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營造中的多元需求與策略研究

摘要：為營造全民友好社區環境并減少代際隔閡，需在兒童友好社區更新中深入挖掘兒童與居民的真實需求。識別了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更新的多元主體，結合熵值法提煉其核心訴求，依次為文化建設、經濟與服務建設、公共空間優化。總結出居民對社區營造的七大核心需求。從文化、服務和空間建設等3個方面提出兒童友好社區營造的相關建議與策略。

關鍵詞：兒童友好社區；社區營造；需求模型；策略研究；扎根理論

中圖分類號：TU985.12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25）11-0150-05

引言

近年來，我國兒童友好社區建設發展迅速，從探索階段邁入維護和擴張階段。2023年，第二批國家兒童友好城市名單公布，全國40個城市上榜，標志著兒童權利已深入社區領域，兒童的社區行為權利與參與權利成為社區發展的重要議題。然而，實踐表明，兒童戶外活動具有集群性和疏離性[1]，易引發公共空間使用沖突，導致居民包容度不足。同時，盡管兒童權利范圍不斷擴大，居民對兒童活動的包容度卻未同步提升，公共空間使用沖突引發居民對兒童活動的抵觸情緒，進而削弱社區社會資本并導致關系疏離。為平衡兒童權利與其他居民權益，需要洞悉社區居民的個體需求，在社會與空間層面建立協調機制尋找不同人群交往的平衡點。平衡社區中多方權利的關鍵在于實現社區秩序與活力的相互支持，《中國城市更新政策指導意見》也明確指出，應鼓勵多方主體協作，實現資源共享與共治共建，以應對我國現有城市更新過程中缺乏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問題[2]。基于上述背景，本文以兒童友好社區為對象，采用文獻研究、問卷調研和扎根理論，從多元協同的視角精準識別不同人群的需求以及需求共性，通過聚焦多元主體的訴求，搭建兒童友好社區中多元群體的需求模型并提出策略，進一步推動我國兒童友好社區的建設升級。

一、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建設現狀

近年來，我國兒童友好社區建設迅速發展。從2019年“中國兒童友好社區促進計劃”啟動至今，政策支持和實踐規模逐漸擴大。2023年5月，我國公布了第二批建設國家兒童友好城市名單，兒童成長的友好環境逐漸形成。這標志著我國的兒童權利已廣泛涵蓋至社區領域，兒童在社區中的綜合發展與社區參與權利已成為眾多社區發展的關注重點。上海市通過制定《上海市推進兒童友好城市建設三年行動方案（2023—2025年）》等政策文件，確立了從街鎮到居村的4級兒童服務網絡，吸引了社會組織、社區居民、學校、企業等社會力量共同參與兒童友好社區的建設。盡管目前兒童友好社區覆蓋面和政策支持力度較強，但多元主體之間的協作仍面臨問題，包括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訴求協調、資源整合不足以及部分地區在實施中的實際效果參差不齊。本文將就各主體之間的訴求協調進行探索研究，旨在為社會資源的有效利用以及長期運營管理提出進一步優化策略。

二、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更新中的多元主體識別

（一）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更新中的多元主體定義與分類

參考利益相關者理論中的相關內容，社區營造中的多元主體指能夠影響社區更新的實現，或者受到一個社區更新影響的人[3]據參與途徑、自身屬性和利益目標的不同，將主體劃分為產權主體、。研究根管理主體和實施主體（表1）。隨后，通過文獻分析與專家訪談，梳理24篇文獻并邀請11位專家進行判定，將兒童友好社區營造中的多元主體聚焦在如表2所示的13類人群中①。

（二）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更新中的多元主體分類

基于研究兒童友好的視角，研究參考管理學中利益相關者特性區分的合法性、權利性和緊急性3項指標，結合社區研究中的實際情況，最終選取影響力[5]、利益[6]、能力[7]為接下來識別核心利益相關者提供依據。基于上述特性因素，研究選作為利益相關者的區分特性，取上海14個具有兒童公共空間相關營造項目的社區進行問卷發放。針對每一類利益相關者特性，借鑒利益相關者理論的重要工具米切爾評分法，將利益群體劃分為核心、潛在與外圍3種類型。研究對社區各類型參與主體發放41份特性調查問卷，采用利克特量表對其特性進行“1-5”賦分，計算各主體特性均值，對各利益主體的特性因素進行細分（表3），劃分結果如表4所示。

