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3年7月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黑龍江、浙江、廣西等地考察調研時,提出“要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在實踐中已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著力點和支撐力。我們需要從理論上進行總結和概括成熟經驗,用以指導新的發展實踐。企業如何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企業應該謀劃哪些資源去推進新質生產力形成?政府如何科學施策,因地制宜地激活全社會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動力?本刊再次策劃推出“新質生產力”專題來回答這些理論問題。本期推出的五篇文章,重點圍繞綠色金融、科技金融、對外開放等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發展的關鍵作用展開分析;同時也揭示了政府直接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以及優化“人才-科技-產業”創新生態的努力對于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意義重大。本欄目將為政府和企業有效破除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束縛和障礙,提供有價值的決策參考。
DOI:10.3969/j.issn.1004-910X.2025.05.001 [中圖分類號]F273;F812.4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2024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扎實推進高質量發展”,并明確指出,“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新質生產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并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推動力、支撐力”1]。可見,發展新質生產力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相較于傳統生產力,新質生產力有著根本性的區別,傳統生產力主要依靠勞動力、資本、土地等生產要素的大量投入來提升生產力水平,而新質生產力則是擺脫了傳統經濟增長方式和生產力發展路徑的先進生產力,更加強調科技創新的主導作用[2]然而,科技創新活動具有正外部性、高風險性以及不確定性等多重特征,同時,也會受研發成本高、產出周期長等多重因素的制約,極大程度上影響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因此,研究分析新質生產力的外部驅動因素,對于推進科技創新、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以及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目前,諸多文獻從基礎設施、科技金融、數據要素等角度分析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因素,如盧江等(2024)[3]、姚樹潔和蔣藝翅(2024)[4]均認為,基礎設施尤其是數字基礎設施對于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與發展起著關鍵作用,加快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顯著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黃徐亮和徐海東(2024)[5]研究發現,促進科技與金融的結合可以通過降低要素搜尋成本、優化投入轉出效率、強化協同合作等途徑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張夏恒和劉彩霞(2024)[的研究揭示了數據要素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中的重要性,研究表明數據要素通過作用于生產、流通、消費、分配等社會生產過程,進而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在政府宏觀調控的舉措中,財稅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手段和工具,在加快科技創新、優化資源配置以及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充分利用并發揮好財稅政策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中的導向和激勵作用,不僅關系到財稅政策效能的提升,也深刻影響著新質生產力發展格局的形成。部分文獻從財稅政策角度展開其對新質生產力影響的理論研究,如劉明慧和李秋(2024)[7]認為,財稅政策可通過糾正市場失靈、優化資源配置、緩解風險機制以及促進人才流動和知識轉移,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李旭紅和周沛洋(2024)[8]則指出,財稅政策通過降低用工成本、提供資金支持、推動技術創新,進而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陶然等(2024)9指出,稅收優惠能夠減輕市場主體研發創新成本、激發市場主體創新活力,并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從而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授能”,但也指出,當優惠政策不完善時,會加重企業的財務壓力,削弱市場主體的創新研發意愿和動力,從而為其提供“去能”作用。
