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年實踐出發淺議化妝品網絡抽樣問題及對策

目的：化妝品線上銷售占比越來越大，監管部門網絡抽樣力度隨之加強，而網絡環節在抽樣過程中存在困難與挑戰，需改進抽樣工作的實際操作，并完善理論研究，以適應化妝品監管的新形勢。方法：以筆者多年化妝品抽樣實踐結合《化妝品抽樣檢驗管理辦法》，圍繞解決網絡抽樣產生的新問題，分析網絡抽樣特點，提出對策和建議。結果和結論：在網絡抽樣新環境下做好程序的規范性，利用好網絡檢索功能增強抽樣靶向性，善用互聯網全程留痕特性完善證據溯源的完整性，為網絡環節的化妝品抽樣提供參考。

基金項目：江西省藥品監督管理局科研項目（課題編號：2023GL08）

Part1

研究背景與意義

2024年全國化妝品零售總額為10738.22億元，同比增長2.8%[1]；據第一財經報道，2025年第一季度線上渠道諸如淘寶天貓、京東、抖音、快手、拼多多五大平臺化妝品零售額達1528.85億元，同比增長14.68%。這說明化妝品零售有由實體銷售延伸到線上銷售的發展趨勢，線上銷售占比越來越大。2023年中國化妝品行業市場規模為5169.0億元，同比增長6.4%，2025年有望增至5791.0億元[2]。在廣大人民群眾收入不斷上漲以及審美水平提升等因素驅動下，國內化妝品消費市場水漲船高，未來中國化妝品行業市場將會迎來更多的創新和突破。但是，化妝品行業市場在電商銷售領域存在的問題卻不容忽視，產品質量問題時有報道，電商專供，以次充好，甚至以假充真的現象依舊存在，且化妝品網絡銷售平臺各有特色，并不趨同，電商平臺復雜多元，導致化妝品網絡銷售在監管層面面臨多重挑戰。

2023年1月，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發布的《化妝品抽驗檢驗管理辦法》提道，化妝品網絡抽樣應當模擬網購流程進行；4月，其發布的《化妝品網絡經營監督管理辦法》進一步夯實網絡平臺及平臺內經營者責任。化妝品銷售準入門檻低，而且線上銷售天然具有隱蔽性。2024年，市場監管總局深入貫徹落實《“十四五”市場監管現代化規劃》，進一步維護電商交易經營秩序，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嚴厲打擊破壞市場秩序的各類電商違法違規行為，全面凈化電商交易市場環境。

艾媒咨詢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消費者在購買化妝品時，最關注的因素是產品成分（58.8%）和產品功效（41.4%），超三成的消費者認為化妝品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產品說明模糊和化妝品功效持續時間短[3]。艾媒咨詢分析師認為，中國化妝品行業的痛點仍在于產品質量及產品安全層面。為加強對線上銷售的化妝品監管，進一步保障人民群眾用妝安全，化妝品網絡環節抽樣任務越發重要。

Part2

化妝品網絡環節抽樣面臨的困難

由于化妝品網絡抽樣是抽樣人員以消費者身份模擬網絡購物流程進行，但本質上又有別于網絡購物，所以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存在許多困難。

2.1被抽樣單位主體信息缺失的多

根據入網經營者的不同，網絡店鋪可以分為企業店鋪（即B2C網絡店鋪）和自然人店鋪（即C2C網絡店鋪）[4]。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個人從事網絡交易活動，年交易額累計不超過10萬元的，不需要進行市場主體登記，造成實際網絡抽樣中存在部分被抽樣單位未辦理營業執照的情況。而根據屬地管理，化妝品網絡抽樣要求屬地范圍內經營的網店，這給線上抽樣造成了困難。

2.2篩選符合要求的被抽樣單位存在困難

根據筆者網絡抽樣工作經歷，部分第三方交易平臺不具備篩選發貨地功能，如抖音商城，需要逐個進入網店查看營業執照，從而篩選出滿足屬地監管的被抽樣單位；如阿里巴巴，手機App端可以篩選發貨地從而找到屬地經營的網店，而電腦端阿里巴巴則不具備篩選發貨地功能。部分第三方交易平臺雖然可以篩選發貨地，但網店采取的是廠家代發貨的形式，所以發貨地并不一定是營業執照上的行政區劃，盡管篩選出屬地外的貨源，但仍需進入網店證照公示鏈接查看其主體信息，以免遺漏注冊在本轄區的化妝品網店。

2.3篩選符合要求的樣品存在困難

2.3.1因為產品信息僅在網頁展示，只能根據有限的產品信息判斷其種類。根據筆者經歷，部分商品展示頁存在虛假宣傳的情況，通常是一般化妝品宣稱其包裝上未有之功效，如普通化妝品宣稱美白亮膚，從而誤導抽樣。

