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和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

中國證監會和國家經貿委共同開展的以公司治理為重點的上市公司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檢查，表明了政府改善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的決心。通過檢查發現上市公司在公司治理方面取得了“喜人的進步和成績”，其中包括股權多元化步伐加快，獨立董事制度正在發揮積極作用，信息披露的質量有所提高，等等。這說明近年來各方面的努力有了初步的成果。對那些從國有企業改制而來的上市公司，大部分公司治理方面的問題就其根源來說都與國家行使其股東權利的制度框架密切相關，這一點基本上已經是共識。解決這些問題，首先要求國有資產管理體制進行根本性的改革。由于這一原因，在改善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方面，中國證監會作為一個監管機構可以做的事情是有限的。證監會將“配合”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解決所有者缺位問題，恐怕也有這個原因。令人欣慰的是，在停滯多年之后，中共十六大決定在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方面進行進一步的改革，這無疑為改善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提供了新的契機。目前，這項改革的設計工作似乎正在靜悄悄地進行，而且有跡象表明，改革將更多地采取“先設計、后施工”的方法，首先建立相關法規，然后再逐步實施。現在需要進一步研究的是，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怎樣改革，才能有利于解決這次檢查確認的上市公司的那些公司治理問題？具體來說，由于這些公司治理問題主要是控股股東的問題，尤其是剝離上市后留下來的“存續企業”的問題，在此背景下，什么樣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可以實現史美倫副主席說的“規范控股股東的行為，理順控股股東和上市公司的關系”的目標？這看來是事情的關鍵所在。如果改革的結果是成立了一個“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所有的存續企業都是某個國資委“授權”的“國有資產經營機構”，繼續在上市公司中行使國有股東的權利，那么這個改革恐怕不會對上市公司現有的治理結構有大的影響。改變目前這種由剝離上市而形成的“存續企業－上市公司”的雙層結構，雖然比較困難，但看來非改不可。具體的措施可以根據存續企業的實際情況區別對待，但基本的內容應當是存續企業不再行使上市公司中的國家股權。有獨立的商業生命力的存續企業，可以將在上市公司的股權交回到國資委，成為上市公司的“兄弟”企業。上市公司中的國有股權，可以由國資委直接行使，也可以由其他的國有股權經營機構行使。重組后的上市公司董事會可以考慮收購部分或全部前“存續企業”的資產，以便把由于密切的投入產出聯系而引起的過度頻繁的關聯交易轉化為企業內部交易。對于那些已經失去商業生命力、完全依靠從上市公司獲取利益而生存的存續企業，其在上市公司的股權也應當首先交回國資委，與上市公司脫鉤，然后由國資委主持制訂該企業破產或重組的方案。當然，這只是解決了剝離上市留下來的歷史遺留問題，并不能保證上市公司新的國有股東有規范的行為，更不能解決非國有控股股東也可能損害中小股東利益的問題。因此，與改革存續企業的措施相配合，還必須采取一系列其他的改革措施。——上市公司新的國有股東必須同時具有兩種能力，一是在上市公司中行使國家股東合法權利的能力，二是必要時從上市公司退出的能力。例如，在MBO和其他出售國有股的交易中，新的國有股東必須是合格的賣主。——新的國有股東必須主要依托上市公司董事會實現自己的股東權利。權力的重心應該在董事會而不在大股東。——與此相配合，選聘董事必須堅持商業原則，只選擇那些確實具有經營管理才能的人做董事，防止董事變成一種行政職務或一種獎賞、福利或榮譽職位。——同時，必須進一步強化董事個人對全體股東和公司的“受托責任”。在有關的立法措施沒有到位之前，可先通過其他方式逐步實行。——長期來看，集中型的所有權結構是不可能消滅的，控股股東與上市公司的關系問題將是一個長久的問題。為此，應該考慮通過立法把受托責任進一步延伸到控股股東，即要求控股股東在未能履行其對全體股東和公司的受托責任的情況下，承擔賠償責任并對公司債務承擔無限責任，即“撕下公司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