經過對現有文獻的梳理總結,發現當前的研究大多局限于理論層面的分析,而實證數據的支持卻相對匱乏。此外,在理論層面的研究結論上,學術界也尚未達成統一的共識。鑒于此,本文結合理論與實證,利用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4\~2023年的數據,實證考察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兩種財稅政策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與作用機制。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1)基于財稅視角,實證探究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回答財稅政策是否具備新質生產力驅動效應這一核心問題,彌補現有文獻的不足;(2)依據信號傳遞理論,構建鏈式多重中介效應模型,系統揭示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作用機制與邏輯鏈條,突破財稅政策對企業新質生產力單一影響路徑的局限。
1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1.1財稅政策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直接影響
政府通過補貼、減稅等財稅優惠政策可以助推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具體體現在以下3個方面:(1)無論是財政補貼,還是稅收優惠,均可以為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資金支持。財政補貼直接增加企業可支配收入,使其能夠專注于研發創新活動;稅收優惠可以減輕企業稅收負擔,鼓勵企業加大研發創新投入[10];(2)財稅政策不僅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信息不對稱問題,引導生產要素和資源進行高效的流動與配置,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還可以通過激勵機制減少創新成果外部性帶來的部分損失,進一步激發企業創新動力[1],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3)財稅優惠政策可以推動產學研深度融合,加強“政-校-企”三方協作。這種合作模式不僅能夠匯聚各方資源,促進知識、技術、人才等創新要素的共享與交流,加快科技創新成果的轉化與應用,還能夠為企業培養更多具備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人才[12],從而進一步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同時,通過產學研的深度融合,企業能夠更加精準地把握市場需求和技術趨勢,實現創新驅動發展,不斷增強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假設1。
假設1: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有促進作用。
1.2財稅政策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間接影響
(1)財稅政策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
增加企業現金流。財政補貼以提前支付的方式直接增加企業經營活動所需的現金儲備,緩解企業初期融資困境;稅收優惠通過減輕企業稅收負擔,增加企業凈利潤,間接增加企業現金流;
提高企業預期收益。鑒于創新活動的正外部性,會使企業自我收益低于社會收益,導致企業后續發展缺乏動力,削弱企業創新積極性,而財稅政策可以彌補創新活動帶來的負面效應,降低企業創新風險、減少創新成本、提高企業收益[13],增強企業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信心與動力;
拓寬融資渠道。基于信號傳遞效應,政府對某些企業給予財政補貼或稅收優惠,能夠向外部投資者釋放積極信號,引導社會資本在某行業集聚,從而拓寬企業融資渠道,緩解企業融資約束與資金緊張壓力[14]
(2)財稅政策通過提高風險承擔水平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
分擔創新風險。政府所實施的財稅政策,其本質就是分擔企業在投資決策過程中面臨的下行風險,減輕企業對創新失敗的顧慮,降低企業經營中的不確定性,緩解企業財務危機,激勵企業增加對高風險、長周期類型項目的資本投人,推動企業技術創新[14];
推動企業人力資本升級。財稅政策能夠激勵企業進行人力資本升級,增加其高技能勞動力的雇傭數量,而企業人力資本結構的優化,能夠使企業在把握投資機會方面更具優勢,其風險承擔水平也會顯著提升,從而使得企業更加傾向于去從事具有風險性的創新研發活動和資本投資決策[15];
增強決策者信心。已有研究表明,財稅政策能夠顯著影響企業家的信心和情緒[16]。相較于未享受財稅優惠政策,獲得優惠政策的企業決策者往往表現出更強的安全感和自信心,在投資決策時就越可能傾向于選擇風險性項目,從而能夠激勵企業增加創新投資,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加快發展。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假設2。
假設2: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風險承擔水平,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1.3 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的鏈式中介效應
風險承擔活動具有很強的資源依賴性,需要企業擁有足夠的長期資源支持,否則,缺乏足夠的資源支持將使企業陷入資源困境,進而影響企業正常運營,削弱投資效率,甚至引發投資失敗[17]。已有研究表明,企業的資金狀況會直接影響其對風險性投資項目的決策,投資活動的風險越高,其對資金的需求也越大[16]。毛其淋和許家云(2016)[18]基于中國上市企業的數據分析發現,給予企業適度的補貼資金,增加其資金擁有量,能有效增強企業的風險承擔能力,使企業能夠涉足高風險的投資項目;John等(2008)[9]利用跨國公司的面板數據研究發現,企業管理者對待風險項目的投資態度因企業資金狀況不同而存在顯著差異,資金越充足,企業的風險承擔能力和面對風險的意愿就越強,其決策者也越傾向于進行高風險項目的投資。
而由前文分析可知,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增加企業現金流,降低企業投資成本,減輕企業經營壓力,增強企業融資能力,進而可提高企業風險承擔能力,提升企業面對風險的意愿,促使企業增加對高風險經營活動的資金投入,增強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積極性,從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假設3。
