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理論貢獻

【摘 要】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成為全球管理會計學術界開展理論研究的重要場所，積累了豐富的學術成果和理論知識。當前，積極構建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恰逢其時。歸納、總結與提煉管理會計的標識性概念，進而轉化為原創性理論，既是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本身的理論貢獻，也是對新概念、新理論的知識再創造。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形成與發展是動態的、權變的，具有明顯的前瞻性與實用性等特征；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是一種文化，通過根植于企業文化的價值觀推動管理會計的理論創新；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是一種制度，企業依據管理會計指引體系規范自身的管理會計行為。管理會計的創新主體是企業，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離不開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并通過企業的融合性創新實現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的升華，為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作出應有的理論貢獻。

【關鍵詞】 管理會計； 自主性； 知識體系； 標識性概念； 原創性理論

【中圖分類號】 F230；F234.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5）18-0047-11

一、緒論

中國管理會計已經到了構建自主知識體系的理論創新階段。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需要結合學科、學術與話語體系，借助標識性概念擴展原創性理論的知識框架及其工具方法系統，推進概念、思想、理論與方法等的融合[ 1 ]。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理論貢獻之一是指導企業實踐發展，即應用各種創新的技術手段，主動調整組織情境，通過管理會計變遷及其變遷管理不斷優化企業的價值創造行為，并借助戰略性信息確保企業價值增值的可持續性。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建設需要緊密結合黨的二十大，以及二十屆二中和三中全會精神，以中國式現代化為根本使命，為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以及高水平改革開放提供微觀的實踐依據。換言之，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需要深刻認識和理解中國式現代化的內涵與外延，在“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下推進共同富裕的績效管理，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設過程中積極承擔企業社會責任。亦即，通過總結、提煉和升華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不斷豐富和完善中國特色的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體系，進而發揮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對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價值貢獻。

管理會計是環境的產物。不同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文化使管理會計知識所依賴的體制或機制，以及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的應用場景存在顯著的差異性。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可以劃分為學理層面和應用層面等不同類別。前者體現的是管理會計知識結構中的學科內核，后者則是管理會計知識在具體執行層面的管理活動及其行為過程。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離不開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適應特定環境所取得或感受到的成長經驗，呈現的是與中國式現代化相關聯的具有特定標識的概念衍生產物，諸如“雙循環”、高質量發展、“一帶一路”、人類命運共同體、共同富裕、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新質生產力等體現中國本土化特征的抽象化、穩定性的概念擴展成果，它們與中國式現代化下的文化語境相關，并且是中國本土化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體系建設的客觀依據[ 2 ]。適應上述中國本土化概念的發展，相關聯的管理會計標識性概念逐步形成，如人本化績效管理等，這是與共同富裕理念以及調動企業組織內生動力、推動管理會計由理論驅動向融合創新驅動轉變并借助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的轉變，是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為全球管理會計做出理論貢獻，以及主動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等的理論總結或實踐活動的具象映射和表象特征。

二、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

改革開放以來，基于中國實踐的企業管理會計創新層出不窮，各種標識性概念不斷涌現，其內在特征、運行規律及其相互關系也在理論構建與知識創新中持續得到新的詮釋，且由“概念+關系”的系統性理論驅動升華為一種由概念到理論的創新共識。

（一）管理會計的標識性概念

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的形成具有極強的本土化特征，須在國家經濟建設的運行規律引導下，緊緊圍繞本土化企業實踐，并結合國際性管理會計的相關概念升華為中國自主化的標識性概念。

首先，從“觀念—理念—概念”出發，總結與提煉中國自主的標識性概念。必須深入領會并深刻掌握黨和國家的戰略部署[ 3 ]，從宏觀經濟和中觀產業等社會實踐中培育創新的管理會計獨特觀念，并結合以中國經濟學為主導的經濟理論基礎，以專業化、學理化、體系化的理念對管理會計功能擴展與案例實踐中的理論與方法進行概念化的創新驅動。比如，在共享理念的引領下構建“以人為本”的管理會計股權激勵機制（又稱“人本化績效管理”），或從企業社會責任的案例行為中提煉ESG的成功經驗，并使各種創新的概念具有管理會計的自主性特征和功能擴展的客觀屬性，進而形成標識性概念。

其次，從“概念分層—概念整合”視角，總結并凝練標識性概念。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是在政治經濟與社會文化等的運行規律基礎上延展的一門學科，其理論與方法的構建經歷了導入、變遷及其變遷管理等“洋為中用”的引進、移植、模仿、學習過程，其概念分層是針對國際化概念嵌入本土化實踐之后的一種必然選擇，也是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發展的基礎和保證。無論是財政部頒布的《管理會計基本指引》，還是“管理會計應用指引系列”，均具有概念分層的明顯特征。管理會計的指引體系借助理論研究指南和應用研究指南，為企業管理會計實踐提供具體的概念創新驅動，為理論與實踐中擴展或升華而來的標識性概念提供正向規范，進而促進概念分層向新的應用環境下的概念整合推進[ 4 ]。比如，“業財融合”作為管理會計體系建設中的一個標識性概念，它首次出現在2014年10月頒布的《全面推進管理會計體系建設的指導意見》之中，并且成為管理會計概念界定中極具創新的概念之一①。管理會計概念的形成路徑主要有理論擴展路徑與案例提煉路徑。理論擴展路徑形成的中國管理會計中的標識性概念相對較多，比如管理活動論、增減記賬法；案例提煉路徑形成的中國管理會計的標識性概念也很多，比如“鞍鋼憲法”②、“邯鋼經驗”③等。

