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 政 劉軼芳
巍巍呂梁是一片英雄的土地。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呂梁山養兵十萬,犧牲一萬,為中華民族的解放和中國革命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譜寫了一曲《呂梁英雄傳》的壯歌。這里曾生長了“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劉胡蘭。
然而,從1996年開始,這里滋生出一群黑“燕子”,他們在那里為非作歹,為害一方。呂梁山的天空從此暗淡下來。
但是,邪不壓正。2004年6月初,山西省警方公布,公安機關破獲了呂梁山上中陽縣里的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燕子幫”。在案件偵破過程中警方發現,這一組織里竟有15名黑幫成員進入警校學習,有的已經進入公檢法部門工作,與黑社會組織互相配合。
黑幫成員何以“臥底”警校?山西省公安機關在破獲“燕子幫”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的同時,深挖出了隱藏在公安機關內部的“燕子幫”的保護傘,那就是呂梁地區中陽縣公安局長劉植生、公安局紀委書記李保全及其一批公安干警。目前,為“燕子幫”黑社會充當保護傘的有關人員已被逮捕或刑拘。
據山西省公安廳刑偵總隊隊長權志高介紹,“燕子幫”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在其形成過程中的特點之一,就是積極進行政治滲透,與政法機關內部腐敗分子勾結,編織關系網和保護傘。
“燕子幫”成立后,主要采用兩種手段進行政治滲透。一是鼓勵其幫內成員報考警校,將來到公檢法工作,為其組織提供庇護。在幫主馮曉春鼓勵下,“燕子幫”成員及其外圍邊緣人物,先后有雷艷星、宋旭中、李鵬(中陽縣公安局紀檢書記李保全之子)等15人考取了警校。另外,幫員楊軍、高文智也混入公安機關做臨時工。馮曉春要求李鵬在警校畢業后,利用其本人和其父親李保全的特殊身份、地位及社會關系,設法將考上警校的其他幫員也分配到公檢法工作。二是尋求保護。2003年5月18日晚,馮曉春、李鵬、劉剛、宋吉峰等人聚眾打砸中陽“聚朋飯店”(簡稱“5·18”案件)后,呂梁地區公安處派人同中陽縣公安局一道查處此案,抓捕案犯。馮曉春為擺平此案,逃避打擊,遂率領其骨干成員正式投靠郝兵鎖。雙方一拍即合,郝兵鎖憑借在中陽“黑白”兩道的影響,為“燕子幫”極力周旋,了難除害,確立了自己“黑老大”的名位。
據山西省公安機關提供的資料表明,“燕子幫”之所以能從一個由烏合之眾組成的流氓惡勢力團伙,演變為一個組織嚴密的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并在當地橫行不法多年,多次順利逃避打擊,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公安機關有自己的“內線”和保護傘為其通風報信和提供庇護。該組織考入警校的15名成員,在縣公安局工作期間,先后18次為其組織通風報信和幫助其成員脫逃。另有公安局長劉植生、公安局紀委書記李保全兩位實力人物提供庇護。
2001年,“打黑除惡”專項斗爭在全國掀起,中陽縣公安局對當時已臭名昭著的“燕子幫”,未采取有效得力措施將其摧毀。2002年,呂梁地區公安處明察暗訪到“燕子幫”,并有明確的反饋意見,而中陽縣公安局卻充耳不聞,未作進一步調查并及時打掉“燕子幫”。現已查明,當時中陽縣公安局已掌握的與“燕子幫”有關的案件12起,其中4起作了降格處理,8起作了調查未予處理。
“5·18”案件后,呂梁地區公安處經過調查,對處理“燕子幫”提出了明確的書面意見,中陽縣公安局既未對受害人盡快作出傷情鑒定,又未布置追逃。對李鵬、李保大(中陽縣公安局紀檢書記李保全之兄)等重要犯罪嫌疑人未采取任何強制措施,反而擬作調解處理,致使案件久拖不決,導致矛盾惡化升級。“518”案件發生后,郝兵鎖曾多次為馮曉春向中陽縣公安局局長劉植生說情。劉植生答應“關照”馮曉春,表示擬作調解處理:“沒有燕子(馮曉春)的事”。
2003年6月25日晚,郝兵鎖帶領“燕子幫”部分成員將曾經多次找麻煩的張海明約出,故意用車碾死。該案發生前,郝兵鎖曾告知劉植生,“回中陽后要出點事,出事后請多關照”。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劉植生依然未引起警覺。案發當晚,刑警隊長鐘連山返回縣公安局報告郝兵鎖開槍挑釁一事后,中陽縣公安局在長達約一小時的時間里未出警處置,致使郝兵鎖從容作案,導致了“6·25”兇殺案件的發生。當晚郝兵鎖被拘押后,辦案民警建議對其家進行搜查,未獲劉植生批準,19小時后獲準搜查,結果一無所獲。
“6·25”案發后,郝兵鎖拒不交代作案槍支的去向。此后,劉植生在中陽縣看守所單獨會見郝兵鎖,并將自己的手機借給郝兵鎖,讓其對外聯系,找回槍支。之后劉植生又授意幫助尋找槍支的“燕子幫”成員張小軍,將槍扔在公安民警未搜查過的環行路上,后來民警郝士斌因怕被人撿走,又將槍扔在了已搜查過的第三作案現場,告知劉植生,劉植生派人將槍提取。劉植生對尋槍過程欺上瞞下,故意隱瞞事實真相。
