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資本理論的獨立音樂公司經營模式分析

本文引用格式：.基于文化資本理論的獨立音樂公司經營模式分析：［J］.藝術科技，2025，38（6）：158-160.

中圖分類號：J69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9436（2025）06-0158-03

1布迪厄文化資本理論與獨立音樂公司

1.1布迪厄文化資本理論

20世紀中后期，文化滲透經濟、政治等領域，促進了社會生活的文化化、審美化。布爾迪厄文化資本理論中的“資本”與最初經濟學中的“資本”是兩個不同范疇的名詞，其文化社會學深受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影響。但布爾迪厄“資本”理論的含義不是馬克思理論中榨取剩余價值或驅動資本原始積累的剝削的含義，而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資本”的延伸[1]。布爾迪厄文化資本理論將“文化資本”定義為與文化及文化活動相關聯的全部有形與無形資產，其存在表現為三種形態：一是內化于個體身心的持久文化稟賦（身體化文化資本）；二是承載特定文化價值的物質化文化產品（客體化文化資本）；三是經由國家或社會機構（如文憑、證書）對個體知識技能予以正式認證的制度化文化資本，正是制度化形態使得身體化文化資本得以跨越社會階層出身的壁壘，確保不同背景的個體均能在特定領域獲得體制認可的文化資本。

因此，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以及文化資本的三種形式可以相互轉化。布爾迪厄指出，社會結構具有再生產特性，文化再生產過程必然導致社會再生產。因此，他構建了“場域一慣習一資本”這一三元分析框架，用以闡釋資本（特別是文化資本）之間的復雜互動機制。從文化資本理論的角度對新興中產階級的“小場域”以及消費習慣進行分析，有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獨立音樂公司的發展方向與經營策略。

1.2獨立音樂公司

獨立音樂又稱硬地音樂，是一種有別于主流商業音樂的音樂形式。“獨立”從字面意義理解就是獨立自主、不跟風，獨立音樂可以分為獨立流行、獨立電子、獨立搖滾、獨立民謠等類型。近年來，互聯網成為音樂的主要傳播渠道，由愛奇藝制作的音樂綜藝《樂隊的夏天》，讓不少樂隊走進大眾視野，獨立音樂已然撕下了“小眾”的標簽，而獨立音樂人背后的音樂公司也陸續受到大眾關注。

早在1950年，西方便出現了獨立音樂，在隨后的半個世紀，獨立音樂公司的體系逐漸完善。中國最早的獨立音樂公司是張培仁在北京成立的魔巖唱片公司，目前我國注冊在案的獨立音樂公司超過1026家，其中一些音樂公司旗下只有零星幾個音樂人。與流行唱片公司不同，獨立音樂公司不約束音樂人的創作，因此獨立音樂人愿意與之簽約。《華語樂壇音樂人需求調查報告》顯示，獨立音樂人主要由三類構成：占比最大的是擁有本職工作、利用業余時間創作的非全職音樂人，其次是簽約音樂公司的職業音樂人，此外還有以學生為主的獨立音樂愛好者。

2獨立音樂公司摩登天空的文化解構

摩登天空是清醒樂隊主唱沈黎暉于1997年12月在北京成立的一家獨立音樂公司。如今，摩登天空已經發展為國內規模最大的獨立音樂唱片公司，旗下藝人有新褲子樂隊、痛仰樂隊、陳冠希、二手玫瑰、TizzyT、萬妮達等130組樂隊及音樂人，涵蓋說唱、搖滾、民謠等多種音樂類型，擁有唱片、經紀、圖書、數字、音樂節等幾大業務版圖，是推動中國獨立音樂發展的中堅力量。在發掘新興音樂人才與塑造獨立音樂文化生態兩方面，摩登天空成果顯著，持續驅動著中國獨立音樂的發展。

2.1場域——外部的經營空間

“場域”是布爾迪厄受物理學中磁場論的啟發提出的概念，他認為“一個場域可以定義為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一個網格，或者一個構型”。摩登天空致力于“推廣全球音樂一體化”，即創建一個有機的社會大場域。這里所說的場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社會空間，是一種無實體、想象出來的社會性空間，有著自己的運行機制，有著一定象征、隱喻的意味。在摩登天空的商業版圖中，無論是線下舉辦草莓音樂節、MDSK音樂節，還是旗下藝人參與音樂綜藝都是有意構建、融人某一場域的表現。這些舉措劃定具體的場域并使場域內競爭者進行權力斗爭，反之這些競爭又造就了場域結構的再生產。

