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大省卷起盜墓狂潮

近幾年，全球文物交易額直線上升，2003年超過了800億美元。巨大的交易額和巨額的利潤，直接誘發了全球性文物犯罪，中國、埃及和希臘等文物大國的文物流失呈逐年上升趨勢。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不久前發表的“全球防止非法販運文化財產報告”公布的數字，在全球47個國家的218個博物館中，中國文物就有163萬件，私人收藏家手中的中國文物則在千萬件以上。這些文物絕大部分是中國境內各地的非法盜墓者從古墓中盜取之后輾轉流失海外的。據不完全統計，近幾年來，發生在全國各地的盜挖古墓案達10萬余起，被毀古墓約20余萬座。陜西省作為我國文物大省，古墓被盜更是首當其沖。本文首次披露了該省近年來古墓被盜的令人觸目驚心的情況，希望引起社會和有關部門的重視。(圖為考古人員正在清理出土文物)

陜西是中華民族悠久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周、秦、漢、唐等14個王朝曾在此建都。輝煌的歷史給陜西留下了極其豐富的文物遺存，歷代帝王在陜西的陵寢已被確認的達八十多座，王侯將相的陵墓更是星羅棋布，全省地上地下共有各類文物景點35750處，文物資源得天獨厚，名揚中外。一位考古學家曾開玩笑說：陜西真是個風水寶地，一镢頭挖下去，說不定就會挖個漢代或唐代的文物出來。十分豐富的古墓葬資源是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史的重要見證，含有許多無法用金錢估量價值的歷史文化信息，但從古到今，這些古墓也一直是利欲熏心之徒覬覦的“肥肉”和暴富的“財源”，特別是近年來，在暴利的誘使下，一座又一座珍貴古墓被盜掘，無數珍貴文物通過各種渠道不明不白地流失……

盜墓狂潮愈演愈烈

相對于我國其他地區，陜西省的古墓被盜掘是最嚴重的。究其原因，一是陜西輝煌的歷史留下了豐富的遺址；一是陜西文物本身所具備的特點。文物專家張繼揚分析認為“對于盜墓分子來說，羅布泊的古墓分布范圍太廣，古墓文物單一；荊楚地區的古墓文物以竹簡、漆器、絲綢為主，需要耗資巨大的后期保養和處理，盜墓成本過大；而主要集中于陜西的漢唐古墓總體上墓室規模宏大，葬制普遍較高，墓室中價值連城的金銀玉器及車馬泥俑在黃土地質結構中不易腐爛且容易搬運。所以，陜西近年來成了盜墓分子的首選之地”。

咸陽是陜西文物重點地市之一，擁有歷史文物遺存4834處，境內漢唐帝王將相陵墓密布，從1999年以來，該市僅破獲的盜墓案件即達490起，抓獲犯罪嫌疑人637人，追繳文物1886件。而在與咸陽毗鄰的西安市，盜墓犯罪更是甚囂塵上。

2003年2月15日，西安市文物局得到消息，在臨潼區代王街道辦事處宋家村西距周幽王墓約20米處，一幫盜墓分子手持盜墓工具下到一口廢井中，從井中部向周幽王墓方向挖洞，準備盜墓。接報后，西安市文物局會同臨潼區有關方面立即趕往現場，盜墓賊已聞風而逃，有關方面迅速采取措施，完善了周幽王墓的防護措施。兩天后即2月17日，西安市文物局接到群眾舉報：灞橋區洪慶街道辦田王村一個廢棄的磚廠內，有一伙盜墓分子正在盜掘一座古漢墓，聞訊后，文物人員立即趕赴現場，當場抓住了兩名盜墓分子，由于墓室已快被挖開，怕出現意外，當夜，文物人員在現場整整守護了一夜，第二天即緊急展開搶救性發掘，出土了漢代青銅禮器等珍貴文物多件。同日，西安市公安局刑偵局綜合處五大隊獲悉有人在市區東郊馬騰糧庫附近盜掘一座漢墓，民警趕到現場時，盜墓賊已挖開了一個近3米深的盜洞，警方當場抓獲盜墓賊5人，并繳獲了大量盜墓工具。三天時間，發生三起盜掘古墓案，可見盜墓者瘋狂之一斑。