（二）標識性概念嵌入知識體系中的共性

管理會計學科的邊緣性特征決定了自主性的知識體系需要由多維度、不同視角的相關知識加以整合及相互嵌入。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需要以中國經濟學知識作為思想指導與學術引領，體現本土化經濟活動的本質特征。

一是標識性概念中的關系挖掘。管理會計的標識性概念與企業實踐中的應用環境適配，對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以及更好地發揮政府的政策制度規范效果具有重要意義，需要正確認識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內在聯系，堅持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展的根本目的不動搖。亦即，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持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根基，推動“兩個結合”[ 5 ]。上述政治與經濟關系已經成為管理會計標識性概念上升為原創性理論過程中需要處理好的政府與市場關系。挖掘標識性概念中的內在或外延的學術關系，通過社會主義文化價值觀加以維護與鞏固，是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獨特性的客觀映現。或者說，只有建立在企業文化認同感基礎上的標識性概念才能增進廣大員工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二是關系構建對標識性概念的推動。標識性概念的時代性特征有助于提高管理會計控制系統的效率與效益，并將自我約束性與行為自覺性傳遞至企業的相關利益方。當前，數字技術廣泛滲透，“業財融合”的概念正在企業與客戶的數字化溝通與交流中被“客企融合”所包容或取代。即企業數字化轉型促進了客戶與企業之間共生性平臺的構建或完善，傳統企業獨特的生產經營與價格制定在數字經濟環境下能夠與客戶共同開展決策。亦即客戶可以對“產品價值”自主定義，進而有效維護客戶對價值的客觀訴求。這種基于人工智能情境延展的客戶與企業的關系構建，映射算法推薦與數字孿生的先進技術。即借助客戶與企業關系的構建，快速鏈接價值鏈的知識系統，并使“客企融合”成為管理會計自主知識中的一種標識性概念。

三是標識性概念與知識生產關系的融合。“理論=概念+關系”是知識生產的關系方程式，概念或關系作為理論形成的基礎，合理甄別與有效選擇并融入理論范疇是知識生產關系的內在要求。通過知識生產關系總結與提煉標識性概念，是中國自主知識體系建設的一項重大貢獻。管理會計“看似微觀，實則宏觀”的觀點能夠將知識生產關系由微觀向宏觀輻射或延展。長期以來，由于人們對“概念+關系”這一模式存在某種理解或認識的偏差，導致管理會計實踐情境難以在量表中得到系統性的反映。事實上，“概念+關系”的知識生產模式映射出的是管理會計報告功能的擴展，只有擺脫管理會計報告僅用于微觀企業內部控制的認知束縛，并逐步向宏觀及中觀延伸，才能鞏固標識性概念的應用邊界，發揮管理會計在規劃、決策、控制與評價中的積極作用，為企業組織的明智決策提供知識生產的相關性支持[ 6 ]。以上表明，標識性概念是知識生產關系的映射。比如，強調標識性概念國際間比較的可行性，就是表明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本身也是一種國際性的知識；強調標識性概念的推廣可行性，就是要展現知識生產關系在普及與應用標識性概念中的有效性。即這種知識是能夠滿足一定時期或長遠發展的戰略目標需求的。增進標識性概念之間的可比性，就是要融合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各種知識生產關系。亦即概念是分層的，是相互嵌套的，標識性概念離不開知識生產關系的相互銜接和互相匹配。

（三）管理會計的原創性理論

必須從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建設的需求出發，深刻理解原創性理論形成的客觀特征與內在規律。或者說，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能夠為決策支持、組織管理與內部控制，以及戰略規劃與可持續發展等發揮積極的功效。

1.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本質

原創性理論同樣適應于前述的知識生產關系，即“理論=概念+關系”。從自主性的知識生產關系考察，其知識創造的公式可以概括為“知識=標識性概念+原創性理論”。或者說，知識與理論是一種雙向奔赴的關系，它是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本質體現。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所展現的原創性理論具有明顯的層次化特征，具體表現：一是內化于財富載體中的原創性理論或知識生產結構；二是由標識性概念升華為原創性理論的累積性知識映射；三是由會計認知理念，以及具體應用過程中的知識交融性特征呈現出的原創性理論；四是由知識溢出的生產關系多樣性，以及多學科相互嵌入的原創性理論衍生的知識增量等。基于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結構化改造是自主性機制不斷完善的前提和保障，即“自主性”是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建設的本土化起點，是知識生產過程中對新的理論追求以及更高目標發展對原創性理論的客觀訴求[ 7 ]。通常認為，管理會計理論是會計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自主性的理論體系由基礎理論、基本理論和應用理論三部分組成。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具有時代性、前瞻性和實用性等特征。符合自主性認知的管理會計理論的本質要求是，既要緊密跟蹤國外發達國家的原創性理論，也要有獨特的“自我主張”[ 8 ]，即形成具有中國管理會計自主性特征的本土化文化價值觀和學術視角的標識性概念。對此，需要從本國實踐出發不斷總結和積累自我發展的內在邏輯，在標識性概念的基礎上構建符合本土化特征的原創性理論。亦即通過更好地傳承企業文化的價值基因，更有力地為企業創造價值，并實現企業價值的可持續增值。

