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陜甘寧邊區的民主政治建設

顧永俊

摘要：抗日戰爭時期我黨在陜甘寧邊區推進的民主政治建設，在實現黨對政權的領導、保障邊區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利、建立多黨合作的政黨制度等方面，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關鍵詞：黨的領導；民主政治；統一戰線

中圖分類號：D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1605(2005)06—0032—03

抗日戰爭時期，我們黨在十分嚴酷的戰爭環境下，積極推進民主政治建設，在陜甘寧邊區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積累了十分寶貴的經驗，對我們今天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仍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一、黨對邊區三三制政權的一元化領導。為民主政治建設提供了組織保證

抗戰中期，共產黨在陜甘寧邊區確立和加強了一元化領導，但這與邊區的三三制政權框架并未發生矛盾。在邊區的三三制政權中，黨外人士多于共產黨員，這是共產黨在政權中自我約束的一種政治規定，也是為了防止共產黨包辦政權而作的制度安排。共產黨的一元化領導并不意味著黨政不分、以黨代政，鄧小平特別強調：“黨的領導責任是放在政治原則上，而不是包辦，不是遇事干涉，不是黨權高于一切。”[¹]在這樣的情況下，黨要實現對邊區三三制政權的領導，主要取決于以下幾個因素：

第一，依靠共產黨完備的組織體系和鐵的紀律。共產黨建立了與政權系統并行的領導系統，這一系統的每一層次，都通過在同級政權和群眾組織中建立的黨團，將同級政權和群眾組織置于自己的統一領導下。黨團人數、人選及黨團書記由西北局在邊區政府及參議會中的負責黨員中指定，并呈中央批準。黨團同志必須堅決執行西北局的決定，否則將受到嚴厲的紀律處分。黨團沒有超越政權組織直接下達命令和指示、強制黨外人士服從的權力，它的一切決議，只有通過自己黨員的努力，在政府會議或參議會中說服非黨人士并得到通過才能發生效力。在黨團沒有說服參議會及政府的大多數，因而意見未被參議會及政府通過時，必須服從多數人的意見，不得違反民主集中制的原則。[²]

第二，依靠共產黨的正確政策。共產黨努力使自己制定的政策能夠代表邊區各黨、各派、各階層人民的共同利益，符合邊區建設的實際和抗日戰爭形勢發展的需要，靠政策的科學、合理來贏得邊區人民的擁護和支持。關于黨的領導權問題，謝覺哉同志做過通俗而精辟的論述：“什么叫領導?領導是帶路的意思，黨的主張合乎各階級的利益，他們知道跟著我們黨走有好處?！盵³]毛澤東同志也指出：“所謂領導權，不是要一天到晚當做口號去高喊，也不是盛氣凌人地要人家服從我們，而是以黨的正確政策和自己的模范作用，說服和教育黨外人士，使他們愿意接受我們的建議?！盵⁴]

第三，依靠共產黨員的模范作用。在陜甘寧邊區三三制政權體制下，共產黨員只占三分之一，要想保證共產黨在政權中的領導地位，就必須保證進入政權的共產黨員有很高的素質。也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共產黨員的素質高低將直接關系到共產黨的領導權，歸根到底，共產黨要“以質取勝”。毛澤東同志指出；“必須使占三分之一的共產黨員在質量上具有優越的條件。只要有了這個條件，就可以保證黨的領導權，不必有更多的人數?！盵⁵]

第四，依靠共產黨自始至終貫徹民主精神。民主是三三制政權的核心，不僅要體現在政權的組織上，而且要體現在政權的實質上。鄧小平同志認為：“三三制政權的實質是民主問題。黨在領導政權工作時，必須貫徹民主的精神。否則，即使你努力保證了黨員不超過三分之一，也還是表現著對三三制的怠工。”[₆]謝覺哉同志在日記中寫道：“陜甘寧邊區抗日根據地之所以發展，之所以鞏固，依賴于政治上、經濟上的民主，團結了各黨派人民成為一條心。”[₇]

二、邊區的選舉制度保障了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利

選舉制度是現代國家民主政治制度的基礎。抗戰時期，共產黨領導人民創建了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和革命政權，實行了民主選舉制度，為新中國選舉制度的形成提供了寶貴的歷史經驗。

1．選舉資格。規定除漢奸、刑事犯以及精神病人外，在陜甘寧邊區，“凡居住邊區境內的人民，年滿十八歲，不分階級、黨派、職業、男女、宗教、民族、財產和文化程度的差別，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₈]。這種廣泛的選舉資格，使絕大多數民眾都能參與政治活動，擴大了陜甘寧邊區三三制政權的群眾基礎，增強了團結抗戰的力量。

2．選舉方式。采取普遍、直接、平等、無記名的投票選舉制，選舉產生邊區、縣(或等于縣的市)及鄉三級參議會，再由三級參議會分別選舉產生三級政府?！捌毡椤?，指選舉人資格的廣泛性?！爸苯印保赣扇嗣裰苯舆x出參議員，而土地革命期間，蘇維埃代表的選舉則是間接的。陜甘寧邊區參議會各級參議員的選舉是直接的，這就使人民參政議政的機會和條件更加充分，因而，邊區選民的參選率很高：第一次普選，選民的參選率為70％，第二次為80％，第三次則達到82.5％。“平等”，指選舉人一人一票，其效力都是一樣的。在土地革命期間，蘇維埃代表的選舉還是不平等的：剝削階級及其代理人和家屬沒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工人(包括苦力和雇農)享有的選舉權與被選舉權較之農民優越(工人居民每13人選一代表，農民居民每30人選一代表)。[₉]“無記名”，指選民在選票上只寫被選舉人的姓名，不寫自己的姓名，這樣有助于保證選民按照自己的真實意愿投票。

