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阿根廷危機后,巴西總統大選再次使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成為國際爭論的焦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治療方案是否真的像諾貝爾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等批評者所宣稱的那樣,比疾病本身還糟糕?肯尼思·羅戈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首席經濟學家通過他的經紀人,向本刊發來這篇文章,對此予以反駁。
在世界許多地方,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被歪曲為經濟緊縮的魔鬼。只要IMF出面提供金融援助,痛苦的政府預算削減似乎必定會隨之而來。這種緊縮形象對于壞蛋故事的感情需要極具吸引力。畢竟,書中所描寫的壞人越壞,書就會越暢銷,包括那些妖魔化IMF的關于全球化的書籍。
然而,這種形象是否與事實相吻合?IMF,這個負責維護全球金融穩定的國際機構,真的是那么邪惡,以至于它只能制訂出加劇而不是緩解經濟痛苦的政策?
我承認,IMF有自身的缺陷,我不想加以掩蓋。直到一年前我離開哈佛大學的講堂任IMF首席經濟學家時,我還大聲(如果不說是尖刻的話)批評IMF對國際金融體系的管理。
近年來,盡管IMF已有長足改進,不可否認,國際體系仍存在很大漏洞——相當重要的是缺乏一個公正有序的程序與無力償還債務的高負債國打交道。現在,IMF正在設法彌補這種缺陷。但是,它嚴格的監督被誤解了。
只有當所有其他債權人都不愿提供貸款時,陷入困境的國家才敲開IMF的大門,要求提供財政援助。大多情況下,當IMF的經濟學家們抵達這些國家討論貸款時,它們已處于財政絕境之中。
常常,該國已因草率行動和壞運氣,其金融狀況已病入膏肓。那些來找IMF的國家只是因為它們明白,它會貸款給它們,而其他人卻不會,而且利率低于大多數人的預想,即便是在最好的時期。IMF的貸款因此緩解了財政困難:它們幫助這些國家的政府減少了危機時期所需進行的預算緊縮數額。
你們以為我瘋了?請允許我根據我的個人財務情況做個類推。我剛畢業時,我大哥哈爾遇到了些財務困難。他和我大嫂對他們在華盛頓的公寓進行裝修,希望在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前將它修葺一新。這是一個艱巨的計劃,但似乎是可行的,直到哈爾的烘焙生意出了問題。
猛然之間,他們陷入了絕境。他找銀行貸款,但由于生意不景氣,他被拒絕了。由于所有信用卡都到期了,現金也已花光,最終哈爾向我借錢。我努力攢下了一筆不太多的錢,并把它們無限期借給他,不收任何利息。
即使有了我的幫助,事情也并不輕松。哈爾不得不比以前更賣勁地工作,但仍不得不大幅削減整個家庭的開支。然而,我借給他的錢還是管用了,最終哈爾的生意恢復了,我的侄子出生了,過了很長時間,公寓的翻修也圓滿竣工了。
那么,我的大哥因為他家不得不面對的勒緊褲帶時期而怪罪于我了嗎?當然沒有。誠然,這是個簡單的類比,但它也反映出了問題的實質。是的,我沒有問哈爾他準備怎么用我的錢(他是用來裝修房子、做生意還是瞎花?)。IMF貸款時,像其他任何放貸人一樣,它通常也附加了某些條件,以確保貸款最終得到償還,并用于指定目的。和我給哈爾借錢不同的是,IMF通常會要求政府官員說明他們準備如何讓他們的國家恢復元氣。
實際上,這種有關計劃的對話比其他任何東西都更有助于穩定這些國家的經濟,并恢復使經濟能維持下去的國際收支。這個過程并不總是很順利。IMF的確要不斷傾聽批評者的意見,并找出能更好達到其目標的方式。但是,認為有誤導作用的IMF的政策建議是導致債務危機國家財政緊縮的主要原因,這顯然是荒謬的。
當一個國家最終度過緊縮期并償還IMF的貸款時,沒有哪個富裕的股東會因此而賺得盆滿缽盈。IMF的股東是它的184個成員國,而且基金的確也不支付股息紅利,除了在會計意義上的之外。只要一個國家償還了貸款,IMF就更有能力將外匯再貸給下一個遇到危機的國家。不論IMF的危機防范措施如何得力,實事求是地說,往往還會有其他遇到危機的國家。
是的,就像它所管理的國際金融體系一樣,IMF還有很多地方有待改進。然而,說它導致了緊縮無疑如同說醫生制造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