由于盜墓賊層出不窮，前仆后繼，所以有關方面“順手牽羊”抓住盜墓賊的消息，亦時有耳聞——

2003年3月25日下午4時許，興平市交警大隊馬嵬中隊民警劉正元等3人在馬嵬坡楊貴妃墓路段進行道路巡查時，發現兩輛無牌摩托車由東向西違章行駛，便追過去示意其停車檢查，豈料一檢查，卻發現摩托車上帶有洛陽鏟、麻繩、鐵桿等可疑物品，交警遂將駕乘摩托的4人帶回審查。經審訊，這4人均為興平市西吳鎮人，原準備當夜在楊貴妃墓踩點盜墓。

2003年元月8日中午，西安城東客運站候車大廳入口，車站工作人員正在通過新近安裝的X光安全檢測儀檢查乘客行李中是否有“三品”。當檢查至一手提旅行包的中年男子時，他卻慌慌張張向外溜去。工作人員發現此人異常，立即叫住他要求進行檢查。通過檢測儀，工作人員發現該人提的包內裝有大量金屬棒狀不明物，便要求開包檢查，結果發現包內裝有三副洛陽鏟及長繩、手電等用品。經公安人員審訊，該男子系銅川某煤礦職工，半月前和兩個同伙到寶雞北塬盜掘了幾處西周古墓，文物出手后，他準備回家，沒料想栽倒在X光下……

許多盜墓分子相繼落網，但是，由于多種原因，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盜墓賊僥幸得手，致使許多珍貴文物流失。比如，近年來陜西發生的一起最大的盜掘古墓案，如果不是因為犯罪分子反目成仇，也許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一天，咸陽渭城區底張鎮農民劉歡電、楊尚斌在地里干活時，意外發現了一處因雨塌陷的古墓。他們不知道，此墓乃北周皇帝宇文邕與皇后的合葬墓——孝陵，因該陵地點史載不詳，地面又無封土，所以文物考古部門多年來在渭城周圍苦苦探尋但始終沒有結果。劉、楊二人自然不知道這些，二人在察看之后發現這是一個極大的古墓，便趕忙用莊稼將古墓遮蔽起來。當夜，劉、楊等人便將該墓盜掘，盜走了大量金銀器、玉器等，隨后，又先后幾次從墓中盜出文物多件。咸陽文物販子白文得到消息后，急忙趕到了底張，白乃文物鑒定高手，他見貨之后知道這些文物價值非凡，便纏住劉歡電不放，經過多番討價還價，雙方以50萬元成交。但狡猾的白文要求只付10萬元先拿走貨，待文物出手后再付清其余40萬元。由于有擔保人，所以劉歡電等同意了白文的要求。很快，白文以230萬元的價格將這批文物賣給了香港一文物商，并向劉歡電等付清了余款。半年之后，劉歡電等得知了白文將這批文物賣了數百萬元的消息，覺得受了大騙吃了大虧，遂多次找白文要求再給他們付100萬元，白自然不肯，劉歡電等人便粘住白不放。后來，在咸陽市渭城區一酒館內，白文之弟找來了一幫痞子與劉歡電等人談判欲擺平此事，雙方言語不和打將起來，被渭城公安分局的巡邏民警當場抓住。至此，這起近年來陜西最大的盜掘古墓案才浮出水面，根據劉歡電等人的交代，所有犯罪嫌疑人被全部抓獲歸案。后來，經過國家和陜西省有關方面的多方努力，被盜賣出境的文物才被全部追回，其中包括一件國寶級文物：重達一公斤左右的純金印“天元皇太后金璽”。

