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再造的核心問題
(《財經》2002年4月5日號封面文章《法官再造》)
□ 青島 張寧
中國政治體制改革中最重要的環節就是分權制衡制度的建立。而建立獨立的司法體系又是其中的關鍵步驟。司法公正不僅是社會正義的最后屏障,也是保障公平自由的市場秩序和穩定進步的社會秩序不可缺少的制度保證。國家統一司法考試在司法獨立的道路上邁出了第一步,可是還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本杰明·卡多佐法官在《司法過程的性質》一書中提出“法律的終極原因是社會福利”,司法過程本身也是實現公共利益的過程。從這點出發,對法官職業精神的要求,要超過對法官法律專業知識的要求。而在目前法律職業化的討論中,并沒有多少人關注到法律職業精神的養成。而法律職業精神不僅是教育的結果,也是環境的產物。這一點現在許多院校的法學教育根本無法提供。
賀衛方教授曾發表過一篇題為《轉業軍人進法院》的文章,對受表彰的法官當中轉業軍人比例過高表示懷疑,認為這是受某種思想傾向支配的結果。而根據筆者1992年以前的經驗,這一點并不難解釋(筆者的父親就是一位軍人轉業的法官,1992年因工作積累成疾去世)。軍營生活環境相對簡單,青年時代即在軍營中生活的軍人,往往有著明確的價值取向和利益取向,對社會公正和公共利益也有著清晰的定位。而這些是和法律職業精神相通的。另外一點賀教授也沒有注意到,轉業軍人出身的法官,常常職務較低而級別較高,這使他們具有很強的獨立性,可以抵御許多不必要的干擾。在司法權嚴重行政化的環境下,這一點的意義不言而喻。
法官獨立應當是法官職業精神的基石。惟有如此,才能保證司法獨立。因此我們在加強法律職業者專業教育的同時,應該創造一種環境,讓我們的法律職業者對法律所要實現的社會目標有著明確的認識,對社會價值有著共同的體認,并勇于承擔自身的責任,這也是法官再造的核心問題。
市場化扶貧應該用合法的方式帶動
(《財經》2002年4月5日號《市場化扶貧才有效率》)
□ 廣西 真直子
社會扶貧資金最大限度地發揮社會和經濟效益,讓民間做一點有益的嘗試未嘗不可,如著名的空想社會主義者圣西門也是拿私募基金在進行“烏托邦社會”試驗的。
我曾走訪過無數貧困點,也與眾多的政府扶貧官員交流過政府扶貧工作,我清楚地知道大多數扶貧款項都用于救濟性扶貧,效率較低。我認為要讓扶貧基金易于生存,首先要讓它合法化。如作試驗性運作,可因地制宜地選準幾個適合當地農民的種養項目,形成“公司+扶貧互助基金+基地+農戶”模式,再動員農民加入扶貧互助基金,將資金用于選定的項目上,作為項目投資款,效率會更高。這種資金的投放不作為信貸業務,而是朝著有利于國家、投資者、農戶三方有利的方向發展,才更具生命力,使農業產業化進程更快。
比如,有人想資助貧困戶,他不用現金方式去救濟,而是選準適合貧困戶的種養項目,從種苗上入手,輔之以技術指導,讓貧困戶掌握一到兩門實用技術,長效項目和短效項目結合,貧困戶就可以通過勞動脫貧、致富。同樣的資金經過循環可以資助更多的貧困戶,雞生蛋,蛋孵雞。像共青團中央開展“貸羊還羊”扶貧活動就取得不錯的效果。
從扶貧轉型聯想到西部大開發
(《財經》2002年4月5日號《扶貧轉型》)
□ 浙江 樓永堅
只有激發出自身的生產積極性才是脫貧之道,這是茅于軾的“扶貧實驗”所得出的一個重要結論。這個結論使人聯想到西部大開發問題。單純依靠政府大規模向西部傾斜的投資,能否創造出一個具有內在活力的新西部?
我國不同地區的投資效率存在明顯差異,東西部地區投資的凈回報率平均相差4~5倍。假如在東部投資1元錢能夠賺回1元錢的話,在西部地區只能賺回2角多。如果投資凈回報率的這種差別未發生根本改變,力圖通過大規模的投資來縮小東西部發展的差距,從而達到令人神往的社會公平目標,將會付出極為沉重的效率損失代價。事實上,從“八五”時期開始,中央政府已將中西部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擺到了重要位置,在基礎設施建設、礦產資源開發利用、農業綜合開發以及財政的轉移支付上,都作出了相當的支持。但這些努力對東西部差距的縮小,似乎并未產生明顯的效果。歷史的經驗和現實的做法告訴我們,市場化改革浪潮中,主要憑借政府行為是不能使西部實現持久的、超出東部的發展速度的。
扶貧與開發相輔相成,如果將扶貧僅僅看成是一種慈善行為,永遠不可能真正實現脫貧致富,只有當它成為一種生產行為時,才可以創造出新的財富。
是向農村傾斜的時候了
(《財經》2002年4月20日號《農村醫保風雨飄搖》)
□ 青海 長合
農村醫保的窘境說到底還是城鄉二元化的問題。為什么2/3的衛生保障資源被15%的城市人口所享用,而占到中國人口大多數的農村人卻只能在剩下大約1/3部分里相互搶奪資源?城鄉二元化本身就是社會發展對部分人群給予歧視政策的現象。如果只是在發展的次序上,城與鄉二者有先有后,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將這種不平等與歧視延伸到老百姓的基本生存條件,我們不得不對政策置疑。
當然,我們也看到,政府每年都在大幅增長對醫療衛生的投入。然而,總量上的欣欣向榮之勢,無法掩蓋局部之間不平等所造成的后果。政府在城市中的投入即使增加再多,也只是直接面對極其有限的總人口中的15%,而得不到衛生條件改善的農村人口,才是中國人中的大多數。雖然我也是這15%城市人口的一個,但我的良心告訴自己,不能只為了15%人的幸福生活,而讓85%的人身處困境。
中國城市的發展,是依靠放棄農村利益傾斜發展實現的。幾十年過去了,我們已經有了這么多美麗、發達的城市,可是哺育城市成長起來的廣大農村,仍然大多處于非常困難的境地,甚至到今天,連基本的生存、醫療都受到影響。是到了該向農村傾斜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