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手帕上的《北伐歌》

北伐戰爭，是中國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合作時，組織國民革命軍于1926年至1927年為推翻北洋軍閥統治而進行的革命戰爭。

在觀賞一些反映這場戰爭的歷史電影資料片時，人們常能聽到這樣一首高亢雄渾的歌曲：“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努力國民革命，努力國民革命，齊奮斗！齊奮斗！”

人們往往以為，這首歌的歌名叫作《北伐歌》。其實不然，這首歌的歌名不叫《北伐歌》而叫《國民革命歌》。

確實，查閱近現代《歌典》，真還找不到一首歌名叫作《北伐歌》的歌。難道當年就真的沒有人為這場戰爭寫過一首叫做《北伐歌》的歌嗎？

令人欣慰的是，在湖南省博物館收藏的近現代文物資料中，有一條珍貴的北伐宣傳手帕，這手帕上竟然刻意地印著一首意氣昂揚的《北伐歌》，不僅歌詞有104個字，是《國民革命歌》歌詞的3倍多，而且詞曲俱全，至今保存完好。

這條印有《北伐歌》的北伐宣傳手帕，是湖南省博物館于1959年4月3日從湖南省南縣展覽館征集而來的。手帕近于方形，長52厘米，寬50厘米，麻質，黃色。手帕的左下角印有藍色的孫中山半身像，紅、白、藍三色的中華民國國旗和藍底白徽的中國國民黨黨旗。孫中山像下印有紅色的孫中山遺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孫中山像的對角印有紅色的“慶祝北伐勝利”字體。手帕四周是花邊框，從孫中山像下由左至右，花邊框里以藍色和紅色行書字體印有歌詞30句共104字，并印有紅色字體的“慶祝北伐勝利萬歲”和藍色字體的“北伐軍萬歲”。

歌詞為兩段，藍色字體的為第一段，紅色字體的為第二段。因從未見于發表，茲錄全文于下：

革命血如怒潮同志戰友立下功勞殘余軍閥且敗且逃北伐軍 大勝利成功期快到了青天高高白日照照民安國保人人快樂個個逍遙

革命血如紅花哪怕犧牲直往前攻害民軍閥日暮途窮北伐軍大勝利北伐軍快成功齊心奮勇直搗黃龍中華一統進步無限幸福無窮

花邊里層四邊印有北伐歌的曲子，曲如下：

1 3 5│2 2 3 1│6 2 1 1│2 3 1 1│2 3 5 5│

2 3 5 3│5 1 2 3│2 1 3 2│3 4 5—│6 5│

3 2 3 1│2 5 3│6 5 5│2 5 3│2 1 1│

5 3│6 5│5 1│1 0│4 4│6 1│1—│

這首《北伐歌》作于何時？恐怕還需要將北伐戰爭的進程與歌詞的內容結合起來思考，才能作出比較準確的判斷。

《北伐歌》的歌詞中“革命血如怒潮同志戰友立下功勞”，“革命血 如紅花哪怕犧牲直往前攻”，“北伐軍大勝利”，“齊心奮勇直搗黃龍”和“殘余軍閥且敗且逃”，“害民軍閥日暮途窮”等詞句，正好與北伐戰場節節勝利的形勢相應照。手帕邊沿的花邊框中印入的紅色字體“慶祝北伐勝利萬歲”更與北伐軍攻克武昌后湖南、湖北、廣東的慶祝氣氛相吻合。據此推斷，這首《北伐歌》最早應當寫于1926年10月武昌克復之時，或者寫于1927年3月北伐軍進占上海時期，最遲應當寫在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前。

手帕上的這首《北伐歌》是誰所作？今天雖已無法考證，但它很可能系湖南人所作。這并不是說，因為這手帕是從湖南境內的南縣征集而來的，便把它作為認定湖南人所作的依據。而是因為湖南人在北伐之初唐生智與葉開鑫交戰時，就曾編寫過《國民政府北伐歌》的歌謠支持北伐。北伐節節勝利之時，極有可能再度寫歌慶祝。

1926年2月10日，在中共湖南區委領導下，省學聯就湖南雪恥會糾察隊員被英人打傷一事，邀各公法團體成立“反英討吳（佩孚）行動委員會”，決議驅逐英領事出境，警告省長趙恒惕不得偏袒英領事，致電廣東國民政府，請求迅速出兵北伐討吳驅趙。4月下旬，在吳佩孚的支持下，反動軍官葉開鑫向開始對傾向廣州國民政府的唐生智部進攻，唐、葉交戰，北伐戰爭即在湖南拉開序幕。

為了動員湖南人民特別是廣大農民立即行動起來支援北伐戰爭，在中共湖南區委的指導下，國民黨湖南省執行委員會農民部編寫了一篇評彈性質的唱詞——《國民政府北伐歌》，于5月1日鉛印成64開本的小冊子廣為散發。8月8日，湖南人民討英委員會又在該會編輯部編印的《討吳戰報》第十三期將《國民政府北伐歌》再次刊出。

《國民政府北伐歌》，由四段白話文和五段快板體詩歌相間組成，全文講了北伐的意義，北伐的對象，北伐的政策，尤其講了北伐與農民的關系，其宣傳的直接目的是要動員湖南農民積極行動起來支援北伐。

這詩文結合的《國民政府北伐歌》沒有譜曲，是一種可在街頭巷尾、田頭村角隨意說唱的唱詞，或說是一種評彈性質的文藝作品也可以。

《國民政府北伐歌》雖然不是一般形式上的以曲帶詞的“歌”，但它卻是在北伐戰爭剛剛拉開序幕的時候，湖南人編寫的支援北伐的出色的宣傳文字，“北伐歌”這一歌名在當年特定的環境下首次被使用。雖然它的名稱叫作《國民政府北伐歌》，但它畢竟不像傳遍大江南北的《國民革命歌》那樣隨口可唱。隨著北伐戰爭的勝利推進，湖南人倍受鼓舞，以空前高漲的創作熱情將過去評彈性質的《國民政府北伐歌》改寫成《北伐歌》，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