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美麗的少女為了身患絕癥的戀人從海南奔到黑龍江。然而她面對的卻是戀人那,為此,她能承受住這一切嗎?
“愚人節”的約會
1993年9月10日,黑龍江省某師專的大禮堂里,正在舉行迎新晚會。93級體育系新生于漢得憑其幽默有趣的即興小品表演,獲得全校師生的滿堂喝彩。
不久,他被同學們推選為學生會文藝部長。從此,身高1.82米并且英俊瀟灑的于漢得,成了大學校園里女孩們暗中注目的焦點。
1994年元旦,校團委和學生會聯合主辦了“校園之春音樂舞會”,作為這次活動的組織者而忙得團團轉的于漢得,在眾多的人群中,一眼發現有個女生安靜地坐在舞會不起眼的地方,有男生請她,她總是很文雅地擺擺頭。于漢得的心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跳動了一下。于是,他穿過人群主動邀請她共舞一曲,沒想到她抬頭望了望于漢得,居然輕輕地點了點頭。在輕盈優美的旋律中,于漢得得知她叫李茹娟。
4月1日是西方愚人節。于漢得剛吃過晚飯,宿舍里的一群男生笑嘻嘻地圍住于漢得,神秘地告訴他,英語系的李茹娟約他今晚7點在電影院門口見面,不見不散。
于漢得似乎感到這是不可能的事,雖然隨口表示晚上不去見李茹娟,但還不到晚上7點,他就借故繞道提前到達電影院門口。當他左顧右盼地等了足有半個鐘頭,而仍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突然發現電影院大海報上的日期是“4月1日”。他恍然大悟:這肯定是宿舍的男生們在愚人節拿他開心而搞的惡作劇。
當于漢得帶著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正怏怏不快地從電影院離去時,眼前突然一亮,只見一個身著火紅風衣的女孩,正姍姍地從路燈下向他走來。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李茹娟一臉天真地問。
“不是你捎信叫我在這兒等你嗎?”于漢得的臉也一下漲得通紅。
“我沒有叫誰通知你來這兒,只是你宿舍的男生特地找我說,你有事要找我。”李茹娟若有所思。于漢得聽后,指著電影院門前的海報問:“你想想,今天是什么節日?”
這時,早已在電影院暗處,正在窺視他們行動的男生們發出了“哈哈”的大笑聲。原來,這是他們早就預謀好的,送給這兩個人的愚人節“禮物”。
這次尷尬而滑稽的愚人節被動“約會”,卻從此撩開了兩人之間心靈深處的窗紗。以后,只要是于漢得組織文藝晚會或參加體育比賽,李茹娟都是每場必到,而凡是李茹娟參加英語演講或英語沙龍,于漢得也是一定前去。
千山萬水擋不住愛的呼喚
1996年7月,于漢得和李茹娟同時以優異的成績結束了大學生活,而他倆的愛情也開始接受現實的嚴酷考驗。于漢得的家鄉黑龍江因缺體育教師,還未等到畢業離校,其檔案就被家鄉教委的人要走了。這樣,于漢得便成了縣高中惟一的正規專業畢業的體育教師。
李茹娟是英語專業畢業,經她在海南某區宣傳部任職的表嬸介紹,她走上了海南市一所學校的三尺講臺。
從北國到海南,曾經朝夕相處的一對戀人,現在卻遠隔千山萬水。多少個風雨如泣的夜晚,形單影只的李茹娟一想到于漢得就熱淚滾滾。1997年7月,她特意將于漢得接到海南度假。他倆一起拜見師長、參加球賽、暢談理想、討論愛情,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之中。
