云臺先生一行掛了一輛專列。他們乘火車到了梅苗再轉車到臘戍。那時自緬甸的梅苗到云南的畹町之間,只有一條極原始的叢林小道,路面很窄,曲曲彎彎,一下雨路就不成其為路,更別說是通車的話;而且道路上所有橋梁都是用竹子搭成的,載重量有限,馬車過橋乘客都還要下車步行過橋。他們在梅苗租了幾輛馬車,幾經艱難到了臘戍,在那里勘察了三天,又從臘戍乘三天車,才進入中國的畹町到達芒市。繆先生一行在緬北考察完,仍沿著原路返回仰光。當天,他們僅在住地稍作修整,便馬不停蹄地來到緬甸政府,把考察的情況面告秘書團長和總參議。他們對繆先生一行吃苦耐勞的精神和認真有效的工作以及筑路的決心大為震驚和感動!不僅同意合作,并及時簽約,而且答應了我方趕工的要求,當即下令組織人力物力早日動工筑路,力爭一年內完成。
繆先生回昆明向省政府報告后,又多次往返奔波于云南和緬甸之間;他親自聘請工程技術人員,參與審圖,親臨現場,勘測地形,催促興工,督促筑路進度。滇緬公路終于在全體工程人員和全省成千上萬各民族民工、沿途農民的艱苦努力下按期筑到畹町,全長一千余公里,于1939年初全線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