三、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中的多元主體需求探析

（一）上海市兒童友好社區中的兒童需求分析

在分析兒童在社區營造中的需求之前，首先要明確兒童在社區中的特性，兒童在生理和心理特征機制上由于發展尚未成熟而導致其健康的脆弱性，以及應對社會環境變化的敏感性，相較于成人，兒童在社區公共空間的塑造上有更為特殊的需求[8]，同時，不同年齡段的兒童對于社區公共空間的使用也存在較大的差異[7]量文獻調研，總結羅列兒童自身生理特征和心理特征，并匹配其在社。因此，研究通過大區中的建設需求（圖1）。

（二）多元主體在社區物理空間中的共性與差異性需求

在社區兒童友好空間的規劃中，研究以《城市兒童友好空間建設導則（試行）》為指導，結合兒童的自身特性[10][11]出行路徑與活動場地3個維度展開對兒童需求的詳細分析（圖2），，從服務設施、并依托空間友好、文化友好、服務友好等3個層次的社區共建訴求類目，完善多元主體在兒童友好社區營造項目的需求清單。隨后，研究依據訴求清單設計調查問卷，補充各訴求小類的具體名目，在上海市部分兒童友好型社區中邀請各類主體的核心利益相關者隨機發放訴求識別調查問卷200份，并且研究利用熵值法對各類指標的重要性進行排序，最終得到數據結果如圖3所示，各主體優先關注文化建設與居民參與，其次為服務經濟與空間優化。

聚焦于微觀視角，核心利益相關方在需求上也存在部分差異（圖4）。產權主體和實施主體因為其高參與性，對社區各方面建設均表現出較高需求。其中，居民組織注重共享設施、認同感及社團空間建設以增強凝聚力；家長關注兒童友好的硬件設施與安全出行；社會組織和設計方則重視公共空間優化及居民參與的綜合發展。而管理主體的關注點更多放在出行路徑規劃與社區福利中。在營造項目的參與意愿上，產權主體對物理空間與社區活動態度積極，其中家長在兒童出行安全項目上參與意愿最高，普通居民更愿意參與道路優化，而居民自組織則專注活動營造與志愿服務體系，商戶群體參與度較低，在后續營造過程中可作為輔助角色提供服務方面的支持。

（三）兒童友好社區中多元主體需求模型搭建

為探究各主體的需求類型及目標，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論對訪談文本三級編碼（開放、主軸、核心），構建需求模型。構建兒童友好社區需求模型。研究選取24名對社區營造要素需求較高的個體（訴求評分大于4），包括兒童，通過隨機抽樣分批開展焦點小組與半結構訪談，其中16人為主要數據來源，8人用于飽和度檢驗，最終整理出168條有效訪談數據，歸納出13項空間類需求和9項文化類需求，并整合為7項核心需求，并搭建需求模型（圖5）。需求模型采用雙環結構，將空間訴求歸為物理環境需求，將文化與服務訴求合并為社會環境需求。在“物理環境需求環”中，涵蓋安全習慣、適應性、便攜性和兒童友好型4種核心需求，“社會環境需求環”則包括活動在地性、參與性、共益性以及兒童友好性，完善相關服務以營造和諧的文化氛圍。模型通過區分物理與社會環境訴求，系統揭示了多元主體需求的內在邏輯與層次結構。

四、基于多元主體訴求的兒童友好社區營造策略

兒童友好社區并非只為兒童服務，也為了促使更多社區居民和兒童的友好相處，以實現全民友好的社區建設。方法服務于目的，結合上文得到的多元主體訴求模型，本研究結合利益相關者、協同治理和參與式等社區相關綜合理論，按照多元主體需求的優先性排序，依次從文化建設、服務建設與空間建設等3個方面提出兒童友好社區營造策略。

（一）在文化方面，通過賦權自上而下地增強社區場域中的在地性。

賦權理論主張將決策權下放至直接利益相關者，提升其社區治理參與度。這種方式基于“當事人最了解問題本質”的核心邏輯，其不僅限于傳統社區活動中自上而下的“形式化”內容，能夠更深層次地提升社區邊緣化群體在社區治理中的主體地位，讓他們在實際決策中發揮作用，從而實現居民最為重視的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如圖6，以上海東明街道的兒童參與式社區規劃實踐為例，項目由當地街道辦事處領頭，下放權力給社區內部居委會和社區規劃師工作站等居民自組織，多方實施主體，共同推進項目設計與建設。與傳統“策劃-設計-施工”的設計流程相比，賦權式的流程將產權主體的自發需求放在主位，其依靠著大量居委會自行立項的小型項目，建立更加靈活的資金申調機制，利用社區中的中流砥柱力量回應常規社區更新中“難以滿足居民切實需求”和“資金審批難”的兩大致命問題。兼具了在地性和長效性，不僅能夠彌補傳統自上而下治理模式的不足，還能在居民與社區之間建立更深層次的情感聯結，建立具有社區獨特基因的文化模式。