3．投票方式。邊區根據選民居住的密集程度和文化水平，采用了“背箱子”、“投豆子”、“乍胳膊”等三種投票方式?！氨诚渥印边m用于選民有一定文化水平、地廣人稀的選區，能保證選民的參選率，又能給選民較多的考慮余地。后兩種方式主要針對文化層次較低、人口比較密集的選區，由于方式簡單明了，便于操作。

4．公開競選。1942年頒布的《陜甘寧邊區各級參議會選舉條例》規定：“各抗日政黨、抗日群眾團體，可提出候選人名單及競選政綱，進行競選活動，在不妨礙選舉秩序下，不得加以干涉或阻止。[₁₀]另一方面，共產黨的各級組織在提名候選人時，不僅推薦自己的黨員，同時也推薦其他抗日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為他們提供條件，“在必要時須以自己的活動去幫助真能代表大多數人民利益的非黨人士競選”[₁₁]。此外，為了切實落實三三制政策，還聘請非黨民主人士為邊區參議會的正式議員，作為民主選舉的一個輔助手段。為此，中共西北中央局還專門發過通知——《中共西北中央局關于聘請非黨民主人士為邊區參議會正式議員的通知》。在《陜甘寧邊區各級參議會組織條例》的第三條中明文規定：“同級政府認為必要時，

得聘請勤勞國事及在社會、經濟、文化各方面有名望者為議員，其名額不得超過議員總數的十分之一?！保?sub>12]

三、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政黨制度的雛形

陜甘寧邊區的三三制政權，本質上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毛澤東曾指出：“在政權問題上，我們主張統一戰線政權，既不贊成別的黨派的一黨專政，也不主張共產黨的一黨專政，這就是統一戰線政權?！盵₁₃]共產黨與黨外人士的真誠合作，對于邊區的鞏固和建設，對于團結各個愛國階級和階層，動員和組織廣大群眾投身抗戰斗爭，起到了積極作用。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在政治上，與黨外人士民主合作，保證他們有職有權。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參議會演說》中指出：“共產黨的這個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原則，是堅定不移的，是永遠不變的?！盵¹⁴]黨外人士李鼎銘在擔任陜甘寧邊區政府副主席初期，覺得共產黨員沒有充分尊重他的職權，因此，在工作上表現出一些消極和不滿情緒。黨組織發現這一問題后，隨即商定了幾個改進措施。一是各廳、處、院要輪流向政府主席、副主席和參議會正、副議長報告工作；二是每次政務會議前，相關部門的黨員負責人必須向李副主席匯報會議內容及可能出現的問題，征得他的同意再開會；三是某些不需要經過政務會議而要李副主席簽署的文件，必須事先向其說明；四是黨員平日要與黨外人士多接近，多談心，多交換意見。后來，李鼎銘在答延安中外記者團中一位英國記者問時，爽朗地笑著回答說：“我有職有權?！边@位英國記者事后對李維漢說：“李鼎銘副主席真正有職有權，他在回答我的問題時，面笑心也笑了。”時任邊區參議會副議長的安文欽，雖然平時在某些方面表現得比較右，但在外國記者面前，他也為邊區說話，痛罵國民黨。這些黨外人士同中外記者談話時之所以都有個“邊區立場”，這主要得益于共產黨員能夠同黨外人士真誠合作，黨外人士能以主人翁自居，自然會自覺地維護邊區利益。[¹⁵]

在生活上，對黨外人士給予必要的照顧。最初，李鼎銘的居住條件相對較差，黨組織了解到這一情況后，立即為他新砌了石窯洞，請他搬入新居，李鼎銘對此很是感激。黨對其他黨外人士的某些特殊生活嗜好，只要與政治無關，一般不加干涉，并在可能的范圍內給予照顧。

此外，陜甘寧邊區的法制建設，也促進了邊區民主政治建設的規范化和制度化。

總之，我們黨半個多世紀前在陜甘寧邊區推行的民主政治建設，雖然是當時環境下所進行的初步探索和試驗，但其中有許多東西，直到今天仍值得我們認真回味。

參考文獻：

[1][6]《鄧小平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2、9頁。

[2]《陜甘寧邊區抗日根據地》(下)，中共黨史資料出grit=1990年版，第532頁。

[3]《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10頁。

[4][5][13][14]《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42、742、742、742頁。

[7]《謝覺哉日記》(上)，第624頁。

[8][10][12]《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史料選輯》第1輯，甘肅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93、208、174頁。

[9]李智勇：《陜甘寧邊區政權形態與社會發展(1937—1945)》，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32頁。

[11]《李雛漢選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5頁。

[15]《回憶與研究》(下)，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年版，第523頁。

(作者單位：揚州大學)

責任編輯：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