假設3: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在財稅政策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具有鏈式中介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計量模型設計
基于前文的理論分析,為驗證假設1是否成立,建立計量模型(1)進行檢驗。

為驗證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的鏈式中介效應是否成立,采用Baron和Kenny(1986)[20的逐步法,構建鏈式多重中介效應模型(2)\~(4)進行檢驗。

其中,Enp是被解釋變量,為企業新質生產力; G i a/T p x 是解釋變量,為財政補貼或稅收優惠;F i/R e i 為機制變量,為融資約束或風險承擔;Con-trol是控制變量組;下標
分別代表個體、時間;Ife、Tfe為個體、時間固定效應;
為擾動項。
2.2 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企業新質生產力 (E n p) ,新質生產力是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因此,本文依托其基本內涵,從勞動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三要素維度以及進一步考慮三者之間的優化組合維度進行企業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的構建,并采用熵值法進行測算。其中,在勞動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上,參考宋佳等(2024)[21]的做法,在優化組合維度上,參考張雪蘭等(2024)[22]的研究,用創新效率、產學研融合水平、ESG表現和數字化水平來代表。具體指標選取及含義如表1所示。
(2)解釋變量
財稅政策,包含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其中,財政補貼(Gia),參考柳光強(2016)[23]的做法,用企業本年度獲得的政府補助減去收到的各項稅費返還后的余額,并取對數標準化處理后進行表示。稅收優惠("
",參考陳強遠(2022)[24]的做法,用企業本年度收到的各項稅費返還,并取對數標準化處理后進行表示。

(3)中介變量
融資約束( F c i) ,參考柳光強(2016)[23]的做法,用企業本年度短期借款加長期借款的金額總和,并取對數標準化處理后作為企業融資約束的測度指標。風險承擔( (R b i) ,參考何瑛等(2019)[25]的做法,以經過行業調整和年度調整的企業盈余(ROA)波動性的標準差來測度企業的風險承擔水平。
(4)控制變量
為排除其他因素干擾,影響回歸結果,參考已有研究做法,選用以下控制變量:企業年齡 (A g e) ,用企業觀測年份減成立年份的對數表示;資產收益率 (R o a) ,用凈利潤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資產負債率 (L e v) ,用期末總負債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股權集中度 (T o p) ,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表示;審計意見 (A d v) ,若標準無保留意見,則為1,否則為0;固定資產密度( P p e) ,用固定資產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
2.3 數據來源
本文以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時間跨度為 2014~2023 年,所用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以及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為保證回歸結果準確、可靠,對原始數據做以下處理:(1)剔除金融類樣本企業;(2)剔除相關數據缺失的樣本企業;(3)剔除被ST、*ST標記的樣本企業;(4)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首尾各 1% 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11499個觀測值。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3 實證分析
3.1 基準回歸
表3列示了財政補貼(Gia)、稅收優惠( T p x )對企業新質生產力 (E n p) 影響的回歸結果。其中列(1)是自變量對因變量的直接回歸結果,可知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的系數值均為正,且在 1% 水平上通過了檢驗;列(2)是在列(1)的基礎上加入相關控制變量后的結果,其結果與列(1)保持一致;列(3)是在列(2)的基礎上納入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的結果,其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的系數值雖比列(1)、(2)明顯下降,但仍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且相比列(1)、(2),其擬合值也更高,表明此模型的解釋力度更為準確。綜上,無論是否控制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是否加入控制變量,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均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有正向影響,假設1成立。

3.2穩健性檢驗與內生性分析
3.2.1 穩健性檢驗
(1)更換被解釋變量。在經濟學意義上,生產率可等價于生產力。因此,采用企業全要素生產率(LP法)代替被解釋變量企業新質生產力進行基準回歸,結果見表4列(1)。
(2)剔除異常年份。考慮到新冠肺炎疫情會對企業的生產經營管理產生一定的影響,進而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因此,剔除位于2020\~2022年的樣本企業后進行回歸,結果見表4列(2)。
(3)剔除直轄市。由于直轄市在行政權限和政策扶持等方面具有特殊性,進而可能影響估計結果的準確性。因此,剔除位于直轄市的樣本企業后進行回歸,結果見表4列(3)。
