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遇見后溝古村
逃離城市高樓擠壓,乍走進這片
古村落——后溝古村
我只有驚奇:驚奇它,深藏不露
成為黃土高原深處的“世外桃源”
驚奇它,溝、坡、垣、灘交錯
成為低山丘陵景觀
驚奇它,守住古柏、古戲臺、古村落
成為農耕文化的遺產
驚奇它,保護了千年古剎
成為北方文化的活化石
驚奇緣于封閉。封閉了千年秘境
時間,仿佛忘記了這片
“世外桃源”,只有老榆樹
像位忠誠的仆人,守護著塵封的
古鐘。逃避過一次又一次戰火
逃避過一次又一次殺戮
站在時代的邊緣,默默地越過千年
至今,唐裝依舊披在身上
那么古老,像風
又像空中飄浮的那朵輕薄的云
小巷的碎石路
走進“三尺巷”,嘗到了夏天的涼爽
碎石塊組成的崎嶇村道
忽上坡、忽下坡,展露出棱角
行人踩不痛它的堅硬
它卻硌得行人高低不平
我企圖打磨一條巷道
雙腳,無力斫削
這些棱角分明的碎石
它們
穿越歷史,咬住自己的痕跡
鏟平或打磨,這些棱角分明的
石頭,等于磨滅古老的記憶
失去歷史痕跡
相當于脫去唐裝
后溝村何來“后溝古村”之稱
窯中窯
一排窯洞,如城門擋在我面前
穿過地窯,仿佛走進
另一番天地。三合院、四合院
捧出錯落有致的
窯洞民居群。它們依偎在
黃土高坡,像孩子依偎在母親懷抱
不離不棄
又如睜大的眼睛,盯緊晉中大地
雖然不像城市商鋪一個挨一個
倒也是一幢疊一幢直抵山腰
樓窯高了。黃土高原矮了
窯中窯——迸發出先哲的
建筑智慧
也成為后溝村存活千年的見證
龍門河上飄來歌聲
要羅山腹地。龍門河左抱青龍
右擁白虎,穿村而過
用40里的乳汁,喂養著
后溝村世代靈性
河水如翠,碧透、青綠
一條小船輕輕搖來。一曲
《黃土高坡》
從水下飄上樹梢。隨聲尋找
——船頭。站著位姑娘
她一邊放飛歌聲
一邊向岸上的我們擺手致意
我們俯視船頭,招手,接受
太行兒女捧出的熱情
于是,我想成為一條魚
在龍門河游來游去
一如我對后溝村青澀的愛
四大古作坊
路邊,棗樹一棵挨一棵地站滿
一只只青棗像星星
擠滿枝頭。一幢幢四合院
零散地趴在坡上
我靠近、尋找——四大古作坊
四大古作坊,像位老人
坐在古村落腹地
——豆腐、醋、香油、酒
陪伴村莊1200多年
創造了自給自足的生存方式
豆腐、醋、香油,可以忽略不計
唯獨酒是擋不住的誘惑
昨晚嘗過,買兩瓶帶出后溝村
變成溪水
后溝人的智慧,比后溝村藏得更深
百年棗樹
一棵棗樹,如傘,端坐在三合院
正中,枝頭綴滿青澀的大棗
藍天,從縫隙里透露出
斑駁的藍。我久久注視它
撐開的繁枝茂葉
老鄉告訴我:它早活過百歲
兩廂紅燈籠,有序地懸掛屋檐
棗樹與樓窯,誰的年齡大
誰的年齡小?只有
高坡上的觀音堂、關帝廟知道
這個秋天
唯有小白梨樹可以與大棗樹爭寵
由龍門河客棧想到
龍門河客棧,因龍門河而得名
以一個普通的身份
度過滄桑歲月
沒有打造、遺留任何傳奇
與土窯們一起,靜靜地成長
在龍門河畔
見證了進進出出的后溝人
我總想從她身上摳出一點故事
她像門前的古戲臺,默不出聲
任憑我
如何咨詢門楣及室內的家什
望著“龍門河客棧”5個大字
我脫口說出《龍門客棧》
朋友告訴我,多了一個字
一個客棧,有人寫成電影劇本
而我,卻寫不出一首詩
我是繁星綴滿的
夜空中,一顆發不出光的星星
結緣后溝古村
或許,我也出身貧窮
才會對這塊
似乎被遺忘的、貧瘠的黃土地
如此深情
晉商與徽商,早已結下不解之緣
由黃土堆積的丘陵,缺少故鄉
山嶺的植被,倒也是給我
坦坦蕩蕩的思念,只是
這兒的月亮
比我故鄉的更加清冷、凄美
我借繆斯的天空,變成無人機
攫取這部黃土高原農耕文化
樹木、窯洞、河流,無不再現大唐
王愛民、老刀客
白恩杰告訴我:什么是采風
龍門河
一條穿越后溝古村的河流
——龍門河,以40里的
長度,低調地隱藏在
黃土高坡深處
默默地陪伴著古村落
用自己甘甜的乳汁
喂養了大棗樹、小白梨樹
與成群的牛、羊
后溝村的生靈
有了它,生生不息
1200年來,龍門河一如慈母
作者簡介:孤帆,原名肖雪濤,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林業生態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