1999年寒假,于漢得又一次應邀前往海南看望李茹娟。一天,他突然感到腰椎疼痛得厲害,茹娟心疼極了,連夜跑到藥店為他買回了治跌打損傷的藥物。于漢得猜測自己腰疼肯定是冬季運動會帶學生鍛煉時,留下的一點小小損傷,因而疼痛一停,他就滿不在乎地回到了家鄉學校,又生龍活虎地活躍在運動場上。當茹娟打電話來詢問他好些了沒有,他總是開玩笑地對茹娟說:“別擔心,我只是被青春撞了一下腰。”6月,于漢得時時感到四肢無力,行走時腿關節出現酸痛。隨著時間的推移,于漢得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9月5日,忙過開學報名后于漢得在學校領導再次催促下,才與大哥一起前往醫院作進一步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一位主任醫師把他大哥單獨叫進來,指著CT片說:“你弟弟于漢得患的是肺癌,脛骨、腓骨也出現了骨質增生。此類患者除了身體某些部位有時隱隱作痛外,一般無咳嗽、咯血等明顯癥狀。”大哥聽完醫生的介紹,一下子驚呆了,他怎么也不相信,一向生龍活虎的弟弟,怎么會得這種頑癥。于漢得從哥哥驚慌的眼神中猜測到了自己的病情,他逼著哥哥說出了實情,當得知自己身體病變后,他一下癱倒在醫院過道旁的椅子上,他最先想到的是遠在海南的戀人李茹娟。就在前不久,他們還商量準備于2000年春節結婚,然后一起到海南工作,李茹娟已在那邊給他聯系好了接收單位。
9月16日,于漢得經過一段時間的化療和放射性治療后,因承擔不起那昂貴的住院費,帶著一些藥品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非常痛苦而又冷靜地告訴家人說:“茹娟是很有發展前途的好姑娘,我既然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能連累她終身,她要打來電話,你們就說我要同別的姑娘結婚了,讓她死了那個心。”
果然,不出當天,李茹娟就先后四次從海南打來電話找于漢得,反復追問他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最后還是好心的嫂子老老實實說出了于漢得的病情。
李茹娟的精神一下子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十分清楚于漢得的家庭情況:年邁的父親早已下崗,大哥雖然在銀行上班,但大嫂也失了業,兩個弟妹是臨時工,小妹還在上初三。可是問題的關鍵不光是缺錢,眼下,于漢得更缺精神上的支柱,李茹娟相信,精神與藥物對患者同樣重要,她該怎么辦呢?離開他,還是幫助他、照顧他?經過一番痛苦地抉擇后,李茹娟毅然決定辭去海南的工作,要不顧一切地回到生命垂危的漢得身邊。她深信自己會為心愛的漢得重新點燃生命的火炬。
9月27日,李茹娟帶著她準備辦嫁妝的3萬元錢,風塵仆仆地從海南趕到了于漢得的家鄉。
已經癱瘓在床的于漢得見茹娟穿著一身火紅的風衣出現在他的床前時,眼前頓時一亮,萎靡的精神也隨之一振。茹娟眼眶一熱,想:我來對了!為了見漢得,她特意翻出了那件紅風衣,因為漢得說過,她穿紅色好看。她知道,她穿著這件風衣,無論多遠漢得都能一眼認出她來。
李茹娟來到戀人的身邊的當天,就從縣城購回一臺25英寸彩色電視機和一臺影碟機及一些床上用品,使于漢得的房間不僅裝飾一新,而且出現了生機。第二天,她又帶著戀人的病歷,與他哥哥一道去醫院,再一次咨詢有關專家教授,并購回了于漢得在家里繼續治療的藥品。
自于漢得被確疹為肺癌轉移后,其病情無法控制,繼續惡化,吃什么吐什么,大小便嚴重失禁,李茹娟來了后,日夜守護著他,而且還每天給他擦洗身子,更換內衣和床單,為他按摩,為他唱歌,放他喜愛聽的歌曲,使他忘記痛苦,配合治療。
短短的一個月過去了,于漢得在李茹娟的特別護理和在醫生一系列對癥治療下,身體狀況出現了奇跡般的好轉。腰部不痛了,頭腦清醒了許多,大腿也恢復了知覺。
這時,于漢得再次要求李茹娟回海南工作,李茹娟當然不同意,她一次次表示自己堅定的決心,于漢得一次次被她感動。可每當想起自己的病情,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腸“趕”她走,甚至以絕食和跳樓相逼。然而李茹娟為了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竟然將她的辭職報告及校方批復復印了一份放在他面前,那一天,于漢得發瘋似的從床上滾了下來,聲嘶力竭地責問李茹娟:“你為什么這樣,為什么這樣,我不會與你結婚的,你走,你走,你再不走,我就死給你看!”
