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音樂（外二章）

聽音樂

這一段時間我喜歡聽的磁帶是朋友買車時隨車贈送的，里面有廣告，但這里的歌我喜歡，《航行》、《馬薩諸塞》、《斯卡布羅集市》什么的。賣車人一定考慮了買車一族人的年齡和喜好。我沒有能力買車，但與這些人同齡，所以這盤帶子很投我的喜好。我沒有發(fā)燒音響，老式的錄音機。有時候用復讀機，聽起來更是歪歪扭扭，不論是歌還是錄音機都是發(fā)燒友嗤之以鼻的，最不能讓他們容忍的是用復讀機聽歌，那簡直該死。但我自己喜歡。

放一個影碟也不錯，電影音樂很親近，也不看內容，它放它的，我做我的事情。《花樣年華》、《走出非洲》、《星光伴我飛》。

有一次聽收音機，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當時的廣播節(jié)目做得很簡單，播音員報一下曲目的名字：下面是肖邦的《革命練習曲》，然后就是《革命練習曲》的鋼琴演奏。收音機有沙沙的雜音，音樂也沒有立體效果，很“線性”，但那段《革命練習曲》卻一下讓我哽噎在心頭的什么東西“嘭”地拔除了，像開軟木的瓶塞。如果現在讓我聽《革命練習曲》，也許我都不知道這段曲子到底是不是，但那天的那一刻肖邦對革命的音樂解釋使我塞堵?lián)頂D的心情變得流暢起來，這就足夠了。

記得在一篇文章里王曉峰說某國嘴解說1998年法國世界杯里的英阿之戰(zhàn)，英格蘭輸了，鏡頭長時間地對著一個滿臉失望的球迷，某國嘴只說這是一個失望的英國球迷，但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滾石樂隊主唱賈格爾。王曉峰說，如果某國嘴不僅知道賈巴爾而且還知道賈格爾的話，他就不會對著一個那么長的鏡頭無話可說了。看了這段文字，我非常不安，滾石我是知道的，但滾石里面的幾個老頭我一直不知道誰叫誰誰，我恰好就是不知道賈格爾的人。我不僅不知道賈格爾還不知道賈巴爾，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有一個叫賈巴爾的踢足球的人。

后來我到網上查了查，賈巴爾原來不是足球明星，他是ＮＢＡ最著名的中鋒之一。以商標勾手投籃而贏得“天勾”美譽。說到“天勾”，我想起了那個黑人球星的商標姿勢。賈巴爾42歲的時候在NBA獲得總冠軍戒指，贏得了最珍貴的球員獎，在更多的明星比賽中，他個人和他所在的隊的表現也許在聯(lián)盟歷史中是最令人敬畏的：6次NBA MVP，2次NBA決賽 MVP，19次明星組，獲得冠軍的2次，沒有其他球員作為個人和所在隊成功完成了 Abdul-Jabbar的成就。目前，“天勾”賈巴爾大叔已經50多歲了。

米克·賈格爾，今年60整。是滾石樂隊的主唱。滾石樂隊的音樂歷程幾乎見證了整個搖滾樂的發(fā)展，至今已輝煌了40年。“滾石”是目前舉世公認的資歷最深、地位最高的樂隊組合。賈格爾在今年7月接受采訪時表示“不管你有多大，只要你還在唱歌，就要唱好歌，舞臺表現優(yōu)秀，不能讓人失望，我們一直在這么做。”

兩位老賈雖然紅了幾十年，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查到了賈巴爾是籃球明星以后，我的心情又釋然了。樂人不知道體育明星，體育解說國嘴不知道滾石主唱這都是正常的，我們不必要把全世界的事情都知道不是？但并不妨礙我喜歡“天勾”動作，也不妨礙我聽得下去《游魂》。

所以我一直以為，音樂之于普通人來說，我們不必要知道一大堆音樂理論，精通一樣什么樂器，熟識音樂發(fā)展史，甚至不必知道那許多的音樂家的名字，樂曲的名字。

一段音樂觸動你心底的封存，打動了你，在那一刻感染了你，讓你喜歡了，覺得好，那才是音樂的本身和本質。

“Yes Men”婚姻

單位有一個老高工，有名的氣管炎，他老婆與他一個科室，辦公室是對門。他的名言是：聽老婆的有什么不好？省得操那芝麻心。他老婆的口頭禪則是：家里的芝麻心是那么好操的嗎？下班前大家常聽到他們對話。老婆說今天晚上吃什么？他說：什么都好。老婆說，面條吧？他說，行。老婆又說，還有剩飯，燙燙粥吧。他說，好。老婆說，那咱們下班買饅頭，燒餅也行。他說，行。幾句話下來，他其實什么都沒有想，而老婆的心思轉轉了好幾圈。

芝加哥大學一位經濟學者的論文《唯唯諾諾理論》（《A Theory of Yes Men》）分析了下級為什么要當一個唯唯諾諾的、對上級的指示說“是是是”“對對對”的人。其中假設中的一條是人的惰性。那老高工的婚姻經營之道也可以說是惰性使然。惰性一直是讓政府、大公司頗感頭痛的事情，但在婚姻中也許是不錯的防腐劑。