2.2慣習—內部的消費群體

趣味是慣習的突出表現形式，不同階級的人有著大相徑庭的審美慣習，慣習決定著趣味的生成，對文化產品的消費行為有著深刻的階級印象，因此趣味也反作用于階級，使社會區隔現象更加明確[2]。以上對具體“趣味—慣習—場域”的研究，深入理解社會空間環境，而場域中的行動者即具有能動性的消費者則是音樂公司亟待關注的對象。摩登天空選擇了相對適合發展的外部場域之后，進一步關注內部消費群體。布爾迪厄說，“慣習是一整套性情系統，也就是感知、評判和行動的區分圖式的系統”［3]。同時，“慣習也是一種生成性結構，是一種人們后天所獲得的各種生成性圖式的系統”［4]。在全球獨立音樂這一大場域中，歐美國家領先發展獨立音樂，構建出自由、反叛等審美范式；而摩登天空在中國本土生根發芽，創造出具有“春天、浪漫、愛”等多元特質的草莓音樂節，2017年摩登天空趁熱打鐵，舉辦了中文說唱史上第一個Hip-Hop 音樂節，即MDSK音樂節。摩登天空適當迎合、把握大眾的審美慣習，培養具有圈層性質的核心文化消費群體。

2.3文化資本一 音樂產品的創作與開發

摩登天空以藝人、唱片、音樂現場為主要經營內容，如今下設多家分廠牌，涵蓋唱片、經紀、圖書、數字、音樂節等版塊，形成了一種全方位的、立體的“音樂 ?^? ”生活方式運作模式[5]。藝人方面，摩登天空旗下藝人累計超過130組，傾向于挖掘站在主流音樂對立面的、特立獨行的音樂人及樂隊，保持多元化發展。唱片方面，摩登天空已發行300多張唱片，吸引了不同審美慣習的受眾。音樂唱片作為一種客觀化的文化資本在社會大場域里轉化、流通，促進了文化資源向文化資本的活性轉化。音樂現場方面，摩登天空通過打造多元化的音樂節活動，充分發揮其藝人資源與版權優勢。消費者在沉浸式的音樂節體驗中，實現了對自身身份以及摩登天空品牌的雙重認同。通過對客觀化文化資本進行準確的品牌定位，摩登天空不僅成為音樂企業的代名詞，更成為一個文化符號。

3獨立音樂公司摩登天空的經營模式

3.1構建差異化品牌矩陣

布爾迪厄認為只有深人了解了文化消費的群體才有可能掌握消費文化的密碼，即迎合不同小眾群體的趣味，從刻畫群體的審美趣味到組建獨特的音樂場域，不斷粘連消費群體使其不斷壯大，逐漸形成龐大的音樂品牌。

在音樂公司的內部構成方面，應當采取差異化的策略，即藝人所在廠牌的差異化、旗下音樂節品牌的差異化，以覆蓋市場上所有潛在的音樂受眾。目前摩登天空旗下藝人多為獨立音樂人，他們有成熟的音樂風格，甚至已經有了固定的粉絲群體。摩登天空據此分類創建不同音樂風的子品牌，為他們提供更廣闊的平臺，最大限度保證藝人創作的自由度。在音樂廠牌方面，摩登天空涵蓋了流行樂、搖滾樂、民謠等多種音樂風格的廠牌，形成了一定的品牌矩陣，提高了自身的市場競爭力。差異化構建子品牌應當抓住時代的趨勢，積極發掘優秀的音樂作品。在音樂節運營方面，近年來，無數熱愛音樂的青年走出房間，到音樂現場感受音樂文化，各類音樂節、現場演出層出不窮。摩登天空針對不同消費群體制定不同的音樂節企劃，如摩登天空音樂節注重“多元、時尚、國際化”，而草莓音樂節以“春天、浪漫、愛”為理念，實現品牌差異化。但事實上，仍舊有許多受眾群體的偏好沒有覆蓋，如近幾年開始在國內流行的嘻哈、爵士、Ramp;B等，都可以用差異化的定位在未來市場細分化運營。