表4穩健性檢驗的結果顯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值,其方向和顯著性水平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表明研究結論穩健。


3.2.2 內生性分析
(1)系統GMM估計法。由于靜態面板模型在研究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關系時,并未考慮到本期因變量可能會受到過去某一時期因變量的影響,進而影響檢驗結果準確性。因此,參考肖有智等(2024)[26]的做法,在原模型中加入被解釋變量的一階滯后項,并采用系統GMM法進行檢驗。從表5列(1)、(2)可知,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的系數值,其方向及顯著性水平與基準回歸一致,表明并未產生嚴重內生性問題,結論穩健可靠。
(2)兩階段最小二乘法。考慮到企業因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的提升,政府加大財稅政策的支持,即二者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而導致“內生性”問題,造成結果偏差。參考肖鵬和代龍濤(2023)[27的做法,分別將滯后1期的財政補貼、稅收優惠作為工具變量,并采用2SLS法進行檢驗,其結果如表5列(3)\~(6)所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值方向及顯著性水平基本不變,表明在排除內生性問題后,結論依舊成立。

3.3 機制分析
表6列示了模型(2)\~(4)的鏈式多重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而表7是根據表6的檢驗結果進行整理計算的中介效應值。從表6列(1)、(2)、(4)、(5)可知,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融資約束的系數估計值均為正且至少在 10% 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檢驗,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風險承擔的系數值均為正且至少在 5% 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檢驗,表明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在財稅政策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的獨立中介效應成立,即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通過增強企業融資能力以及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進而促進企業發展新質生產力,假設2成立;從表7可知,融資約束在財政補貼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的中介效應為 69.84% ,風險承擔的中介效應為 24.89% ,融資約束在稅收優惠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的中介效應為41. 34% ,風險承擔的中介效應為 55.64% 。
從表6得知,在財政補貼與企業新質生產力鏈條中,財政補貼、融資約束以及風險承擔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系數值均顯著為正,表明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在財政補貼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鏈式中介作用;在稅收優惠與企業新質生產力鏈條中,稅收優惠、融資約束以及風險承擔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系數值均顯著為正,表明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在稅收優惠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鏈式中介作用,綜上,假設3成立;從表7可知,融資約束和風險承擔在財政補貼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的鏈式中介效應為 5.27% ,在稅收優惠與企業新質生產力之間發揮的鏈式中介效應為 3.02% 。


3.4 異質性分析
(1)經濟屬性異質性
考慮到政府對不同經濟屬性的企業有著不同的管控方式和針對性財政支持政策,會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影響。因此,本文將全樣本按照經濟屬性分為兩組進行對比分析,即國有組和非國有組,結果如表8所示。可以發現:財政補貼的系數無論是在國有組,還是在非國有組,均在 1% 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檢驗且系數值為正,但在非國有組的系數值遠大于國有組的系數值;稅收優惠在非國有組的系數值顯著為正,而在國有組不顯著,表明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非國有企業新質生產力的激勵效應更大。其原因在于: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資金較為充裕,創新資源也較為豐富,對財稅優惠政策的依賴度較低,且可能存在補貼和減免資金利用效率不高的情況[28];另外,對于非國有企業而言,財政補貼或稅收優惠帶來的信號傳遞效應有助于它們獲取更多創新資源,從而增強創新動力,加快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相比之下,這一效應對國有企業的重要性可能較低[29]

(2)區域異質性