盜墓手段日漸高超

100多年前，洛陽邙山馬坡村一個名叫李鴨子的盜墓賊發明了洛陽鏟這一盜墓工具，洛陽鏟的鏟頭看似半圓筒，插入地下后，鏟子的內面可以帶上一筒土，由此可以判斷地下文物遺存。

“一般的，我們先是通過龍脊、虎背、風嘴、魚尾等古墓風水知識判斷出古墓的大致方位，在選中一處可能有墓地的地方后，就用洛陽鏟垂直向下取土，沒有動過的土叫生土，回填土叫熟土，當探到1—2米處時如果仍是生土，就換一個位置再探，如果出現熟土，就證明底下有墓，繼續探下去便可探出用石灰、木灰、積石等做成的防護層，然后，用此方法再在周圍探幾下，就可確定該墓的方位和深度了。”一位盜墓者介紹他們的盜墓方法時說。

前些年，盜墓分子盜墓主要是靠人力挖掘，把土挖出后再吊上地面處理，很容易被發現。而近幾年，大部分盜墓分子采用炸藥盜墓方式，盜墓者先用洛陽鏟打一個深數十米的粗眼，隨后注入炸藥，再從距地面一米多處開始用土把眼封死，接著點燃導火索或雷管起爆。在起爆的瞬間，炸藥的爆炸力把原來疏松的土層向外擠壓擴展至可達一人下去的直徑，最后實施盜墓。西安市公安局的張警官介紹說：“這種犯罪方法不僅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方便的盜洞，而且由于爆炸的瞬間把土層擠壓擴散了，盜墓賊不用向地面出土，所以隱蔽性很強，給打擊盜墓活動制造了很大的難度。”

從近幾年咸陽市公安部門繳獲的盜墓工具來看，盜墓賊的盜墓設備越來越先進，他們不但配有壓擠式定向爆破器材，配備有精密的紅外線望遠鏡、紅外線探測儀、軍用指南針、夜視鏡、防毒面罩等現代化設備，而且普遍配備有精良的通訊器材，甚至擁有可以加密通話、裝有全球定位系統的移動電話。據咸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文物偵查大隊高隊長介紹說：“一些盜墓分子使用的汽車從外邊看與普通汽車無甚兩樣，但其實大都經過改裝，發動機往往在400馬力以上，警車很難追上。”

2003年2月26日夜11時，西安市公安局刑偵局綜合處五大隊接群眾舉報：西安市東郊漢皇陵陪葬墓區有人正在實施盜墓。接報后，五大隊民警立即趕赴現場，及時地將盜墓者堵在了盜洞之內。根據舉報人提供的情況，這幫盜墓者手中持有烈性炸藥。為防盜墓分子鋌而走險，民警們先是向洞內喊話，敦促盜墓者自首，但是無效。于是，民警們在幾次鳴槍警告之后，跳入盜洞內，嚇唬說再不出來就要開槍。幾名盜墓分子被唬住了，在互相商量了幾分鐘后，這才垂頭喪氣地爬出了盜洞。

民警們在現場發現，四個盜墓分子已將盜洞垂直向下挖了17米深，在底部又向東側平挖了一個長30多米的洞。此陪葬墓為一典型的古代防盜流沙墓，由于沙子的流動性很強，所以盜洞很難打通，如果沒有特別過硬的技術，盜墓賊極易被流沙掩埋。而這些盜墓分子已將盜洞打到了沙層，他們采用的是什么手段呢？民警們在現場發現了十來個長約50cm、直徑80cm、重約六十公斤的鋼圈，專門用于排沙，還有三個千斤頂及大量炸藥等。原來，這些盜墓分子先用鋼圈固定住流沙，然后再用千斤頂將鋼圈一步步向沙層推進排沙，為了處理沙子，盜墓賊在盜洞內用炸藥又向下炸了一個3米深5米寬的大坑。在洞內深處，便攜式發電機、鼓風機、送風管、對講電話、紅外線探測儀、夜視鏡等現代化設備和被子、大衣、飲料、方便面等日常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根據盜墓者的交代，他們并不是真正的盜墓賊，他們只是受雇于一個綽號叫“白毛”的大老板，“白毛”給他們每人每天50元生活費，每天晚上11時，由一輛專車把他們送到這里挖墓，次日早上5點多，再由專車把他們接回住處休息。他們已在這里挖了三個多月，據測算，沙層很快將被打穿，再過二三天就可進入墓室了……根據盜墓者的交代，五大隊民警們順藤摸瓜，很快在西安中北古玩市場將大文物販子“白毛”抓獲。

