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浪漫都出自于作家妙筆生花之手,仔細留心自己的日子,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份
剛結婚時,單位住房十分緊張,我就和妻子住進一個一直閑置著的倉庫里,門牌上赫然寫著“庫房重地,閑人免進。”
平日并不被人注意的小庫房,經朋友們七手八腳一番裝飾打扮,倒也別有一番雅致。只是那“閑人免進”的字樣使妻子感到很不舒服,極力說服我將那字跡抹掉。我艱難地笑了笑說:“還是留著它吧!朋友們來了,看著它也挺幽默的。”
當然,朋友們并不因為有了那個字樣就少了來往,反而變本加厲越來次數越多。朋友們大都單身,來我家差不多都是為了“混”飯吃。有一次在送走了幾個朋友之后,妻子問我:“哎,你那些狐朋狗友怎么每次一來肚子就餓?”我笑笑說:“此乃天機,不可泄露!”
說起來,妻子很通情達理。在外人眼里,我和妻子非常融洽,但事實上,我和妻子之間更多的時候是在磨擦中度過。
妻子最不能容忍我的,一是下棋,二是讀書。我喜歡和朋友對弈,雖棋藝不高,但百輸不厭。且規矩極多,諸如“落子不悔”、“觀棋不語真君子”等等,即使老車塞在人家馬蹄之下,也只能大罵自己一聲“臭棋”罷了,輸得干凈,贏得利索。有時候妻子叫吃飯,答曰:“最后一盤。”叫了3遍,還是那句老話:“最后一盤。”妻子瞪了我一眼,抓走雙方各兩子揚長而去。我趕緊起身招呼朋友:“來來來,先吃飯,吃過了再戰!”
有一段時間,我曾試圖拉妻子下水,于是便信心十足地開始教她下棋。但教了兩天,我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頓悟古人那句“好男不跟女斗”的名言。下了不到三回,她賴棋、偷子不說,還動不動使出殺手锏:“我不跟你玩了!”令我自甘服輸。
讀書,原本是我和妻子的共同愛好,但卻“男女有別”。妻子喜歡讀一些短小的文章,文章一長就跳過不讀,很有風度。更令人不解的是,不管書讀到什么精彩片斷,如果有事,便撂下書,明天從頭再讀。我則不然,讀書的時候別人說什么我是聽不見的,且一捧起書則讀完方休。有一次吃過晚飯,我一邊讀書一邊聽妻子“播送”當日新聞,她一個人叨咕半天大概沒勁,便問:“你聽著沒有?”“聽著呢。”“我說什么來著?”“你不是說明天上你媽家去嗎?去吧。”妻子又氣又笑,一腳將我手中的書踹到床下。我猛然大悟,那句話原來是她在飯桌上跟我說的。
如此反復幾次之后,妻子便不再信任我。每當我讀書而她想叨咕的時候,便勒令我:“喂,我跟你說話,你先把書擱下。”我便把書放下,擺出極認真的樣子忍受她的咕咕叨叨,而腦子里始終還殘留著書中的故事情節。
對于妻子的任性,我幾乎無能為力,而且總是以失敗告終。例如說做飯,妻子會說:“老公,我一個人做飯挺寂寞的,還是兩個人來吧,邊說邊干,不知不覺飯就做好了。”瞧,她說得多輕松,就像談戀愛時兩個人一塊壓馬路一樣。過一會她又說:“老公,還是你炒菜吧,你的紅燒豆腐真好吃!”于是我只得更賣力地去為她做“紅燒豆腐”。
最讓我受盡“折磨”的,是星期天陪妻子逛時裝商店。身為男子漢,我對時裝是沒有什么感情的,但妻子卻對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時裝有一種深深的癡迷,而且她每次逛時裝商店都必須讓我陪著。當然,妻子并不是一個購物狂,更多的時候,她也只能是看看那些名牌,問問價格,伸伸舌頭而已。
有一次妻子要買一條裙子,可就是下不了決心。買名牌吧,那價格讓人想砸了這家商店;買便宜的吧,又覺得太對不起自己。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委屈自己。我想了想便說:“那剩余的錢我就得用來買盒牛角象棋,再買幾本好書了!”妻子一聽,不認識似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指著我“啊哈”了一聲,遂明白了我的心意,轉身跑進商場,買了那條名牌,一邊跑一邊向我揮舞。瞧那模樣,竟像熱戀中的少女。
望著妻雀躍的背影,我想,并非所有的浪漫都出自于作家妙筆生花之手,假如仔細留心自己的日子,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浪漫,即使是我和妻子的平常歲月。
編輯/王凱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