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墜落的事物（組詩）

落花

二月已至，一行雨水認領了山色

三月已過半，被陽光忽然打開的

不僅是蝴蝶長出的翩躚心事

在你小小的酒盞里也曾裝進過春天

一如你被風的情話撩撥得緋紅的臉盤

在春天的蜂擁而至里，你的熱烈都是你的

也都不是你的。你的綻放就是你的一生

你要趕在凋謝以前，把積攢的所有情話

一次講完。那些你講出的句子被風吹散了

也吹進了我的沉默里

是的，總有一朵花為你而開為你而落

也總有人，在你落花時節重新愛上你

落雨

每一天，我們都提防偶然，比如仰望

一場雨水落下來帶來神的旨意

更多的河流上漲向下的愿望

只有湖水，等待重新握住天空倒影

每一滴雨水的文字都關乎宿命

你在南方寫下“用一場雨講述另一場雨

或者說一場雨的前身本就是雨”

雨的一生只為墜落，像河流的一生只為流水

假如你習慣了平日里仰望的雨水

你就會習慣時間在你的身體里噼啪作響

落空

比黎明更晶瑩的是露水，一場雨

如果動了情，會用滿天的云去填補空缺

假如再耐心等待下去，朝陽將從昨夜

打馬歸來，重返人間福地

五月將至，春天已經夠深了

已淹沒了村莊和田野，此時風流如涌

解開霧鎖的封面，提取出山中的沉積物

黃山松還在打磨新詞，杜鵑花忙著

復習一場綻放。幾間屋舍高高低低

只有巖石理解巖石，在相互沉默中

把時間又深入了一寸。只有被生活壓彎的

枝條，將暫棲的一只鳥用力彈了出去

劃出一道虛擬的弧線，疼痛已然成形

【作者簡介】程楊松，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詩刊》《中國作家》《北京文學》《安徽文學》》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