“我和盜墓賊交手已十五六年了，但盜墓者設備如此齊全、手法如此專業、規模如此之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五大隊民警老王感慨地說。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一些盜墓賊開始全副武裝，持槍同文管人員對抗，盜墓犯罪出現暴力化、武裝化趨向。

“以前的盜墓分子很少持兇器，最多只是拿個匕首什么的，但一般也不會直接同公安、文保人員對抗。而近兩年，盜墓分子竟然持槍同文保人員抗衡，這表明目前盜墓分子的犯罪氣焰十分囂張，文物犯罪手段更加惡劣。”渭城區文物局一位干部說。而與此相應，我們的文保防護力量卻嚴重薄弱。渭城區文物保護的中堅力量是區文物稽查大隊，由于經費不足，文保隊伍裝備已十分落后，文保人員日常巡查時照明靠手電，武器靠棍棒，僅有的一輛巡查車也已破爛不堪，時常拋錨，所以難以對盜墓分子形成震懾。”

盜墓犯罪防不勝防

“近些年，公安機關適時出擊，抓獲了一批又一批盜墓分子，有效打擊了盜墓犯罪，遏制了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這當中，群眾的功勞是極大的，因為許多案件的線索都是由群眾特別是業余文保員舉報提供的。”咸陽警官張誠說。

隨著盜墓犯罪的日趨猖獗，在陜西，業余文物保護員應運而生，他們每月只有極微薄的報酬甚至沒有報酬，但這些質樸的業余文管員們仍無怨無悔、盡職盡責地守護著廣袤田野上星羅棋布的古墓葬。

在禮泉縣上營村周圍，散布著程咬金墓、尉遲敬德墓等5座唐太宗昭陵陪葬墓，均屬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從1997年開始，五十多歲的上營村農民高千被文物部門聘為業余文管員，負責保護程咬金墓。2003年3月6日下午，有村民向高千反映說有三個操外地口音的算卦先生總是拐彎抹角地打聽程咬金墓的方位和地形，到吃中午飯時，這幾個人便沒了蹤影。高千估計這幾個算卦人來者不善，便迅速將情況報告給縣田野文物保護大隊。當晚，高千隨同文保大隊人員加強了對程咬金墓的巡邏，到次日凌晨1時左右，果然有五六個黑影出現在程咬金墓旁邊，高千等人大聲斷喝上前追趕，這些人落荒而逃，程墓躲過了又一劫。

“我當文管員這些年來，前前后后已發現了十幾撥想盜程咬金墓、敬德墓的盜墓賊了，盜賊既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這些家伙真像幽靈一樣。”高千憤憤地說。

在與禮泉毗鄰的咸陽市永壽縣，56歲的業余文管員長孫太平負責保護著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唐重臣長孫無忌墓，據傳，長孫無忌墓中有許多價值連城的陪葬品，所以盜墓分子對其一直垂涎三尺。為了保護這座古墓，多年來，長孫太平堅持每天都要到墓地去巡邏幾圈。2002年正月初十，長孫太平估計春節期間盜墓賊作案的可能性不太大，便去串了一家親戚，回家后，他習慣性地來到墓地巡邏，卻在墓邊發現了十幾個探眼。長孫太平大吃一驚，當夜，大雪紛飛，他帶著幾個青年村民往墓地巡查，遠遠地，他們就發現墓地附近有手提燈光和幾個人影晃動，大伙即刻喊著撲了上去，幾個盜墓賊嚇得抱頭鼠竄。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寒夜，長孫太平和幾個村民輪流巡邏，徹夜未眠。

