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往事,每每憶起我的父親,總不免心潮起伏。
親情是人類亙古不變的主題,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有值得回憶的幸福時光;記憶深處,親情總是魂牽夢繞、難以割舍……
父親是1996年大年初一去世的,這對一個只有55歲年紀和有著4個當時未成家孩子的人來說是不幸的,更不幸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到人生晚年的天倫之樂便匆匆離去了。是肺癌剝奪了他生的權利,使他過早地離開了他所眷戀的家人和五彩繽紛的世界。
我們的家原是不足20平方米的斗室,全家6口在那里一住就是23年,直到1993年才被動遷。記得剛搬走不久,在新樓打地基的時候,父親還拖著病體氣喘吁吁、咳嗽不止地讓我們陪著前往他住了多年的老房周圍,這走走,那看看,還不時地與工人們嘮起蓋樓的進度。望著父親疲憊的身影,一陣陣酸楚情不自禁地涌上心頭。
那年,我高考落榜在家待業的日子里,父親身體不好,在家休病假。我想體驗一下父親的辛苦替他上班,遭到父親的極力反對,但我還是背著他老人家去了他的單位——駐廠裝卸隊。說來也巧,在上班的半個月里,趕上了幾乎天天下雨的天氣,我穿著雨衣和靴子水里泥里地跟叔叔大爺們干起了笨重的體力活兒。盡管得到了父親同事的精心照顧,我還是切身感受到了父親肩上擔負的分量,也領悟到了父親為了我們這個家所付出的艱辛和努力。為了給本不富足的家庭減輕負擔,父親從來不住院治病,直到后來病重在床,生命垂危的時刻,才同意住院。
父親的嚴厲是我記憶猶新的。記得我十幾歲的時候,電視剛剛興起,由于家里沒有,又覺得新鮮,我們姐弟4個有一天晚上到鄰居家看電視劇《加里森敢死隊》,直到深夜才回家,結果是被按大小個一字排開,受到父親劈頭蓋臉般的訓斥,母親在一旁緊著給我們開脫“罪責”、討好說情,我們才得以過關。在過了很久以后,父親從表叔家里搬來一臺舊的飛躍牌14寸黑白電視機,這成了我們全家惟一“高檔”的娛樂大件,也算滿足了孩子們的心愿。
1995年剛過,我們家新樓主體竣工,父親還帶著我們全家來到新房,憧憬著美好的明天,那時他已經病情加重住院了。年三十晚上,我勸走母親和姐弟,獨自一人護理父親,他知道我愛看電視,躺在病床上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立杰,你怎么不去看新年聯歡晚會……”
年初一凌晨,父親合上了眼睛,我飛快地跑出病房聲嘶力竭地喊來值班大夫,任憑起搏器如何振顫也沒能喚回他的生命,他老人家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想起來父親住院前后還不到3個月的時間。
父親辭世不久,我們家新房的鑰匙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