3.2跨界聯合突破圈層壁壘

在外部形象展示與合作方面，音樂公司更要注重塑造自身的品牌形象，摩登天空以“潮流、多元、摩登”為核心，近幾年所創建的子品牌也遵循這一核心理念。布爾迪厄認為消費群體需要通過擁有的文化資本體現自己的涵養，因此文化資本產出的作品是否在始終如一地展示自身態度顯得尤為重要。

除了在自身商業版圖中貫穿一致的品牌文化之外，還應當積極尋覓與自身品牌文化相符合的企業進行跨界聯合，達到 1+1gt;2 的效果。摩登天空在音樂節的運營方面，先通過“分眾”迎合小眾化趣味觀眾的文化消費需求，使其在場域中尋找擁有相同審美意識形態的行動者，再利用“聚眾”即音樂現場，將這類行動者匯聚在一起，一方面保留小眾文化的獨特性，另一方面達到破除主流文化與小眾文化壁壘的目的，從而不斷打破消費圈層，進入更廣闊的消費階級視野。音樂企業可以篩選與自身品牌文化相仿的非文化企業進行跨界融合，如草莓戶外音樂節的理念是“浪漫、春天、愛”，那么與其相符的戶外品牌就成了跨界聯合的最佳選擇。戶外品牌的受眾與戶外音樂節的受眾有一定的重合，然而將二者置于相同的場域，具有不同審美趣味的人們相互碰撞，會創造一部分新的消費群體，從而達到突破小眾音樂文化圈層的目的。

藝術與商業緊密合作，不僅能給藝術帶來新的生機與活力，更能帶動文化資本與經濟資本良性互動，創造出新的營銷、發行模式。雙方通過合作交換彼此的受眾群體，在激發潛在用戶需求的同時也相互影響，提高了雙方用戶對該品牌的忠誠度與好感度，借用合作方的形象進行品牌文化的再強化，能使音樂企業與合作方實現雙贏。

4結語

本文以布爾迪厄文化資本理論為透鏡，系統闡釋摩登天空在中國獨立音樂產業中的范式價值：該公司通過實體音樂節（草莓、MDSK）與數字內容矩陣的協同運作，成功建構了具備符號權力的文化場域，既為非主流音樂賦予體制化資本認證，又重塑了受眾對音樂消費空間的認知慣習；其“分眾聚眾”雙軌策略揭示了文化資本轉化的核心路徑——借由細分廠牌孵化小眾審美趣味（分眾），再通過跨界合作實現圈層破壁（聚眾），最終完成從身體化資本（藝人創造力）、客觀化資本（音樂產品）到制度化資本（品牌IP）的價值躍遷。未來獨立音樂公司應從三方面進行探索：強化制度化資本積累（建立行業標準體系）、構建動態慣習監測機制（利用大數據捕捉審美變遷）、拓展全球化場域建構能力。摩登天空的實踐說明，唯有在藝術自主性堅守與商業可持續性發展間建立辯證統一，方能推動中國音樂產業形成以文化資本增值為核心的良性生態循環，為文化經濟一體化背景下藝術管理創新提供可資鏡鑒的實踐范本。

參考文獻：

[1」布爾迪厄.文化資本與社會煉金術[M」.包亞明，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2-13.

[2」趙世城.文化資本、審美慣習與社會區隔：布爾迪厄文化社會學視閾下國產動畫研究[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22（10）：75-79.

[3」朱國華.習性與資本：略論布迪厄的主要概念工具（上）[J].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1）：33-37，74-124.

[4］李昱.場域生成、慣習建構與文化資本輸出：米未傳媒原創網綜的文化消費現象的文化社會學研究［J］.當代電視，2023（6）：94-100.

[5］摩登天空回歸云村，只是版權開放的“第一步”[EB/OL].百度百科，（2021-10-22）[2025-01-13].https：//baike.baidu.com/tashuo/browse/content？id=0973544b93fdb526d77cdc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