盡管有關方面不斷制訂采取措施，加大對盜墓活動的打擊力度；文保、公安人員加強監控，盡力保護著文物保護區內的文物安全，但是，由于陜西境內文物資源十分豐富，且許多帝陵、陪葬墓散布在遠離村莊集鎮的曠野中，田野文物點多、線長、面廣、范圍大，所以與文物數量相比，文保力量嚴重不足，保護難度極大。

“有時候，農民挖土建房時也時常發現古墓，但一些人不向文物部門報告，而是偷偷進行盜掘，陡然變成了盜墓賊，所以有時候盜墓犯罪簡直是防不勝防。”一位民警十分感慨地說。

西安市未央宮鄉大劉寨村以西180米處是未央宮二號臺遺址，2000多年前，這里曾是西漢皇后的寓所，歲月更迭，如今這里已成為當地百姓的亂墳崗。

2000年12月10日，大劉寨村村民童國良等人為村中一病逝老人挖墓，童在墓坑中掘土。當墓坑垂直挖至近3米深時，童開始向北掘挖墓洞，當挖至1米左右時，忽然一聲聲響，童手中的手镢碰到了一個硬物。他用手一摸，摸到了一個剛被挖碎的陶罐，罐內有十幾個銅疙瘩。借著微弱的亮光，童國良發現這些銅疙瘩原來是銅佛像。童沒有聲張，趕忙把這些銅佛用土又掩埋了起來。當夜，童國良回到墓地，偷偷地把這些佛像盜回家中。隨后，他先后與十幾個文物販子接觸，但因價格問題，一直沒有出手。

2001年1月，西安市公安局文物緝查處一大隊在審理一起案件時，犯罪嫌疑人無意間供述“西安北郊有人正在賣金娃娃”。得到這一線索后，民警們立即展開調查，經過3個多月的大量摸排，最后，曾因盜賣文物被多次處理過的王某交代了“金娃娃”在童國良手中。2001年3月7日，警方在西安北郊一市場內將童抓獲，并找到了被盜的佛像。

經陜西省文物鑒定組鑒定：這是兩組西漢時的佛像，一組為鎏金，另一組為青銅，通高35厘米，直徑11厘米，屬國家一級文物。為此，陜西省公安廳為一大隊榮記集體一等功。

渭南市華縣是歷史上古鄭國的發源地，境內東陽鄉的核桃園上，分布著大量商秦古墓，這些古墓群印證了黃河流域悠久的文明史，特別是2001年發現的138座東陽古墓，更是為秦文化東移的發展變遷提供了有力的佐證，在我國周秦史的研究上有著重要地位。然而，近幾年這里盜墓賊異常猖獗，他們大肆盜掘古墓，致使商末秦初時期的許多古墓群遭到嚴重破壞，在方園約2公里的墓群中，每隔幾米就可見洛陽鏟打的探孔或用炸藥定向爆破的盜坑，2001年發現的138座古墓中，已有70座被盜墓賊洗劫一空，剩余的68座重點保護古墓也遭受了嚴重破壞，被盜文物難計其數。文物工作人員巡查發現，一些古墓雖看上去完好無損，但墓內的文物早已被不法分子盜走。

文物保管亟待加強

在盜墓分子防不勝防、盜墓手段日趨先進的同時，有關方面和部分群眾文保意識的淡漠讓人揪心。

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所所長孫福喜講到：“2002年5月，我們接到舉報，豐鎬張家坡有人盜掘古墓葬，當我們趕到現場時，看到兩個墓已被盜掘。可氣的是，到現場時，我們發現這片地域被盜墓者鉆探過的痕跡非常新鮮，探土還是濕的，剛抽過的煙頭尚未熄滅，盜墓者明目張膽地在墓群密集區進行鉆探，有的放矢地進行盜掘，一些地方政府特別是老百姓對此卻極為漠視。張家村一些群眾坐在家里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有人在墓園保護區進行鉆探，但從未有人向相關部門舉報！”