2.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動態自主性

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是動態發展的，標識性概念能否升華為原創性理論有其內在的必然性。或者說，只有依據以中國經濟學為主導的理論基礎，且主動將標識性概念與中華優秀的企業文化價值觀貫通起來，才能升華為管理會計的原創性理論。比如，海爾的“人單合一”管理模式④，既有管理會計的自主性意識，又有管理會計的原創性理念，映射出的是中國企業獨特的文化意識和價值創造的社會責任觀[ 9 ]。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自主性特征需要結合中國政治經濟與社會文化關系去挖掘知識的源頭活水，筑牢本土化根基；要積極思考企業實踐中的新問題，主動面對數字經濟發展中的新需求，圍繞標識性概念的新觀點，應用企業的經驗及動態的自主性思維不斷地豐富和升華管理會計的原創性理論。

自主性特征是體現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客觀標準之一，它是在標識性概念的總結、提煉與升華中映射的知識生產關系及其理論構建模式的延展。從不同視角考察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自主性特征，需要把握以下內容：一是獨特性。從理論的本質而言，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的自主性，具有全球管理會計領域中獨特的本土化和個性化特征，能夠在管理會計知識生產實踐中為企業帶來價值創造與價值增值，并有助于提升企業管理的決策效率與效益。二是延展性。從理論形成與發展的時空角度考察，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與企業管理實踐緊密相關，表現出一定的“專用性”特征。即需要從自主性的共性特征入手進行制度的抽象，這是確保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對理論發揮貢獻效果的重要路徑。在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及企業多元化發展的背景下，通過制度規范提高原創性理論的科學性與延展性，是管理會計權變性與制度效應普遍性的內在要求。這樣，原創性理論不僅有利于廣泛推行，而且有利于靈活適用于企業管理情境的多樣性，滿足特定領域偏好及需求特征，確保管理會計的自主性效果。三是前瞻性。結合理論應用進行長焦遠眺，原創性理論的自主性特征以動態的概念適應性和實施主體的內容豐富性，以及利益相關方關系的并存性和相關性為前提，通過先急后緩、先一般業務后特殊業務等的遞進關系，前瞻性地推進管理會計的有效實踐[ 10 ]。即通過時間與空間的并存、共性和個性的結合等最大限度地發揮原創性理論在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中應有的貢獻。

三、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探索：由理論驅動轉向創新融合

管理會計原創性理論上升為自主性知識是一種理論再創造的過程，結合“理論=概念+關系”的方程式，當“概念”不變，而“關系”持續創新時，“理論”的內涵與外延將會發生深刻的變化。即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在其形成與發展過程中會對管理會計的理論產生反作用，亦即謀求新貢獻。

（一）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的實踐創新

近年來，隨著“世界一流財務管理體系國際對標活動”的全方位推進⑤，央（國）企率先總結并提煉出了一系列（或一批）管理會計的標識性概念，并逐漸形成標識中國企業自主性特征的原創性理論。以中國船舶集團有限公司為例，他們以“成本工程”為標識性概念，借助成本與工程之間的內在聯系，以成本精細化、成本制度化、成本治理，以及成本競爭力和成本統籌管控能力等關系構建為抓手，努力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從理論的結構性視角觀察，“成本工程”理論內涵包括：一是對標世界一流，圍繞精益管理持續提升成本管控能力；二是突出成本策劃，持續提升全周期成本管控能力，強化技術賦能，以數智化提升成本競爭力；三是通過成本管控的分類實施與精準施策，常態化系統化地開展并全面推進；四是強化過程中成本管控，且涵蓋企業的主要經濟指標等。以上表明，中國船舶集團有限公司以“成本工程”為標識性概念，通過促精益強化財務管控，為構建世界一流財務管理體系提供了原創性理論。從“成本工程”的自主性知識體系考察，它要求結合公司的本土化實踐，體現“穩準狠”。一是以“全面提升效益效率”為目標，穩步提升成本精細化管理水平；二是對標一流，精準施策，分類推進；三是擴展深度和廣度，體現“狠勁”。即通過健全產品報價和成本管理體系，持續提升成本規范性和合理性；強化產品成本精細化管理，加快提升成本競爭力；狠抓關鍵環節成本治理，深入挖掘盈利空間；精細化財務金融管理，鞏固降本增效的既有成果。此外，中國船舶集團有限公司還明確了與“成本工程”相關的保障措施：一要抓體系協同，系統提升成本統籌管控能力；二要抓關鍵環節，強化全流程精細化成本控制；三要抓開源節流，樹立全員“過緊日子”思想。由此可見，“成本工程”由標識性概念躍升為原創性理論，需要倡導“自主性”的成本文化追求，這不僅是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建設的現實需要，而且是“概念—理論”成熟轉化的標志，以及央企勇于實踐敢于擔當的能力象征。

