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三十而“栗”

十來歲的時候，眺望二十歲，覺得那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老之將至的年齡。可是如今就一個轉眼，三十歲也已經就在眼前了。如今的事業女性可能比同齡的男人更能體會“三十而栗”這個詞的含義。畢竟職業的壓力，感情的需求，家庭的責任大都已經男女平等了。而女性卻不得不在這個標志性的年齡到來的時候，或主動或被動的想起自己作為女人的一項人生重大使命：生育。

生，還是不生？

當然要生——這是個大多數女人想也不會想就會給出的答案。還沒有生總是因為有太多太多不足為人道的不得已。不得已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自己的不得已說不出來，是因為別人不是你，沒有人能夠替代你去經歷人生，去喜怒哀樂，所以也沒有人可以真的體諒你的不得已。可是總也還是有些共鳴的。女人三十，那些先天里因為種種原因潛伏下來的母性就會悄悄來敲門，提醒你，就快來不及……

醫學專家會鄭重地跟你說：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齡是25到30歲。過了27歲，大多數女性的生育能力會有所下降。三分之一的35歲以上女性會出現生育問題。如果超過40歲，你可能就已經失去了自然受孕的能力，再沒有本事履行這項天職——有心無力。

所以說，關于生育，女人三十而栗。

當天職成為危機

我沒有好好鉆研過圣經，可是我想既然上帝創造了男人和女人，叛逆的撒旦化身為蛇去誘惑亞當和夏娃吃下蘋果，自然就應該給女人為什么會天生一個子宮一個說法，既然女人有了子宮，就不應該把它只是當作聾子的耳朵，一個單純的擺設吧。女人天生就有母性，而沒有妻性，大概就是這個子宮在作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該做那個年齡應該做的事，也就是說，該戀愛就戀愛，該結婚就結婚，該生子就生子，否則特別容易得上乳腺癌、卵巢癌和各種可怕的女性疾病。以前一個五十來歲的女同事的子宮切除了，她說自己變成了中性人，對男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在古代，通奸的男性一方會被割去生殖器，而女人則被痛打其腹部直到聽到撲通的一聲，她的子宮就墜落了。既然陳染寫過一本《我憤怒的左乳》，我也可以杜撰出一本《我寂寞的子宮》。

女人到了一定年齡，通常也就是三十來歲的時候，不管處于什么樣的生活環境、什么樣的愛情心態、什么樣的工作條件，都是想要一個孩子的。這種生育的欲望應該是出現在害怕做老處女或者更確切地說女光棍之后的。當然，老處女的意義正如其它很多事物在當代的社會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你不能說人家沒結婚就是處女，此所謂老而不處。沒結婚或者一輩子都有可能不結婚的人難道就不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嗎？現在的人已經變的越來越寬容了。未婚同居，司空見慣，婚前沒有過性行為也基本上被劃歸有病一族。曾經看報紙上登載長春市通過的一個規定，未婚的女性可以生育，這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以前想生孩子，不是還要排隊等準育證嗎？后來又聽說禁止女青年通過人工受精的方式懷孕，我又不明白了，難道不這樣正兒八經地運用科學，還要借助那些已婚男人的過剩精子不成？剛看了一部西班牙的電影《愛情有害健康》，女主人公說，做愛是一種行為，而想要做愛的欲望則是思想。所以生孩子是一種行為，而想生孩子則是沒人可以阻攔的任何女人都可以有的念頭。三十上下的女人，沒有幾個沒想過生個漂亮寶寶的，即使不想，將來也難免后悔。人是復雜的，有生育能力的拼命避孕，據說避孕藥都有助于美容了，而沒有生育能力的也是遍訪名醫。粗略地想一下，估計考慮要孩子的女人大概會分這么幾種：

天經地義型

戀愛是餐前飯，結婚是法國鵝肝醬，生孩子該是飯后甜點了吧，懂得不懂得生活的人都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了。家是房子下面的豬，沒有豬是耐的住寂寞，而不要小豬崽兒的，雖然豬沒有人類想的這么多。我曾經問過一個已婚的女人，你為什么這么快就要一個孩子，（當我年少無知的時候，我曾經把這類一結婚就生子的女人稱做動物）她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她說是為了拴住男人。結婚的決定大部分都是在女方的脅迫下制定的，而生孩子基本上都是出于男人的愿望，當然女人也一定不會讓男人空手而歸。有了孩子，才是一個完整的家，愛情的溫度又能持續多久呢？只要男人愛孩子，愛屋及烏，也就會繼續愛那個為了他千辛萬苦延續煙火的孩子他媽。有了孩子，離婚就沒那么容易了，當男人在外邊惹上新歡的時候，他也要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為了這個女人而讓自己的骨血小小的年紀就孤苦伶仃，重新面對別樣的生活。當然，兩個結婚的男女想要一個孩子的時候不一定就把事情想的這么遠，這么糟糕，他們只是沉浸在幸福之中，或者不小心懷上孩子，既懷之則生之。既然結了婚，丈人、丈母娘、婆婆、公公也會催你生根發芽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么大的事情，誰敢怠慢。特別是，當你的同事朋友們都有了小寶寶，你再腹內空空的，慢慢地就跟她們沒有共同語言了。