呂梁地區公安處負責人指出,身為老公安和中陽縣公安局紀檢書記的李保全,其子李鵬數年來作惡多端,身犯數罪,惡名昭著,李保全卻置若罔聞,甚至為其開脫,致使其聚眾斗毆、聚眾淫亂、尋釁滋事、包庇、妨礙公務,共計作案13起,卻僅作治安處罰1次。
“5·18”案件發生后,李保全多次阻撓威脅堅持抓捕案犯的民警,并伙同其妻、兒窩藏主要涉案成員劉剛、宋吉峰于其家中兩天。之后,由其妻提供1000元現金供二人潛逃,并授意萬一被抓后,將李鵬持刀行兇傷人的事情推到其伯父李保大身上。劉、宋二人在李家藏匿期間,公安民警前去抓捕未獲。民警走后,李保全大為不滿,吆喝其五哥:“老五,準備家伙。”
據公安機關調查了解的情況,“6·25”案發前,郝兵鎖曾電話告知李保全,“回中陽要出點事,并請其關照”;李、郝勾結多次觀察張海明的動向;郝將張海明軋死后,在移尸途中再次告知了李保全結果,李授意:“是交通事故吧,是交通事故就好處理。”致使郝在拘押受審時,一直企圖以交通肇事蒙混過關。
去年7月26日晚,公安民警前往李保全家抓捕其子李鵬時,李保全公然教唆其子拒絕回答偵查員的審訊,并隨手遞給其五哥一把刀,教唆其去把欒家人(“5·18”案件受害方)都捅了。
據悉,為“燕子幫”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充當“保護傘”的呂梁地區中陽縣公安局長劉植生、公安局紀委書記李保全及一批公安干警,目前已由公安機關交檢察院審理,此案正在進一步審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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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幫”的形成過程及特點
經公安部門偵查查明:自2000年以來,以馮曉春(又名馮小春、馮水春,乳名“燕子”)為首的非法組織“燕子幫”(正名“天陽社”),經過先后投靠、依附中陽城內的李赧兒、任永峰、劉貴才、張海明、郝兵鎖等人,橫行鄉里,尋釁滋事,聚眾斗毆,暴力脅迫,非法聚斂錢財,拉攏國家工作人員為其提供保護,大肆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由一個流氓惡勢力團伙逐步演變成為結構嚴密、分工明確、人數眾多、組織有序、管理嚴格、綱領反動、政治滲透性強、具有反政府傾向、危害一方的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特別是后期投靠郝兵鎖以來,該組織犯罪活動日趨升級,呈瘋狂化狀態。事實上,郝兵鎖已成為“燕子幫”末期的實際領導者、“黑老大”。作為一個黑社會組織,燕子幫有以下四個明顯的特點:
●依靠暴力手段,擴大影響,壯大聲威,糾集力量。自1996年以來,馮曉春糾集高文智、劉小輝、宋旭中、雷艷星、高小軍,楊光亮等人,稱兄道弟、為非作歹。特別是1997年夏天至2000年6月間,馮為顯示實力,制造影響,闖出名氣,在中陽縣先后組織了三次少則數十名、多則百余人的械斗事件,即所謂的“三大戰役”。通過這“三大戰役”,該組織在當地打出了聲威,擴大了影響。
●秘密結社,制定組織綱領,完善幫規戒律,嚴密組織結構。隨著“隊伍”的日益壯大,馮曉春等主要成員受香港電視片《古惑仔》的啟發,成立了“天陽社”。2000年至2001年間,“天陽社”在形成發展過程中,明確了領導分工,制訂了16條封建色彩濃厚的幫規戒律,提出了“依靠暴力,稱霸中陽,依靠‘燕子幫的‘品牌效應設法賺錢”等組織綱領及相應的實施辦法。
●強化內部控制,嚴格組織管理,形成等級分明、幫規森嚴的組織體系。該組織形成了金字塔形體系,組長以上的“干部”為核心。組長手下有骨干,骨干手下又有手下,逐級下推。馮曉春多次在其家中召集中堅骨干開會,安排布置任務,會后逐級傳達幫主指示。“燕子幫”成立之初,規定成員每人每月上交會費20元,過年時另交20元,并要向幫主及其戰斗組長拜年問好,層層遞進、等級分明,不夠級別者不得面拜幫主。
●多種手段并用,瘋狂聚斂錢財,積累組織資金。“燕子幫”成立后,圍繞其組織綱領中“發展經濟、共同致富”的目的,不擇手段地聚斂錢財,主要的手段有:投靠有“社會聲威”、有經濟實力的社會人士獲得錢物資助;替人討債,從中抽頭;替人打架出氣,掙取傭金;強迫婦女賣淫,從中抽頭;向中、小學生收取保護費等。
“燕子幫”黑社會性質組織的主要犯罪事實
據山西省公安部門掌握的情況:自2000年至2003年6月間,該組織成員共計作案80余起,其中故意殺人1起,輪奸1起,強奸3起,盜竊2起,冒充人民警察招搖撞騙1起,故意損壞公私財物2起,聚眾淫亂罪5起,非法攜帶槍支彈藥6起,聚眾斗毆5起,尋釁滋事案60余起,共造成1人死亡、3人重傷、1人輕傷、60余人輕微傷,直接經濟損失10余萬元,間接經濟損失100余萬元。此外,據不完全統計,從2000年至2003年間,“燕子幫”成員共計向中、小學生收取保護費千余次,每次10~200元不等,收取保護費金額約10萬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