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實踐創新是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統一的內在訴求，需要圍繞管理會計的價值創造與價值增值，實現供給側與需求側管理的結構性平衡，促進單一主體的管理會計與集群區域企業管理會計的平衡，謀求管理會計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結合的共同富裕平衡，等等。一般而言，理論等于“概念+關系”，只有在提出某一概念的同時能夠清晰地闡述其內含的各種關系，理論才能自然形成。概念是理論的隱性表達，關系是透過認知的理論化過程。一項研究是否具有理論貢獻，往往是對多事項或多事物的考察獲得顯性與隱性成果價值的體現。之所以單一情境的描述難以形成理論，是因為其缺乏相互聯系的特定關系，或者說無法提煉出其未來發展的客觀規律。正如一些學者所言，“理論是一座橋梁，使不同方法和情境之間能夠對話”[ 11 ]。在管理會計理論或知識研究的文獻中，經常看到同時采用定性與定量研究方式的文章。其中，僅采用定性研究方法發表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這里的關鍵在于，文章是否表達“自主性”的知識，即能否真正提供有獨創性或有說服力的標識性觀點。管理會計理論可以從結構性動因與執行性動因視角加以區分。基于理論擴展視角形成的標識性概念，可以稱之為管理會計的結構性理論，比如前述的“成本工程”就是這類理論的典型代表。基于案例提煉視角升華而來的標識性概念，可以稱之為管理會計的執行性理論，比如邯鋼的“模擬市場核算，實行成本否決”的管理會計經驗成果。總之，無論是結構性理論還是執行性理論，它們在管理會計理論創新中共同促進著自主知識體系的形成、發展與完善，兩者的協調與配合是實現管理會計從理論驅動向創新融合的客觀追求。從管理會計功能擴展的視角理解上述思想，就是要在管理會計創新實踐中既關注作為知識構成要素的理論，也關注作為整體知識特征的理論，進而共同推進管理會計理論的融合創新與自主知識體系的豐富及推廣普及。

（二）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的認知創新

自主知識體系是由自主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共同構成的集合體，管理會計要通過創新驅動優化學術的研究路徑選擇[ 12 ]。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研究要始終保持古今貫通的視野。“歷史能夠拓展我們思維的深度，統計有助于我們量化分析，而理論則為我們提供了邏輯演繹的框架”，三者相互補充，共同構成了完整而深刻的學問。中國企業管理會計實踐中的點滴創新和學術資料中的研究記載是開展管理會計原始性理論創新的基礎。數字化時代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提供了新的機遇，從非結構性數據到結構性數據，從數據轉化信息再由信息生成知識，這是數字時代知識體系形成的內在特征。自主性的知識體系需要持續強化認知能力，具備思維開放的認知智慧。在數字化背景下，借助人工智能的管理會計功能系統，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需要經歷三步：一是判斷數據的可靠性與相關性；二是通過信息甄別形成結構化的數據；三是結合管理會計功能擴展，形成具有本土化特征的知識體系。提高管理會計的認知意識，就是要客觀認知自主性內含的“獨特性”。比如一些研究生以“酒文化與過度投資”等為選題，并提煉出相關的假設，認為“酒文化氛圍濃厚的地區會導致當地企業的過度投資行為增加”，或者“高管過度自信提升會強化酒文化氛圍對企業過度投資的促進作用”等。這些文章套用西方國家的模型，用中國的數據重新檢驗，即將酒文化的變量選擇為“以中國各個省份的酒類飲料消費支出數據除以當年該省份的人口數得到人均酒類飲料消費支出”，進而用來衡量中國不同地區間的酒文化氛圍濃厚程度。盡管酒文化在不同國家和地區存在一定的客觀性，且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征，然而，酒文化以酒的銷量作為變量，這與中國煙酒專賣的制度明顯不符⑥。亦即各地人均飲用酒類消費數據的統計與當地人真正的飲用量是不一致的，這一點與西方國家的制度情境是存在差異的。

“借助中國獨特的數據或情境開展一些普適性研究時要留意中國的制度特征”[ 13 ]。即中國的學者應致力于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研究，深入了解諸如中國制度是如何造就其市場和公司結構，進而影響公司治理和企業會計政策等的現實情境。若未能深刻理解這些制度的運行邏輯，將難以針對這些問題尋找到相應的解決方案以及制定理論分析的框架。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的客觀認知，就是要在構思研究問題時關注“獨特性”的制度化特征，進而尋找可比的研究對象。比如，中國與其他新興經濟體有著相似的制度特征，可以結合這些新興經濟體的運行狀況研究中國制度的信度、效度及其知識普及性，即傳遞中國上市公司會計行為或公司治理的普適價值。從制度差異性看，中國會計準則與國際會計準則趨同的選擇并非僅僅出于提高上市公司透明度這一目的，還有其他因素，比如經濟、政治乃至文化方面的驅動。在高管薪酬研究方面，借助美國的理論框架來分析中國上市公司特有的薪酬數據時，基于的是股東治理的分析框架。中美這項制度是不同的，中國上市公司的薪酬體系是由控股股東和其他利益相關者決定的，美國則由上市公司非關聯股東決定，如果忽視這些制度差異開展中國數據的檢驗，則可能得出錯誤的結論。