像一般的經濟學說一樣，論文是從假設開始的。假設有三：

一、員工不問情由照上級的話辦事是升級的保證，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登龍術”。

二、下級如果要反駁上級，必須收集和研究有關資訊，他們通常不會這樣做，因為太花時間和精力，更重要的是所得的結果未必會得到上級的賞識，即使被接受也很少得到回報。

三、人的惰性。兩個人中有一個不問情由地按照對方的話辦事是博取對方好意的有效手段，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方法。雖然導致的后果可能是使對方更加嬌縱，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只要你是愛的，不愛就另當別論了。他們同科室的新來的大學生說，一件事聽話容易，難的是一輩子聽話。只有沒成家的人才會說這么幼稚的話。讓你一輩子不操心你不愿意？

如果要反對對方，必須收集和研究有關資訊，必須知道家里以及與家、與這件事有關的信息。誰愿意那么做？煩都煩死了，更重要的是在家里不論你付出多少都不會在經濟上有什么回報的。家庭成員的經濟收入絕大多數不是來自對家庭貢獻的多少。

對下級表現的好壞只以其努力的程度為準則的上級更容易導致“Yes Men”的產生。有頭腦、辦事效率高的員工多半看上去不那么吃苦耐勞，有十分勁使十二分才能完成任務的員工比有十分勁使出七八分就能完成工作的員工更被上級看好。下級揣摩到對自己最有力的做法就是：凡事對上級的指示說“是是”、“好好”會令上級有優(yōu)越感，會獲得更多的好處。

家庭中又何嘗不是如此？那些把老公支使得團團轉的女人和把老婆呼來喝去的男人是非常有優(yōu)越感的。凡事說是是是，好好好的會令對方有優(yōu)越感，做好做壞無所謂，做出努力的樣子就行了。誰不愿意省這份心力？在家里，那么聰明、辦事效率高有什么好？又不能從初級配偶升到中級配偶，再升到高級配偶。在家中想作這樣一個“Yes Men”做不成倒是真的。

胖了以后才明白

看電視，時尚節(jié)目調查，主持人拿個話筒逮誰戳誰前面，問題是喜歡什么樣的女人肩。一個人說干凈（？～～有肩膀泥巴巴的女人嗎？）；肩窩可以放一枚雞蛋（#￥！*有怪癖！）；皮薄肉厚（似到了菜市場）……回答千奇百怪，但不過是胖瘦二字居多。

有一位胖友，三十有七，至今未婚。前不久又黃了一瀕臨結婚的男友.但她仍對婚姻前途有著充滿信心的展望，說，黃了再處，處了再黃，百煉成婚嘛。

分析她樂觀的原因我認為是胖的關系。胖人很少有急赤白臉的時候，心寬才能體胖，也可以說體胖了以后容易心寬。樂觀主義者說這是良性循環(huán)，悲觀主義者認為這是惡性循環(huán)；崇胖主義者多半同意樂觀主義者說，崇瘦者多半同意后面的結論。

但以自己的經驗體會來說，體重的上升與下降的確能引起身體和情緒的變化。有一天，遇到一個討厭的人在說討厭的話，我好脾氣的聽，然后好脾氣地走開。忽然發(fā)覺這不是平時的自己，算了算情緒周期不是最佳時段，想了想最近有沒有好事發(fā)生：沒發(fā)獎金，沒有稿費，沒得到什么人表揚，天陰多日……怎么想這種反應都屬于“反常”現象。通過反省，最近七八個月來除了體重上升了五六斤以外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

自己的體重一直在100斤左右浮動，95斤以下就會經常感冒，易倦、易煩躁、易傷感……，105斤以上就不大感冒，有力氣、脾氣好。亦舒說的那種“展現一個不計較的笑容”常常發(fā)生在105斤以上的指數上。

侄女周末回家，捏捏我說：小姑，好有手感哦……。見我吃東西她便打擊我——那么胖還吃，你這是墮落！

我慢慢地吮著手指上的芝麻糖末說，墮落天使是天使中最聰慧的，他叫撒旦，他說越墮落越快樂。

侄女說，我估摸著撒旦一定是個胖子。

一個年年春天開始新一輪減肥大戰(zhàn)的女孩說看《瘦身男女》瘋狂砸冰箱那段時我都哭了。說話的當兒她的眼睛又紅了，圓圓的臉緋紅。其實我很喜歡看圓圓臉的女人，小的時候可愛，大的時候顯得和氣，老的時候看上去和藹可親，福相，看著讓人放心。我?guī)缀醪幌矚g瘦骨伶仃的孩子和瘦骨伶仃的老人，他們有著同樣狡猾和類似詭計多端的表情，如果面對一個陌生人，我更愿意投胖子以信任票。

密切關注體重的人更容易緊張，其實用體重來衡量胖瘦是一個比較粗放的標準，不要說人的肌肉、脂肪、骨骼的密度有差異，就是密度相同的人，肌肉、脂肪、骨骼的比例也有很多差別，更何況胖瘦有時候實在是“看起來”的事情，這就是有的人看起來很胖體重不一定很重的原因。喜歡胖的人不獨有唐明皇，或者阿拉伯人，在這個崇瘦的年代里的確有一些人很在意自己的感受而不大顧及潮流。一個男孩說他喜歡看上去小小的但抱起來肉肉的女孩。我細細想了一想，還用他喜歡？我也喜歡自己是那樣骨架小而藏品豐富的人吶！而某女則喜歡看上去有骨有肌肉但又身輕如燕的男生。這樣的男女都是費盡周折也不一定可以成功的人，除了爹媽要負責任，也要自己努力。大概多數人像我一樣，想一想那么費勁，除了愉悅別人的眼目，自己又不能得到什么太大的好處也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