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號入座”是文藝界最頭痛的事情。你寫一篇小說或者編一部劇本,本來沒有指什么真人真事,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忽然會有人跳出來“對號入座”,說你是有意寫他的事情,誹謗了他,氣勢洶洶地跟作者大鬧糾紛。
本來呢,對號入座也不一定都是壞事。比如說,魯迅寫了一個阿Q,是個典型,起了諷喻的作用。有人由阿Q而對號入座,感到自己身上的阿Q相,感到慚愧,從而感奮振作起來。這樣的對號入座,豈不是很好的社會效果嗎?一篇創作吸引的對號入座的看官越多,越足以顯示它的典型性之真實,諷喻性之強烈,這也是件好事情,不必大驚小怪的。因此,我并不一般地反對讀者對號入座。
問題是對號入座以后,又怎么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那就很好。但有的讀者,卻為此大耍其阿Q式的威風,鬧個不休。凡是這樣對號入座的看官,都具有三種特征。一是無知,對文藝缺少起碼的常識,分不清藝術作品與現實生活的區別。其二是心虛得很,自身有許多弱點,因而像阿Q那樣忌諱很多,疑心病很重,最怕他人觸痛他的神經,一碰上了就要大跳大鬧。三是手頭多少有點整人之“權”,有些來頭,足以興風作浪,仗勢欺人。例如某文化局長就曾以阿Q式的看官身份來對《顏富局長的十分鐘》的作者進行刁難訓斥,而他是完全具備以上三個特征的。這不僅是他個人的不幸,也實在是文化界之不幸。豈有讓阿Q式的人物當文化局長,而能管好文化的道理呢?
編自(林放·《未晚談》)
編輯/王凱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