（三）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的理論創新

管理會計從理論驅動轉向創新融合的自主性知識特征表明，傳統以引進為主導的管理會計理論已經難以解釋新時代中國本土化的企業實踐，現行的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也已經無法適應中國經濟學與管理學發展的需要，而管理會計人才隊伍建設需要新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加以指引，且提升管理會計的國際影響力離不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對此，必須加快建構中國管理會計的自主知識體系。

首先，從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擴展方向與進路選擇上考察。一是弘揚共同富裕的管理會計價值取向。管理會計的自主知識體系是中國自主知識體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也是探索中國特色會計事業發展規律的行動自覺，必須從文化價值觀的視角對標識性概念加以分析。管理會計從理論驅動向創新融合的目標轉變，著眼的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下的共同富裕，體現的是“概念+關系”的理論邊界突破。二是堅持以中國經濟學為理論指導。以宏觀調控為代表的中國經濟學理論是構建中國自主的經濟學知識創新的核心內容和堅實基礎，也是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形成的支撐或基本來源。基于宏觀、中觀與微觀結合的管理會計理論創新，是彰顯中國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一般性與獨特性的需要。基于中國實踐，在管理會計功能擴展的前提下，完善與發展管理會計的學科體系，積極利用國際通用的學術話語體系，提煉、復制與推廣一般性的管理會計工具與方法系統，主動融合中國特色的宏觀調控理論與政策框架，展現以產業集群或企業集群為“理論特色標識”的中國自主的中觀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進而形成完整的宏觀、中觀與微觀相結合的原創性理論[ 14 ]。這種從一般知識到特色的自主知識的轉化過程，為全球管理會計學術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本，也為管理會計實踐的宏觀制度與中觀政策應用提供了中國學術的理論貢獻，而且有助于推廣中國特色宏觀調控的經驗。比如，將穩定政策、增長政策和結構政策的宏觀“三策合一”嵌入管理會計的知識框架之中，使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成為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體系構建的重要途徑或政策依據。

其次，關注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凝練與聚焦。理論的豐富需要通過創新加以完善與擴展，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具有開放性、動態性與包容性。一是以中國經濟學為管理會計知識形成與發展的理論基礎；二是以數字經濟下的技術與方法整合作為管理會計知識的聚焦手段。中國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是內嵌于中國企業管理實踐與理論變遷的動態演化過程，是以習近平經濟思想為指導，以中國經濟學和管理學文化價值觀為底層邏輯，強化以人民利益為中心共同富裕的管理會計知識凝練，必須進一步加強管理會計的制度創新、組織創新與技術創新。現階段的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構建，需要注重技術創新，尤其是以人工智能為主導的創新驅動。即將人工智能嵌入管理會計的功能結構中，從廣度和深度上擴展自主性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或者說，就人工智能的結構性觀察，通常可以按基礎層、進階層、峰頂層加以劃分[ 15 ]。其中，基礎層擔負的是運算智能的功能作用，包括快速運算的能力、強大的數據存儲能力；進階層作為中間層次，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是一種感知智能，包括視覺、聽覺、觸覺等感知能力；峰頂層作為最頂層設計，重點在于理念與觀念傳遞，需要獨立分析與判斷。或者說，從縱向的垂直領域來配置這個層次的要求，具有中樞神經系統的引領效果。管理會計將上述三個層次的人工智能嵌入知識體系中，就形成了“人工智能+管理會計”的理論新格局。即“人工智能+”使管理會計的認知功能更全面、更理性，豐富了管理會計的功能結構，也意味著人的智慧和思維方式與機器智能進一步交叉融合，使認知智能更好地支持企業管理機構發揮決策價值。從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理論創新觀察，將人工智能中的知識圖譜、機器學習、自然語言等的應用技術嵌入管理會計的創新實踐中，從數據中抽取信息并融合成新的知識，再通過推理為企業決策提供解說與支持，其中的機器學習最為直接，在管理會計研究中的應用也最為廣泛，并且，自然語言處理和知識圖譜技術已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

最后，構建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理論框架。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中的自主性知識是由“標識性概念”的理論升華延展的。當前，管理會計的應用環境正在發生改變，傳統的鏈式整合正在向網式整合轉變，管理會計工具與方法的強制性正在向包容性方向修正，知識體系的完整性正在向系統性、創新性轉變。因此，靈活推進管理會計的理論創新，需要發揮會計要素在功能結構中的配置作用。比如可以從收入、成本與資產要素入手實施融合性創新，進而構建管理會計的自主知識體系。對此，一方面，需要結合標識性概念，借助資料收集與數據統計等手段，闡述這一概念的內涵、外延，通過明確其概念的相互聯系，即在厘清各種學理性關系的基礎上持續加以鞏固與擴展。比如標識性概念具有獨特性與時尚性，體現情境化的深刻意涵，需要明確概念的形成及其應用特征，避免“舊瓶裝新酒”，或者僅在情境層面加以標識而缺乏實質性的創新觀點。同時，標識性概念應具備高度的聚焦性并簡捷概括，或者對難以理解的問題加以學理性升華。此外，標識性概念應具有跨情境適用性，有明確的邊界條件及包容性。亦即借助功能擴展表達管理會計的自主性，并具有高度約束的抽象化理論特征。另一方面，針對標識性概念需要提煉出這種“標識性”的核心觀點，并延展至更廣闊的應用范圍或領域。對此，需要結合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的理論貢獻構建相應的理論框架。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的框架結構設計思路如圖1所示。