為檢驗財稅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效應是否會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本文借鑒趙濤等(2020)[30]的做法,將直轄市、省會城市和副省級城市劃分為中心城市,其他地級市劃分為外圍城市,并按照企業所在城市不同,將企業分為中心城市企業和外圍城市企業,進行分組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結果表明,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更能促進中心城市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其潛在原因在于:相比外圍城市,中心城市在經濟實力、市場化程度、基礎設施現代化水平、創新資源聚集和創新環境等方面,均展現出顯著的優勢[31,32],在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的進一步激勵下,更能有效激發企業發展的積極性,增強企業創新動力,從而有力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4結論與建議
4.1結論
本文基于中國2014\~2023年滬深A股企業面板數據,構建鏈式多重中介效應模型,實證分析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結果表明:(1)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均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有顯著正向激勵作用;(2)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作用主要通過增強企業融資能力和風險承擔能力來實現,且融資能力和風險承擔能力又發揮鏈式中介作用驅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3)財稅政策的激勵作用存在明顯異質性,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對非國有企業和位于中心城市企業的激勵作用更為明顯。
4.2建議
(1)加大財稅優惠力度,健全財稅激勵機制。
政府應進一步加大財稅優惠力度,如逐步提高研發加計扣除比例、縮短退稅周期、推廣稅收遞延等,減輕企業稅負壓力,增強企業創新動力,激發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積極性;
應完善財稅激勵機制,提高資金使用效率,確保財稅激勵資金真正用于激勵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避免財稅激勵資金的浪費和濫用。
(2)實行差別化財稅優惠政策,提高政策激勵精準性。
政府應“因地制宜、因企施策”,根據企業規模、技術特質、發展階段等多維度因素,實行多元化、多層次的財稅優惠政策,避免“大水漫灌、一刀切”,影響財稅政策激勵效果;
政府應及時、全面、準確地公開財稅優惠政策的具體內容、申請條件等,提升財稅優惠政策透明度,助力企業精準定位優惠政策著力點,確保企業能夠充分享受政策紅利。
(3)發揮好財稅政策組合效應,打好財稅政策組合拳。
要整合現有的財稅優惠政策,深入探索政策間的單一效應與組合效應,確保政策組合發揮正向協同效應,避免政策組合產生“合成謬誤”,導致財稅政策激勵失效;
要建立健全財稅政策動態調整機制,定期評估財稅政策激勵效果,根據評估結果及時進行調整和優化,確保財稅政策持續高效發揮最大激勵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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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cal and Tax Policies and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of Enterprise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Chain Multiple Intermediary Effect
Yang Zhian Hou Yaowei (School ofEconomics,LiaoningUniversity,Shenyang11Oo36,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China’s Shanghaiand Shenzhen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2014\~2023,this paper constructsachainmultiplemediatingefectmodeltoempiricallytesttheheterogeneous impactoffinancialsubsidiesandtaxincentivesonthenewqualityproductivityofenterprisesanditsactionmechanism.Theresearchshows thatfinancialsubsidiesandtaxincentivescansignificantlypromotethedevelopmentofnewqualtyproductivityofenterprises,andtheconclusionisstillestablished aftertherobustnesstestandendogenousanalysis.Mechanismanalysisshows thatfinancingconstraintsandriskasumptionnotonly playanindependentintermediaryrole,butalsoplayachainintermediaryrolebetwenfinancialsubsidies,taxincentivesandthe newqualityproductivityofenterprises.Theheterogeneityanalysisshowsthatthefiscalsubsidyandtaxpreferentialpolicieshavea moresignificantmarginalpromotionefectonthenewqualityproductivityofnon-state-ownedenterprisesandenterpriseslocatedin central cities.
[Key words]fiscal andtaxationpolicy;financialsubsidies;tax incentives;financing constraints;risk taking;newquality productivity;chain mediation effect;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Jelclassification]O23;L29
(責任編輯:張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