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一個星期天,劉姝去樂團活動。臨行前,她一本正經地說:“長笛老師請你去一趟。”
我不由一愣,心想,莫非老師怪我每天只許她路上吹吹笛頭,跟不上進度?可她不是每次都說自己挺好嗎?
“聽說你不想給她買好的長笛,不愿讓她考級?”
可她鋼琴才考7級,要學的曲目還很多;楊鴻年老師的童聲合唱團正趕排《歡樂頌》和《黃河大合唱》,準備7月4日參加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演出;60年校慶、國慶她還要參加排演《印度舞》、《喜游春》;平時還要上“奧校”……
我剛想解釋,只見老師無限笑意地看著劉姝,自言自語地說:“多么聰明、好學的孩子啊!”然后直視著我,目光中似有責備,異常肯定地說:“憑她現在的實力,你只要每天讓她練1小時,2個月內考3級,絕對沒問題!”
我知道老師在長笛界大名鼎鼎,許多得意門生都是音樂學院的優秀考生和市、區藝術節一等獎得主,能得到他的指教,當然是孩子的福氣……
回家的路上,我們倆默默無語。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她這陣子對我惟命是從,竭盡奉迎;為什么說起樂團總是不厭其煩,提起長笛就眉飛色舞。只是我一直不為所動,每每冷言打斷。我不愿意孩子成為“浮光掠影學藝,好高騖遠瞎想”的人。再說,她應該知道“媽媽,我一定好好學,天天練”這小小的承諾意味著什么!從3歲看完《天鵝湖》要學舞蹈,4歲走出音樂廳要學鋼琴,到5歲學合唱。6年來,她最清楚為了這份承諾,自己流了多少淚、多少汗,經過多少枯燥乏味艱苦的訓練,進行過多少學習與玩耍之間痛苦的選擇。言必行,行必果。無論她跟我提什么新要求,我都要問她:“你要的鋼琴,學好了嗎?”回想起來,從胎兒起,我便絞盡腦汁給她開發智力,刺激她的求知欲,鼓勵她立志,樹立自信心,繼而培養其毅力、自我控制能力。別人都夸她聰明,而我只說她刻苦。每一次演出,每一本證書,都使她一次次變得更加自信,更加堅強,目標也就定得更高更大。莫非這次她已經過深思熟慮,不得已才搬出老師來說服我?
一進家,女兒趁勢把我推到沙發上,貓兒似的往我懷里一鉆,笑盈盈地勾住我的脖子,那熱切的目光一下子把我帶回到了從前。那是她3歲時,我們剛走出幼兒舞蹈班,看到國畫班的門開著,里面的大孩子正在潑墨弄彩,描山畫水,她一下子就好像被釘在了門口,目不轉睛地凝視了半個多小時。剛一下課,就用頭把我頂到老師面前。要不是她親耳聽見我費盡口舌,終因她年紀太小未能如了上國畫班的愿,我敢打賭至今她仍會耿耿于懷。當時,她那驟然間黯淡了的目光像把小刀刺痛著我的心。我暗地里發誓:再苦,再累,再難,也要創造條件,滿足她的學習愿望。現在,孩子一天天長大,學習的熱望一天天強烈,我怎么反而不支持女兒了呢?!
這時,她不服氣地把小嘴一撅,歪著腦袋說:“媽媽,你太小看我了。我呀,什么都喜歡,什么都想學。”見我有意應允,她馬上“得寸進尺”,不但要學好所有3級的曲目,還要直蹦4級。
我知道她雖有鋼琴基礎,可在短短2個月內,完全靠氣把一個個音符吹好,還要把十幾條曲目背熟,并且感情充沛、委婉悠揚地演奏出來,談何容易?少說也得一兩年的時間;況且,10個手指要不停地抬起按下,稍微碰到別的鍵,就會發錯音。經常看她排練,連續三四個小時站著合唱、不停地跳舞,當媽媽的實在不忍心啊……
8月21日上午,她激動地沖出考場,大聲嚷道:“我通過了!”她的叫聲令考場外翹首以盼的家長們羨慕萬分。誰都知道,一般考生是不會當場知道考試結果的。相信嗎,她以優異成績結束學習后,整整一個假期,上午吹音階,下午練舞蹈,晚上練曲目、彈鋼琴,還忙里偷閑地看了好幾本書。果然,考級評語這樣寫道:“基本功扎實,音色干凈,樂曲演奏完整,音樂感覺較好,有潛質。”
看來,有的時候是家長引導孩子,有的時候家長可要緊跟孩子的腳步,這樣,我們才能和孩子擁有共同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