2.3.2很難查詢備案/注冊信息，很多商品展示頁登記的備案/注冊證號經查詢并非該產品的，系網店運營方在平臺上架該產品時采用錯誤的備案號或注冊證號，而平臺未認真審核就上架。

2.3.3網絡環節抽樣無法保證是同一批次。由于發貨的隨機性，網絡環節抽樣會出現樣品混批的情況，還有可能存在臨近效期的問題。因網絡抽樣雖然是模擬消費者網絡購物，但仍然是抽樣行為，抽樣人員需按照規定的程序和標準采集。滿足抽樣量要求、包裝完整、標簽清晰且剩余保質期超過6個月的化妝品樣品[5]。基于上述考慮，如何測算抽樣量、實施抽樣行為來保證樣品量充足能檢，以及如何處置混批和臨近效期樣品以減少浪費是網絡抽樣的核心難題[6]。

2.4抽樣過程取證困難

被抽樣單位與商品以網站形式顯示，網站內容是可以被網店經營者實時編輯的，商品信息既可以被經營者隨時篡改，商品也可以立即下架，甚至是關閉網頁。不良商家尤其是個人商家，當其銷售的化妝品出現明顯質量問題時，往往會馬上關閉網店，并在另一個電商平臺換個注冊身份再次販假售劣[7]，所以抽樣過程應及時取證，并對取證留痕建立相關制度并提供硬件支持。

2.5抽樣過程中的程序合法性

在網絡抽樣的實際操作中，往往可以一人在屏幕后進行網購、錄入、核對、封樣，最后交接至檢驗單位。但按照《化妝品抽驗檢驗管理辦法》規定，“抽樣人員不得少于兩人”，這并不是抽樣技術上的要求，也不是因為一個人無法完成抽樣工作，而是行政管理的需要。兩個人抽樣可以為事后出現問題有一個相互驗證的作用，也是防止腐敗、權力濫用的保證措施與監督措施[8]。而且因為“神秘買樣人”制度，抽樣單上也沒有被抽樣單位經手人簽字簽章確認，并且沒有書面告知，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要做到抽樣程序合法合規，也對網絡環節抽樣證據的溯源與固定提出了新的要求。

2.6經營者要求脫離平臺交易

根據筆者自身網絡抽樣經歷，部分網店經營者警惕性較高，要求消費者脫離電商平臺交易，這樣既無法保證消費者權益，又難以固定網絡抽樣證據鏈。尤其是經營染發等不合格率較高的化妝品類網店，或者被處罰過的網店，傾向于脫離平臺交易，這樣可以避免交易留痕與平臺管理，同時面對后續核查概不認賬。

2.7保持神秘性難

化妝品網絡抽樣既需要抽樣人員隱藏身份，作為潛伏者秘密固定證據；也需要其積極探索，主動作為，以化妝品質量安全為導向，創新抽樣模式，以網絡抽樣賦能監督抽檢，作為“神秘買家”對網絡產品進行“巡檢”，倒逼“電商專供”提升產品質量。然而，網絡抽樣過程中有兩個地方容易暴露抽樣人員身份，一是收貨地址設置為工作單位，容易讓被抽樣單位警覺從而拒絕發貨或發空包，有拒抽經驗的網店甚至會故意發混批樣品；二是開具帶有單位抬頭的發票暴露“神秘買家”身份，這既需要抽樣人員細心，也需要單位建立網絡抽樣購樣相關的報銷制度，對網絡抽樣賬號進行備案，對無法開具發票的網店進行訂單與付款記錄截圖，來保證網絡抽樣可以保持“神秘買樣人”的神秘性，從而真正模擬消費者購樣。

Part3

針對化妝品網絡抽樣工作的建議

3.1鼓勵平臺要求網店亮證亮照

抽樣人員進入網店網頁查看被抽樣單位主體信息，網店經營者需公示營業執照等主體信息或經營者個人信息，第三方交易平臺設計網站時都會預留證照信息查看鏈接，鼓勵平臺要求網店亮證亮照，給證照齊全的商家更多商品曝光流量，促使電商平臺內部良幣驅逐劣幣，主體信息齊全、合規經營的店鋪越來越多。而對于那些以各種規避手段逃避監督抽檢的電商平臺與網店，一經發現，從重處罰，增加其違法成本，從網絡經營主體的合法性上保障化妝品的產品質量安全，維護市場交易秩序。對引導顧客脫離平臺交易的被抽樣單位，應加強線下實體店的檢查，同時通知電商平臺，要求平臺加強管理與約束。