（二）在服務方面，構建動態的共建共治合作機制達成持續共益。

現有社區更新往往在完成空間改造與文化活動置入后便結束，這無疑是忽視了社區的維護發展，將前期集合的多元力量付諸東流。正如同多元主體的需求并非一成不變，社區合意合作機制也應當持續生長。以持續8年開展社區行動的新華路社區營造中心的工作方法為例，研究總結了兩個維度的合作機制方法。從橫向來看，單次社區更新的流程應該包含以下幾個關鍵步驟：①發現社區問題，并思考該問題與社區公共利益的相關性以及適配性；②人人發起社區議題的討論，思考與議題實踐相關的任何問題，包括渠道、對接資源、相關政策等；③眾人合意，明確社區愿景，對議題進行提案；④共建行動，積極調動在地或外部資源，明確提案需要的多方資源與多元主體等影響因素；⑤持續運營，居民自發思考可持續運營的方式方法，聯動各方資源進行共同管理維護；⑥復盤思考，通過對一項已完成的社區營造項目進行復盤，尋找新一輪社區營造的契機與遠景。從縱向來看，每一次的社區營造項目應當看作社區發展大樓中的一個平臺，促使大樓高聳入云的應當是對項目的反思與問題的挖掘，只有不斷從營造過程中總結經驗，反哺到接下來的每一次行動中，才能夠實現社區從平地向高樓的遷躍。

（三）在空間方面，通過參與式設計自下而上地滿足實際需求。

空間更新是滿足居民需求的方法而非目的。在設計師單向度的設計模式中，單一的個體很難兼顧社區設計中的安全性、適應性、便攜性和兒童友好等豐富多樣的需求。因此采用自下而上的方法將空間的實際使用者轉化為設計者，一方面能夠減少設計項目的試錯成本，直擊真實痛點，另一方面也能夠充分尊重和整合各方訴求，與文化及服務建設形成良性閉環。如上海陶然居社區花園更新項目（圖7），居民通過自組織營造兼顧安全、審美與功能的共享空間[13]，營造了兒童游樂地沙地場所和可供居民休憩地座椅等，不僅自下而上地實現了居民們對庭院地真實需求，還進一步將私人的領域公共化，逐步走入“網紅”之路，促進社區的多方面價值提升。

結語

綜上所述，本研究藉由上海市部分社區探索了兒童友好社區中的多元訴求主要包含了基于物理環境和社會環境兩個維度中的7種類型需求。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從文化建設方式、服務機制構建、空間設計方法等方面提出策略，旨在滿足不同人群對社區營造的多維度期望。社區更新需摒棄單向度空間改造，轉向“真實需求驅動”的設計模式，將社區軟性文化建設與物理空間更新相結合，兒童這一群體可以成為其中的重要媒介。值得強調的是，本文所得到的物理環境和社會環境所展現出的需求并非靜態不變的，其會根據社區項目的變化展現出一定的流動性，形成相輔相成的絲帶結構。這意味著在實踐層面，如何根據動態的需求變化實行長期的資源分配與執行，是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對于后續研究而言，本研究為兒童友好社區的多元主體訴求提供了一個系統化的框架。未來的研究可以進一步深化對各類主體需求的定量分析，探討不同需求間的優先級排序，并結合更為具體的實踐案例，分析不同社區類型中多元訴求的差異性。此外，后續研究還可以深入探討如何通過政策、社會動員與跨部門合作，優化資源配置，解決實際實施中的問題，以實現更加全面和可持續的社區營造目標。

注釋

①研究識別社區多元主體的目的是探尋社區營造中不同群體與兒童之間的關系及需求，因此研究默認兒童是兒童友好社區項目中的核心群體，故不參與下文多元人群的識別及分析。②利益相關者的特征判定來自美國學者Mitchell的利益相關者理論。其從合法性、權力性和緊急性等3個屬性上對可能的利益相關者進行評分，然后根據分值的高低確定某一個人或者群體是不是企業的利益相關者，是哪一類型的利益相關者。而在社區內的利益相關者體系中，上述3個屬性無法適應社區的非階級性場域，本文根據兒童友好社區中的實際情況，總結影響力、利益及能力等3個特征作為本文利益相關者的識別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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