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數字出版史學”是去年筆者學術團隊提出并進行初步探討的一個前沿性問題,相關論文發表后引起出版學術界關注。但目前只是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如何在數字出版史學的理論建構和實踐探索方面取得更豐碩的成果和堅實的支撐,還需要不斷地“瞻前顧后”。
著名宋史專家漆俠曾強調“只學歷史,學不好歷史;只研究宋史,研究不好宋史”,其精神實質與史學家鄧廣銘的“大宋史”之說一脈相承。這一認識也是合適出版史學與數字出版史學研究的。若從上位概念角度來看,研究數字出版史學,首先要高度關注“數字史學”的理論和方法,歷史、現實及發展趨勢;進而還要高度關注數字史學的上位概念“數字人文”。這就是“瞻前”。
21世紀以來,伴隨著互聯網、云儲存、云計算、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社會的數字化悄然來臨。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傳統的人文學科受到巨大挑戰,數字人文應運而生。2009年以來,我國數字人文得到長足進步,可謂方興未艾,勢頭不減,它還曾成為年度“十大學術熱點”。立足于數字技術與人文學術的趨近和結合,數字人文基于計算機技術的應用,對文字材料乃至影像、圖形和聲音等人文知識內容進行數據化處理,得出相對客觀而又新穎的結論,體現出人文性與科學性交叉的特征。在國內,如果說起步階段數字人文更加側重于科學研究,數字人文不再只是一種研究工具,而是逐漸發展為一種新的學術范式;近幾年來,數字人文則進一步向學科建設、人才培養方面延展。不少高等學校都將數字人文作為新的專業、新的系科開設,成為人才培養的新增長點。在大學,數字人文正在全面滲透到科學研究、人才培養與社會服務之中,這樣一種趨勢將會為數字史學以及數字出版史學提供更加堅實寬廣的基礎,更富創新的環境。
關于數字史學,有歷史學者撰寫了《數字史學:何以成學?》引起廣泛關注。歷史學是人文學科的分支學科。在數字人文席卷而來的大背景下,歷史學也在發生裂變與新生。數字史學是歷史學家與互聯網、數字工具和信息技術等持續互動的結果。作為一個新興的領域,數字史學利用數字技術和計算機方法進行歷史學研究,使得古老的學科煥發了青春。與數字人文相比,它顯然更具有學科屬性的先天優勢。當然,在看到數字史學光明前景時,我們也在詢問:與傳統的歷史學相比,數字史學有何優勢?它是否真能有效提升史學研究質量和水平?數字史學是一種研究方法,還是能夠獨立成為一門學科?在人工智能飛速發展的時代,數字史學將如何演化,趨勢怎樣?如此等等,既是史學界要思考和探索的普遍性問題,也給我們建構數字出版史學以直接啟示和參照。
數字出版史學才被提出不久,能否真正成“學”尚待學界共同努力。踏踏實實把數字出版史學問題找準,把以后的研究搞好,也就是所謂“顧后”。筆者等人在《“數字史學”視角下中國出版史研究創新》一文中初步探討了基于史料存儲的數據庫建設、基于海量文獻的可視化分析,以及基于理論與方法的學科化構建。這里關鍵還在于腳踏實地、穩步推進。比如出版史數據庫建設就迫切需要盡快有所建樹。近些年中國出版史方面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以及部分與出版史相關的國家出版基金項目,幾乎每一個申報時都列上了數據庫建設,但現在還沒有見到大規模和超大規模的專題數據庫建成。只有把數據庫等基礎工程建好了,數字出版史學的大模型建構、方法論創新以及范式轉換才能更加順暢。數字出版史學,從手段、工具到方法,再到學科,層次逐步上升,建設難度也隨之加大。數字出版史學高度依賴現代信息技術,但人仍舊是決定性因素。在出版史研究與新興技術手段不斷融合的當下,研究者的主體意識、問題意識仍起到決定性作用。出版史研究者需要一方面不斷促進新興技術與出版史研究良性互動,另一方面又要始終堅守人文價值觀,為數字出版史學把握方向,以避免技術主義的泛濫。
(作者單位:武漢商學院;華中師范大學文化傳播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