臥薪嘗膽型

越王勾踐，十年臥薪嘗膽，終成大事。患有不育癥的女人也是路漫漫，其修遠，吾將上下而求索，生個孩子是她們畢生經營的事業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個孩子不再只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兒了，所有膽敢看他們笑話的同事，偶爾拿孩子說事兒的朋友，還有心急如焚的老人家都被列在黑名單里，一旦有那么一天，咱的子宮也能創造奇跡，這口惡氣不能不吐，先吐而后快。我有一個朋友，她居然流產過十次，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這么糟踐自己，她的那個男人也成問題。年齡漸漸大了，她也開始害怕自己是否還能生孩子，她如果早些想到這一點，也就不至于接二連三的冰冷手術刀和苦澀打胎藥了。還有就是一些太自尊自愛，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的女人因為防護措施做的完善，以至于滴水不夠，從來沒有懷過孕的良好業績也讓她們心生疑念，我到底有沒有這個功能。可是思前想后，總不能為了這個，就充當一次實驗品吧。

深思熟慮型

沒有女人想要孩子而不深思熟慮的吧。可是想要一個孩子和想要生一個孩子之間還是咫尺天涯的。真要做這個決定還真不是輕而易舉的，誰不知道有了孩子小枷板就套上了？事業、孩子到底哪個更重要？到了接近高齡產婦的節骨眼兒上，再以事業為重的女人都要琢磨琢磨是不是該給生活一個交代了，再不生也許就不那么容易了。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等你輕閑了再生，你還有精力養嗎？據說，年輕的時候生孩子，母親比較不容易迅速衰老，當然這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研究。還不如趁早了事，去掉這塊心病，好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和為人民服務當中去。很多成功的女人都把自己一輩子沒個孩子當作最大的遺憾。

背水一戰型

“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到了三十歲還沒有著落的女人，大概也不再心存灰姑娘的幻想了，世界上惟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自己。想來想去，也許還有一個希望，就是肚子中那個無中生有的孩子。可是跟誰借種又是一個問題。把所有的前任男友和現任情人都通通過一遍，好像都不配做那個孩子的爹。不是這兒有毛病，就是那兒有缺點。既然只能生一個，一定要生一個優良品種。這個時候拿著中國身份的女士大多要羨慕那些從國外回來有著西方某國長久居留權甚至國籍的“海鮮”、“海歸”或者“海帶”了。人家生孩子沒人管嘛，生多生少還不是一樣？女孩子大了，再不結婚生孩子，可能最著急的不是自己而是父母。我媽就是這樣，她已經被我影響得非常具有前衛的思想了，好幾年前，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她就說，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結婚的時候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如今，這結婚的事兒也變得更加渺茫了。有一天，她居然打電話給我說，你生個孩子吧，趁我現在身體還好，可以幫你帶一下。我的媽啊，我還沒結婚呢。背水一戰型的女人如果真的想生一個孩子最大的前提就是要有物質基礎，否則孩子可就成為業障了。

刻骨銘心型

刻骨銘心的最好辦法就是強迫自己記住，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管通過什么憑借物。我有一個女朋友經歷坎坷，她在香港的時候被當時的男朋友抵押在賭場里，過了期限，也沒有贖回她。之后，她被蒙了眼睛，塞上嘴，被幾個彪形大漢帶到廣州的一家夜總會。她被強迫做雞，可是她不從，他們就折磨她，用繩子綁住她，一次次地從樓上往下扔，就在她的意志力全線崩潰的時候，一個香港的朋友及時趕到了。回到北京后，她去蹦極，跳下的一剎那，她哭了。我問她，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她說恥辱就應該是刻骨銘心的。我不想對這件事情做什么評價，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女人，愛人至深，可能就會想到為那個男人生一個孩子。每每看到孩子，就能想到他。如果二人是可以結婚的，還算萬幸，弄不好就是一個早有家室。跟了他這么多年，女人總是想得到些什么，也許就是一個永久的紀念品，兩個人的結晶。愛一個已婚男人不難，難的是一輩子都愛這個有老婆卻無論如何也不離婚的男人，如果自己的一輩子還不算，還一定要陪上下一代就是難上加難了。我以為，這樣的女人是很少見的，她們往往是最不自私的極端浪漫主義者。當然很多女人也會有諸如此類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往往因為現實的種種阻力而僅僅停留在設計方案或者前期開發的階段。