此刻李茹娟也氣哭了,她真想一走了之。但一出門她又返了回來,心平氣和地對于漢得說:“漢得,我是奔你而來的,只要能把你的病治好,像我們這樣有專業、有特長的人,在哪里找個事做還不容易,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我決定了一定要留下來陪你。”奄奄一息的于漢得聽到這番話,也禁不住淚流滿面,他一下抱住茹娟說:“我不想死,我要站起來,我一定要再走進學生們中間……”從此,于漢得的病房里時常飄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陣陣悠揚的歡歌笑語。
一片真心使后媽與公公破鏡重圓
李茹娟從海南到于漢得家中的最初幾天里,一直沒有看見他媽媽出現,而且爸爸也是唉聲嘆氣,暗暗落淚,舉止反常。茹娟悄悄地問漢得:“媽媽呢,她怎么不在家?”漢得沒好氣地說:“她走了,不與我爸過了。”
李茹娟早就聽于漢得說過他的身世:他母親1978年病逝時,哥哥7歲,漢得5歲,弟弟2歲,小妹才幾個月。父親靠著他那每月不足百元的工資,拉扯著4個待哺的兒女,艱難度日。爸爸常常出車在外,無暇顧家。1981年,后母帶著一個6歲的女兒走進于家,并在次年又為他們兄妹添了一個小妹妹。
那時的后媽對他們都很友好,除負責他們衣食住行外,冬天帶著他們沿街賣熱茶,夏天帶著他們四處賣冰棒,同時撿柴、喂豬、種菜等,想方設法掙錢供他們讀書和改善生活。然而,后媽有個心愿,她同父親商量著將來要把從前夫那兒帶來的女兒,許配給聰明懂事的漢得,這樣親上加親,人老了也有個依靠。父親也許諾了此事,并且隨著這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大人一廂情愿的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強烈。
1995年,于漢得放暑假回家告訴兩老,說他在大學里已談了女朋友。兩老得知后,氣得眼睛發直。
1996年7月,于漢得大學畢業回家,由于不答應父親和后媽提出的要他與異胞妹妹結婚的要求,只得搬到任教的學校居住。后媽還向漢得的父親發出最后通牒:如果允許漢得搬回家中,她就立即搬出。
孩子畢竟是父母的心頭肉啊!1998年9月初,于漢得的父親得知漢得患了肺癌,心如刀校,馬上動員老伴將家里的積蓄拿出來給孩子治病,沒想到遭到了老伴的白眼。于漢得化療回來后,再住在學校也有不便。因此,父親連忙將他接回家中,誰知他后媽更是不能容忍,于是經過一場風波后,便真的卷席而去。
兒子患了絕癥,老伴提出分手,自己也年邁多病,沒有了工作,于漢得的父親悲痛欲絕。李茹娟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深為戀人的這個風雨飄搖的家感到擔憂。她想要救于漢得,就得先保住這個家,而爸爸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如果爸爸垮了,家也就垮了。因此,要保住這個家,就得要與后母溝通,接其回家。這是一個復雜的工程。李茹娟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先利用大哥值班護理于漢得的機會,單獨出門找到后媽在某鄉上班的女兒進行了長談,直到互相達成共識后,又一起找到后媽。李茹娟非常委婉地請老人回顧她與于漢得父親那段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艱難生活,后媽說著說著就流下了依戀的眼淚,交談中她對曾經怨恨過的李茹娟也產生了好感。于漢得聰明的異胞妹妹也乘機勸說母親,要她盡快回到家,繼續履行賢妻良母的責任。
2000年10月5日,李茹娟因日夜護理于漢得勞累過度,出現貧血性昏厥,被送進縣醫院強迫住院治療10天。該院主任醫師、護士長為李茹娟輸血、捐款370元,院方也為她減免醫療費1078.7元。于漢得的后母聞訊后,主動為李茹娟送飯。于是,她們一夜之間仿佛變成了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母女。在李茹娟出院那天,后母也陪同她回到了家,并主動向于漢得的父親道歉說:“是我不好,是我擔心漢得的病會把家中的存款花光,今后沒錢養老了,賭氣出去的。現在我看到茹娟對漢得還沒結婚都這么好,我們老兩口已經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更應互相關心好好過日子,共同把漢得這孩子的病治好。”說著,她把家中的存折交給漢得的父親。兩位老人在對話中邊說邊流淚,躺在床上的漢得和在場的幾個弟妹也落淚了,他們像以前一樣,親切地喊后媽:“媽媽。”
小縣城里的“愛的奉獻”
李茹娟與于漢得驚世戀情傳開后,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反響,縣教委主任帶著2000元錢,親自上門慰問李茹娟、看望于漢得,并倡議全縣師生捐資捐款,以解于漢得治病的燃眉之急。
于漢得曾執教的中學,在校方資金十分困難的情況下,除已支付于漢得1.7萬元的醫藥費外,全體師生也踴躍捐款6280元。
與于漢得素不相識的文學社的學生刊發了由他們自己采寫的李茹娟姐姐事跡的文章,并將銷售刊物所得的零碎票,放在一個精制的紙盒里送到于漢得和李茹娟面前。
2000年11月16日,曾將于漢得視為“青春偶像”的一群愛好文學的學生,專門給于漢得送來了《中國現代名家詩文精品欣賞》的全套光盤及《生命之源》、《人生感悟》等散文集和他們自己制作的千紙鶴,并與李茹娟一起精心策劃了病榻前的歌詠會,極大鼓舞了于漢得與疾病斗爭的信心。
在李茹娟的精心照料下,于漢得的病情從最初失去控制到出現好轉,許許多多善良的人們和李茹娟一樣真心盼望著于漢得的身上能出現生命的奇跡。
編輯/楊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