圖1表明，管理會計的自主知識體系除了需要以新的概念體系表達外，還要透過現象明確與標識性概念相關的各種影響因素及其相互關系。或者說，通過理論驅動展示管理會計的原創性思想，并在融合創新的助力下豐富與發展管理會計的知識體系。“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哲學社會科學是我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的重要使命。”原創性的話語體系除了概念創新外，其內在效用也是創新的，即符合“理論—實踐—再理論—再實踐”的融合創新規律。原創性不只是構建一套新的概念體系，還需要體現思想性的話語創新。這種話語是立足于本土實踐的，是具有可普及與推廣的知識體系。即通過概念擴展路徑形成的概念體系，最終是以應用價值的形式體現這種原創性思想的。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建設必須堅持實踐導向，注重以案例提煉路徑所獲得的成果指導新的實踐活動，實現理論與實踐的互促共進。

四、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架構：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

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已經形成，主要體現在“企業自發+政府引導”為載體的“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的經驗總結與理論升華路徑中，且往往以制度的具象特征加以呈現，其中最具典型性的制度規范是財政部頒布的管理會計指引系列。

（一）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離不開案例提煉路徑的知識累積

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對理論貢獻的作用是顯性的，即依據“理論=概念+關系”的建構模式，結合圖1的結構化描述，展示管理會計“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轉化的內在邏輯。同時，借助理論的建構模式為管理會計的自主知識提供定量研究的學理基礎，進而實現定性與定量研究的融合創新。亦即為了體現定性研究的價值，可以將原創性理論形成的“概念+關系”的模式應用于定量研究，反過來檢驗理論形成的可行性，以及在不同情境下同樣適用的有效性，或者說，進行實證研究的邏輯證偽[ 16 ]。融合創新情境下的理論框架構建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從實踐的概念或經驗方法中抽象出理論模式，這是一種案例提煉的路徑；二是從知識的相關性中衍生出新概念或新方法，它要么符合概念生成的自然規律，要么滿足經驗形成的內在需求，這是一種理論擴展的機制化路徑。以上兩者形成與發展的“自然定律”表明，面對“人工智能+”等的創新實踐，年輕學者對智能化管理會計的知識積累欲望明顯高于年長者；從“理論貢獻”來看，面對智能制造與智能管理的不斷深入，為了規避知識積累中可能產生的風險，學者更傾向于經驗的總結，即在普及與推廣“人工智能+”的理論擴展路徑中，注重來自企業實踐的案例提煉與理論升華[ 17 ]。

從微觀企業考察，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以企業管理中的典型經驗為代表。比如，改革開放40多年來形成的體現中國本土化改良的一些管理會計標識性概念，像“經營承包制”“滿負荷工作法”，以及邯鋼的“模擬市場核算，實行成本否決”等。這些表明，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的躍遷或升華，離不開案例提煉與概念擴展路徑的規范研究支撐。從案例提煉路徑考察“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需要注重知識形成機制在路徑選擇中的重要性。機制與路徑往往呈現創新驅動指導企業實踐路徑⑦，實踐路徑又反哺知識體系的螺旋上升關系，研究者需要避免割裂，并且著力構建知識創造機制的解釋力，以及路徑可行性的雙重優勢。換言之，路徑表現出的是“概念—理論”轉化中的過程描述，具體是什么機制驅動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形成，并為理論創新作出貢獻，需要開展自主性知識創造機制的研究。同時機制與路徑的共存與互動，體現了理論與實踐的辯證統一。比如，借助機制的解釋性，深度剖析“標識性概念”延展過程中的知識悖論、學術爭論，以及概念的本土化張力帶來的消極與負向的影響。亦即在機制中嵌入不同概念情境下的企業人工智能張力，有助于提高企業管理的效率與效益，也有助于消減對機器智能過度依賴的負面影響，進而調動企業的創新積極性與主動性。此外，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下的理論貢獻，通常定格于理論形成的動態性方面。比如，積極關注不同的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升華中射程與邊界的差異性，以及針對“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轉化過程中出現的路徑依賴等。換言之，圍繞“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的轉化，需要明確路徑的可操作性、情境的再現，以及理論的驗證性，即概念幫助我們走向理論，但不能替代理論本身。對此，必須強化知識體系形成路徑中的關系類型，以及適應標識性概念的具體分析與自主轉化要求，揭示概念上升為理論的復雜過程。