按《文物法》的規定，在基建施工中若發現古墓要立即停工，并報告當地文物主管部門勘察，如果是一般的墓葬，文管部門取出有價值的文物后便可繼續進行施工，如果是重要的古墓葬，文物部門就要組織進行發掘，或者要求施工項目停工改建，這對搶工期的施工單位和業主的沖擊相當之大。因此，部分施工單位在地基的挖掘中發現古墓后瞞而不報，而是悄悄地回填之后繼續進行施工。由此，導致近幾年因基建施工而發生的盜墓案正在急劇上升。

唐獻陵位于咸陽市三原縣徐木鄉永和村，乃唐代開國皇帝李淵的墓葬，在李淵墓的附近，還有許多唐初功臣、秘戚的陪葬墓。從1998年7月—2002年11月四年間，與三原毗鄰的渭南市富平縣農民陳九龍、吳玉龍、陳寶勝、吳運等人多次盜掘唐獻陵的陪葬墓多座，造成了大量珍貴文物的流失。而讓人吃驚的是，四年多時間里，陳九龍等人盜墓的地點均在富平縣杜村鎮留召村。

“唐獻陵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杜村鎮乃獻陵的重要陪葬墓區，但由于有關方面疏于管護，導致這伙盜墓賊在同一區域內長期多次盜墓而未被發現，實在是讓人痛心啊。”一位文物專家說。

文物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它的不可再生性和不可替代性，決定了文物資源應永久保存，永續利用。那么，面對近年來日趨猖獗、愈演愈烈的盜掘古墓犯罪，我們該怎么辦呢？

中國政法大學曲新久教授認為：對于盜掘古墓犯罪，從立法上講我們國家已經比較完備，對破壞文物犯罪的懲罰也已比較齊全。然而，由于多種原因，我們的文物保護水平還難以一下子提高得非常快非常高，在這種情況下，文保工作主要應靠各地群眾文物保護意識的提高，發現線索后能迅速反饋到公安機關，我想這對遏制盜墓犯罪最為重要，因為人民群眾是無所不在的。

對此，咸陽市文物局局長辛加龍深有同感，他認為，要有效打擊盜墓犯罪，必須在抓好文物管理隊伍、文物稽查隊伍、專業文保隊伍建設的基礎上，切實抓好業余文保隊伍建設和群眾性文保組織隊伍建設，在田野文物保護方面走專業保護為主、群防群治的路子，讓人民群眾充分參與到文保工作中來。

文保經費匱乏是文保部門反映十分強烈的一個問題，長年奮戰在文保一線的胡敬樂認為，要有效防范和打擊盜墓犯罪，政府應設立專項文物安全管護經費。他說：“文物的管護首要問題是安全問題，而搞好安全沒有經費的支持是不行的。不少政府領導在文物安全問題上講的很多，安排的各種檢查也很多，但實際上解決的安全問題卻不多，原因只有一個，缺少文物安全經費。在盜墓手段日趨智能化、武裝化、專業化、暴力化、團伙化的背景下，如果不落實文物安全經費，古墓葬等文物的安全就難以有效保證。因此，我認為，國家財政和文物大省、大市、大縣的地方財政，每年應按一定比例設立文物安全保護經費，以保證文物安全保衛工作的正常運轉。”

一位文物工作者還強調了加強國際間合作的重要性：“近幾年，盜墓分子盜掘的文物主要是流向了海外，因此，今后我們應進一步加強與其他國家在打擊文物犯罪的合作，推動國際社會來共同懲治走私販賣文物跨國犯罪，將盜墓分子銷贓的出口逐步堵死，這對打擊盜墓活動也十分重要。”

相信，在各方的積極探索、共同努力下，我們定能走出一條有中國特色的文物保護有效路子，逐步鏟除盜掘古墓犯罪這一千古“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