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撫順選戰”的經濟社會解釋

春節期間，本刊記者來到了撫順市，在與一系列人士接觸之后，深深感到，這個二三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煤都”，雷鋒工作過和最后殉職的地方，仍處于建國以來經濟下滑最嚴重的時期。而經濟不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緩慢，應該是導致這次“選戰”的主因。

就在撫順市人大開會期間，接待群眾上訪的工作也達到高潮，臨時信訪接待處就設在市中心的公交招待所。該處位于人大代表住宿的撫順賓館對面，信訪者每天絡繹不絕。

撫順是資源性城市，其主要資源煤炭漸近枯竭，五大煤礦現去其三，出煤量由每年1000萬噸以上降到目前的600萬噸。每個礦的職工人數都在3萬至5萬之間，包袱沉重，轉型極為困難。據說，撫順市財政收入的增長速度在遼寧名列末流。據有的人大代表反映，全市80萬職工，約有30萬人下崗，很多職工夫妻同時下崗，而每人每月所能得下崗補貼只有150元。

前任撫順市人大主任李盛圖認為，撫順是遼寧省的一個縮影，老工業企業背負的歷史包袱極重，進入市場經濟環境之后，積累的矛盾集中爆發。為了適應市場經濟，需要改造之處很多。改造，成本極高；不改造，更無出路。

近年來，撫順與其他地區相比，差距越來越大。在遼寧省十余個城市中，撫順的經濟實力原來排在沈陽、大連和鞍山之后，名列第四，這從撫順市車牌“遼D”上可以想見當年盛況。“如今從財政收入增長幅度上看，只能在遼寧省13個城市中名列倒數第三。”1986年離休的原撫順市委書記陳學彬對記者惋惜地說。

撫順市的主要領導近年來更迭過于頻繁（在任均在一到兩年之間），而且幾乎都是由上面從外地指派，這既可能是經濟沒有搞好的原因，也可能是經濟沒有搞好的結果。

這種情況下，市領導的威信、可信度等自然就要打個折扣。從上到下，對撫順的發展信心普遍不足。當地有關人士對政府作了這樣一個評價：經濟上不去，人也沒管好。除了歷史遺留的問題，人們自然要遷怒于市委、市政府，終于在選舉問題上表露出來。

當然也不能簡單地說組織部門工作做得不透不細。自2002年2月起，組織部門對候選人的選拔測評工作即已開始。但記者接觸到的被采訪者，無論是落選者還是意外獲勝者，都批評這次選舉是“按老思路來進行的”。“老思路”之一，對新時期人大的真正職能和地位認識不足，仍將人大作為黨委和政府官員年齡將近離休時的“過渡驛站”，因而這次上面指定的幾位候選人大部分來自其他政府部門，年齡無疑也偏大，如落選的左長楨66歲，經委主任王庭輝57歲，紀檢委書記祁玉霞58歲，原檢查長屈潤芳也有59歲。

“老思路”之二，沒有意識到撫順作為一個資源枯竭型城市在戰略轉型時期對領導人才的實際需要，而是僵化地考慮班子的結構問題：每屆班子中必須有年輕干部，還要有女性，還要有非黨人士。左長楨在這屆人大召開時，還有四個月左右就滿66周歲，卻仍然能夠入圍，黨外人士的身份是重要原因之一。按人大選舉的有關規定，黨內最高候選年齡為61周歲，而黨外人士可以再加五歲，即66周歲。對此，李盛圖說：“即使是必須有黨外人士入選，為什么不早點著手從黨外人士中培養和選拔后備力量呢？今天局面的被動，也是以前的工作沒有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