（二）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離不開理論擴展路徑的知識供給

管理會計知識體系對理論的貢獻，是在“標識性概念”的基礎上進一步挖掘、提煉并升華其內在聯系，擴展知識供給的創新路徑與形成機制。以“成本粘性”這一標識性概念為例，當前，這一概念的研究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經濟學流派。即新凱恩斯主義理論在解釋“短期總供給曲線為什么是向右上方傾斜”時提出的觀點，如“粘性工資成本”等問題[ 18 ]。二是管理學流派。即依據“本量利”原則提出的“成本粘性”觀點。事實上，本量利之間的線性關系只是一種特例情境，企業實踐中的非線性關系是一種客觀存在[ 19 ]。因此，只要放寬管理會計學科中的知識邊界，其時空范圍就能夠得到進一步的拓寬，指導企業實踐的效果也會更加完善與有效。再以“組織間管理會計”這一標識性概念為例，現階段，管理會計實踐中的組織邊界已呈現出兩種趨勢：一是單一企業向企業群轉變。此時，再使用傳統的管理會計主體理論必將無法對企業集群的成本管理等進行有效的控制與約束，必須擴展組織的知識邊界，加強諸如跨組織及組織間管理會計的制度建設等。二是鏈式組織向網式組織轉變。傳統的產業鏈、供應鏈等價值創造機制已經難以滿足新經濟時期組織結構對管理會計理論提出的新要求。因此，從“標識性概念”上升為“原創性理論”是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所呈現的重要功效。亦即它通過形成新的理論模式，對管理會計功能結構進行全面且合理的描述與解釋，不僅加深了人們對標識性概念的理解，而且為深入把握“概念—理論”轉變的時機提供了有力的學術支撐。比如，針對管理會計控制邊界的知識積累，一方面，從結構性動因視角擴展理論范疇。數字經濟時代的資產分類，若繼續采用流動資產與固定資產等的類別劃分，將對企業的控制功能產生誤導。比如數字經濟時代典型的標識性概念——“數據資產”，需要探索從資產向價值轉化的知識架構，滿足“原創性理論”的知識創造需求，如怎樣獲取數據價值、對管理會計決策功能將產生怎樣的影響等。這些，不僅會影響企業資產管理中的時空邊界，而且對管理會計的決策功能提出了知識更新的要求。另一方面，必須尋求管理會計執行性動因的理論支撐。比如，隨著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企業經營模式正在發生深刻的革命，企業的盈利手段、價值增值的時空邊界等將對現有的管理會計知識產生沖擊。尤其是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一輪技術革命，不僅為企業創造出新的發展模式，而且給管理會計執行性動因提供了新的包容機制以及變遷管理的路徑選擇。

（三）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的形成，需要借助管理會計的研究范式加以嚴謹的推理與論證

從研究范式思考，目前有兩種基本的形式，即計量至上的范式與制度變遷的范式。前者采用計量的實證方式對“標識性概念”的普遍性進行檢驗，以體現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理論貢獻；后者應用制度變遷的規范方式加以總結與提煉，即對重要文獻或既有的知識體系進行深入挖掘，避免“舊瓶裝新酒”，從本質上展現其理論的增量，優化并完善定性的學術表達方式。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的升華，需要結合數字經濟新時代的特征加強管理會計理論的總結與提煉。這是因為，一方面，面對數字經濟時代的智能化背景，管理會計的原有理論往往難以完全解釋新現實；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使ChatGPT、DeepSeek等快速進入管理會計的理論研究領域。對此，需要借助大量的定性數據分析發現組織或機構存在的隱性模式，生成多元化的理論解釋，豐富路徑與機制的關聯性，通過管理會計的柔性對沖智能化的張力。

必須加強管理會計的變遷管理，積極擁抱智能化工具，這方面的“標識性概念”很多，即針對智能化張力的現狀，管理會計主動安排了具有柔性特征的對沖概念，一個比較典型的概念是“管理會計變遷頻率”。亦即面對管理會計知識的“路徑依賴”，人工智能時代需要改變傳統的路徑規則與算法。或者說，管理會計變遷頻率應自主性地進行智能化調整與改變。以智能互聯產品為例⑧，管理會計需要從管理產品向管理手段轉變。在智能互聯產品的生產與管理活動中[ 20 ]，“管理會計變遷頻率”的功能價值是主動應對智能化張力的沖擊。比如，思考諸如戰略信息提供、管理決策支持、可持續發展等不同“頻率”上的自主性路徑選擇。主要包括：（1）對于智能互聯產品，公司應開發哪一類的功能和特色；（2）產品應搭載多少功能，多少功能應該搭載在云端；（3）公司應該采用開放還是封閉系統；（4）對于智能互聯產品的功能和基礎設施，公司應該進行內部開發還是外包給供應商和合作伙伴；（5）公司應該對哪些數據進行捕捉、保護和分析，從而實現客戶價值的最大化；（6）公司應如何管理產品數據的所有權和接入權；（7）公司是否應該改變自身的商業模式；（8）公司是否應該開發新的業務，或者將數據出售給第三方；（9）公司是否應該擴大業務范圍；等等[ 21 ]。為此，在“標識性概念”向“原創性理論”的轉化過程中，必須充分認識到人工智能的輔助性特征，充分調動管理會計工作者的積極性與主動性，避免過度依賴人工智能。同時，加強智能化管理會計的應用指引，加快頒布相關的人工智能應用制度規范。