3.2善用信息查詢補足網頁商品信息

網站商品信息存在展示不全面的問題，可以通過部分信息如名稱或注冊/備案信息，下載化妝品查詢App或登入國家藥監局網站化妝品查詢頁面來確定樣品其他信息，從而精準定位樣品，來確定是否滿足抽樣要求。

3.3督促平臺完善商品信息登記與審核

不同于傳統抽樣，無論是在對化妝品的前端抽樣還是在對不合格化妝品的后續處置中，第三方交易平臺都發揮著重要作用。平臺掌握海量經營主體信息，擁有產品銷售“流量密碼”，對于一些僅在網上開展經營活動的商家，平臺的威懾力更大。平臺作為網絡經營者的管理方，既有義務也有手段，對問題產品進行屏蔽、下架等相關處置。督促平臺對入駐平臺的化妝品銷售主體信息進行實名登記核驗、建立平臺化妝品行業風險治理機構，持續健全平臺質量管理隊伍和化妝品日常管控機制，落實平臺從事前、事中、事后進行全程管控[9]。鼓勵電商平臺內部開展專項行動，推動平臺內經營者依法落實亮照亮證的義務，在網頁明顯位置公示交易規則、服務協議、營業執照或免于登記注冊的自我聲明等信息，切實保障消費者購前知情權、購中選擇權和購后監督權。

3.4加強網購溝通能力，打磨網絡抽樣話術

實體店鋪購物可以直接和店主或服務員面對面交流，并根據反饋實地查看商品詳情。網上購物，買家必須通過聊天軟件和賣家進行文字、語音溝通，與面對面溝通相比，這樣的溝通方式更容易受到其他客觀因素的影響[10]。筆者的個人經驗是可以下單前與客服溝通，反復要求對方發貨時注意，表達自己對日期要求最新，不明確要求同一批次以免暴露抽樣性質與身份，同時要求發最新的貨以避免混批和臨近效期等問題。為進一步避免混批，可適當加大抽樣量。在當前詭譎多變的網絡經營環境下，建議抽樣人員在實踐中不斷積累過往經驗、總結抽樣方法，提升網購技巧，逐步完善、研究形成應對各類不同網購情況的溝通指南，以應對各種網絡抽樣過程中的突發情況。

3.5完善抽樣人員信息記錄與抽樣過程證據采集

開展網絡抽樣工作時，抽樣組織方應備案抽樣人員身份信息、電商平臺注冊賬號、公務卡購樣付款賬戶、收貨聯系方式及地址等信息，對不支持公務卡支付的電商，則備案抽樣人員其他用于支付的賬戶信息，以確保網絡化妝品抽樣工作的規范開展。抽樣人員收到樣品后要進行查驗、封樣，并對過程進行記錄留痕，同時面對平臺與商家需保持“神秘性”，使商家不知道此次購物是監督抽檢，仍以對待平常消費者般發貨，以此方法保證網絡抽樣結果的科學、公正、公平、真實。而神秘買樣人應該善用截圖、錄屏工具來全程留痕以保證證據鏈的完整。采集的電子信息建立獨立的文件夾，保存至專用硬盤中歸檔，確保不被篡改、刪減。

3.6善用網絡搜索功能，有的放矢增強靶向性

利用網絡搜索功能，搜尋出過不合格報告的化妝品及其生產企業生產的其他化妝品，增強靶向性。抽樣前整理出化妝品質量安全信息，整理出“問題化妝品”數據庫進行校驗查重。或協調第三方網絡交易平臺在網店及產品銷售頁面上做網絡抽樣標識及抽樣結果公示[11]。采用大數據甄別等方法深挖隱藏線索，經識別評估后有針對性地開展抽樣工作，發揮網絡抽樣可定向檢索的優勢。對于線索指向明確、商品差評數量較多、不合格公告過的以及商品頁面存在虛假宣稱或違法標注的（如化妝品突出功效自稱“藥妝”，違規使用醫療用語，普通化妝品宣稱具有特殊化妝品功效，如混淆亮膚與美白概念等）網店可加大抽樣力度，保證化妝品網絡抽樣的覆蓋率。

3.7網絡抽樣結合“你點我檢”，強強聯手護航公眾用妝安全

面向社會公眾開展“你點我檢”活動。消費者如果認為網購化妝品有問題，可以將產品鏈接和相關信息發給監管部門，監管部門將安排對產品進行網絡抽樣檢驗。通過監管與服務融合的方式，讓公眾參與到網售化妝品治理中來，既提高了抽樣的靶向性，又提升了公眾的獲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