空穴來風型

“身無長物，空穴來風”。即使沒有男人，女人也是想要孩子的。到了三十來歲的年紀，女人自然而然地會想到這些仿佛不著邊際的事情，這大概就是natural law了吧。大部分女人天生是愛孩子的，看到小孩子和小動物就走不動道兒，一定要上前撫摸一番，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還有一些女人是不喜歡小孩子的，她們會嫌棄別人家的孩子太臟或太笨，總以為自己能制造一個與眾不同的產品出來。很多抱著獨身主義的女性到了這個年齡也會想我是不是也該生一個孩子了。很多獨身主義者都不是天生的，她們不過是對生活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對男人失望罷了。她們有的時候恨不得自己能像某些植物那樣雌雄同體。如果有一天人類能像美國科幻電影中描述的那樣，只要在一個類似販賣機的生育機器上選擇孩子的血型，頭發眼睛顏色，性格等各種指標就能立刻生產出一個完美的寶寶的話，一切不就變的簡單方便了嗎？到那時，男人就沒什么值得夸耀的了，沒你也行。

相依相伴型

我最好的朋友圈子有四個人，兩人已婚，兩人未婚，未婚中的一人還是急迫想結婚的，而且對算命大仙所說的三十四歲的黃道吉日深信不疑。而我已經幾乎處于絕望的邊緣，至于為什么絕望我就不在這里交代了。一次我們四人在席間興趣盎然的時候突發其想，干脆咱們一起生孩子吧。我說，好啊，我容易，我孤家寡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你們可得回家跟老公商量。我想，很多閨中密友都有過這樣的計劃吧，究竟到底有沒有實施還在其次，這種把友誼延續到下一代的想法還是很好的。還有，就是第一次做母親畢竟除了新鮮還是件有點恐怖的事情，有個伴兒一起商量著，總歸讓人放心許多。有一次，我問我的好朋友，你最愛的人是誰？其實，我的原意是她最愛的男人是誰？她狡黠地回答到，你啊，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這雖然是在逃避我的問題，可是我知道她就是這樣重友輕色的人，別說，我當時還有那么一點點感動。其實，面對生孩子除了如臨大敵、手足無措，或者興奮異常、不知所以，還可以讓它變成一件有趣的事情，多花點心思，多加點創意不也很好嗎？

寫到這里，我除了可憐女人，還開始有點可憐那些還沒出生的孩子們。活著容易嗎？怪不得，我的兩個好朋友都說下輩子不做人了，一個想當竹子，一個想變成云。可是做竹子可以，千萬不要低吟那首“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如果你是云也無妨，可是不要乎陰又乎晴，其實沒人懂得你的心。到頭來都是一樣的，究竟有沒有來世沒人能告訴我們，畢竟那是一件有去無回的事。說到生孩子，女人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說著說著，就有點不知所云了，女人就是這么沒有邏輯性，這不止表現在吵架方面。

這篇文章的主題是生育危機，女人的危機感到底在哪里？也許歸根結底還是怕老吧。老了，皺紋有了，孩子在哪里呢？看著別的女人領著自己的復制品，自己就開始犯琢磨。我是不是也該循規蹈矩一點，任何人到底都脫不了做一個俗人的命運。做俗人有什么不好嗎？至少還有一點人性。也許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真正靠的住的人，他們至少在成年前還是離不開自己的母親的，這樣女人至少還有十八九年的盼頭。要不到了人老珠黃，真的沒有什么東西是真正屬于自己的了，人活著不就是要有個精神依靠嗎？經歷了情竇初開的單相思，再饒上或多或少的幾次驚天動地的戀情，女人就大致應該明白男人是怎么回事了吧。當然，我們不能排除男人對女人也有類似的想法。這就是人生簡單而又復雜，無聊而又新鮮的地方吧。除了害怕衰老和衰老后的無依無靠，到了三十的女人還沒有生孩子還會面臨一定程度的社會心理壓力，特別是在一些受教育程度相對較低的環境里，更是如此。一些沒有多少高尚愛好的人往往無私地關心別人超過關心自己。到了這個年紀，可憐的女人真是有點里外夾擊，腹背受敵。女人為什么要孩子，也許各人自有各人的道理，簡單的幾項分類決不可能涵蓋全部。所以，我沒有必要在這里呼吁女人們要個孩子，因為她們早就這么想了，女人到了三十歲的坎兒上，不這么想，好像也不可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