（四）管理會計的理論貢獻是在變遷及變遷管理過程中，通過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的共生所體現出的文化價值觀念

必須正確理解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理論貢獻，即并非所有針對問題凝練的知識概念，或者對案例抽象形成的知識概念，就一定會產生理論貢獻的。亦即，標識性概念并不一定能夠完全轉化為有理論增量貢獻的原創性理論。管理會計變遷是企業為了適應內外部環境變化，對管理會計制度系統進行調整、改革與創新，從而更好地實現組織目標的過程。變遷管理就是從理論與實踐視角構建新的管理會計概念框架、方法指引，并通過持續、穩定的管理會計變遷，提高變遷管理的效率與效益（McLellan，2014）。

首先，從學理性層面思考自主管理會計知識體系中的理論貢獻，即擴展增量的學術知識。一是標識性概念的理論貢獻，即概念化的知識。從管理會計變遷管理出發，欲形成概念化的知識，需要符合“概念+關系”的理論特征。一方面，通過概念擴展或理論擴展形成管理會計新的增量知識，亦即，進一步對其概念化（分化）或理論的抽象化；另一方面，通過案例提煉形成抽象概念。上述兩種形成路徑，不只是套用現有理論解釋既有現象，或者用數據和案例驗證該理論，而是要修正甚至挑戰現有理論。在形成上述相關管理會計自主知識體系的標識性概念基礎上，需要理順這些概念內外各種現存的或潛在的關聯性，即圍繞標識性概念間相互關系的豐富與發展，形成新的自主管理會計學術知識。二是原創性理論帶來的增量貢獻。一般而言，制度總是存在剩余，理論同樣會存在偏差。理論作為對現實的抽象，難以涵蓋現實的全部，進而導致所有理論的解釋或預測都會存在偏差，或者存在客觀的時空邊界，為理論的進一步創新提供了驅動條件。倡導學者對中國自主管理會計知識的持續性研究或長期深耕，就是為了更好地產生增量的理論貢獻。

其次，實務性視角的理論貢獻：增加實踐知識。它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豐富理論的解釋性。為了滿足實踐的需要，思考從內涵與外延上進行理論邊界的釋放，或者對理論概念的進一步擴展。亦即，采用概念擴展或理論擴展的路徑實現理論的貢獻。二是放寬理論的規則約束。由于外部環境變化的不確定性與不穩定性，傳統的規則約束可能會阻礙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總結與提煉。或者說，如果仍然堅守原有的理論規則，如就事論事的行事原則，可能會使企業錯失時機。總之，需要通過豐富理論內涵或放寬理論規則，形成更多的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相關的標識性概念；通過概念間或關聯者之間的協調與溝通，厘清概念之間的內外關系，進而使理論進入“概念+關系”暫時穩定的發展階段。它表明，原創性理論在形成與發展過程中也是權變動態演進的，即原創性理論需要變遷及變遷管理，從相對穩定的原創性理論向漸進式的理論創新轉變。

五、結束語

管理會計欲在中國式現代化的共同富裕中發揮積極作用，促進中國經濟的進一步改革開放與高質量發展，就必須加快總結和提煉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換言之，這也是“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客觀追求，其呈現出的是以本土化促進國際化的微觀路徑安排與機制創新。客觀地講，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的凝練與升華本身就是一項重大的理論貢獻；反過來，管理會計自主知識的持續涌現又會促進新的標識性概念的產生，并延展出新的原創性理論。管理會計作為一門邊緣性學科，其知識來源極其廣泛，隨著中國經濟學理論的廣泛傳播，以及管理學文化價值觀的深入人心，傳統的舊知識（甚至是經典知識）在新的環境下將難以適用（或跟不上形勢）。亦即，管理會計理論需要在知識迭代的過程中持續實現創新，體現管理會計知識中的自主性產物——“標識性概念”，在知識聚焦、特征凝練和學術價值的呈現方面將表現得更加活躍。或者說，管理會計的自主性知識對原創性理論形成與發展的學術價值更加凸顯。總之，從“標識性概念”到“原創性理論”轉化過程中所展現出的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本身就是重大的理論貢獻。

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是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要，它由一套系統化的概念體系，以及由企業文化價值觀等機制傳導的價值創造與價值增值的關系所呈現，并且通過原創性理論的傳播與應用加以進一步擴展。2022年4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強調：“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建構中國自主的管理會計知識體系離不開概念的創新，承載的是中國思想文化傳統及其價值觀念，只有來自企業實踐的文化價值觀才是管理會計原創力的迫切需求；只有那些真正與管理會計實踐對話的企業經驗與做法，才能對管理會計知識產生實質性的推動作用；只有那些經得住實踐考驗的管理會計理論與方法，才能夠真正成為自主知識的中國經驗，并為國際同行所認可。為了避免中國本土化管理會計理論構建的形式主義傾向，需要明確標識性概念與原創性理論的知識聯系，強化中國管理會計及其話語體系構建的必要性與可行性，實現本土化與國際化的有機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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