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視域下的傳統廉潔文化敘事與現代價值

【摘要】《（同治）重修成都縣志》由清朝李玉宣等修、清朝衷興鑒等纂，成書于清同治十二年（1873），此書紀事翔贍，類例分明，記載了眾多官民群體之廉潔善行，是尋繹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的文獻淵藪。書中關于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的歷史敘事主要有三：躬行勤儉，淳風化俗；薄己為公，匡時濟世；紹繼先賢，傳承廉德。時至現今，書中所呈現的成都傳統廉潔文化于個體乃至家庭社會仍具顯著價值，對砥礪廉隅道德、敦樹廉潔家風、構筑清廉蓉城均有諸多良鑒。

【關鍵詞】《（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成都傳統廉潔文化；敘事；現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K29；G127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7-0016-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7.004

【基金項目】四川省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地方文化資源保護與開發研究中心2024年度課題：基于同治《重修成都縣志》的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研究（項目編號：DFWH2024-006）；成都中醫藥大學2023年“杏林學者”項目——廉潔文化專項：從《（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探尋成都傳統廉政文化與時代價值（項目編號：LJYB2023005）。

一、《（同治）重修成都縣志》

與成都傳統廉潔文化

方志為地方之史，詳載一地之自然、人文、山川、古跡等歷史因革變遷，是征考地方史事的文獻淵海。我國地方志之編纂歷史悠久，至清代則蔚為大觀，且出現了眾多集大成之作，其中《（同治）重修成都縣志》就是典型代表。此書共十六卷（首一卷），由清朝李玉宣等修、清朝衷興鑒等纂，始修于清同治八年（1869），歷時四年成書刊行。此書廣采正史、前代方志等史料，并加以考訂編次，分為天文、輿地、食貨、學校、職官、人物、藝文等13志，各志之下再細分為120類，可謂紀事翔贍，類例分明，古代成都的天文地理、經濟民生、社會賢達、文化狀況等風貌均可概見于其中。

成都傳統廉潔文化歷久綿長，且官民群體是塑造和傳承這一文化的重要載體，他們的清廉善行多見載于《（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數量尤以“職官”與“人物”二志為眾，“職官志”中記述了眾多成都守官的廉政事跡，“人物志”下“宦跡”類詳記了成都士人外出為官的清廉宦跡，“行誼”類記載了蓉城民眾造福鄉邦的義舉善行。此外，“藝文志”近于占據全書篇幅之半，其下收錄有鄉賢廉吏的傳記與涉廉相關的詩文表奏，“輿地志”中亦散見官民大眾修葺城池、祠廟、橋梁等清廉往跡。因而此書是尋究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的文獻淵藪。

此書除具文獻價值之外，其經世致用價值亦較突出，如吳鼎立在序中所言“愿覽斯志者，軫念民依、有正德、利用、厚生之三事，通達治體”[1]2。究其所載成都傳統廉潔文化思想與歷史實踐，對于現代個體乃至家庭社會仍有顯著價值。

二、《（同治）重修成都縣志》中的

成都傳統廉潔文化敘事

（一）躬行勤儉，淳風化俗

北宋名臣范純仁云“惟儉可以助廉”[2]10293。可見，行事節儉有助于涵養清廉的品性。蜀地自古富饒豐沃，如此書中記載了成都社會有“尚侈好文”[1]85的風俗，奢與儉相矛盾對立，因而歷代成都守臣多致力于去奢返儉、移風易俗。

東漢末年，董和任成都令，他在充分認識成都風俗狀況后，躬行節儉，終使風俗淳化：“蜀土富饒，時俗奢侈，貨殖之家，侯服玉食，婚姻葬送，傾家竭產。和躬率以儉，惡衣蔬食，防遏踰僭，為之軌制，所在皆移風變善，畏而不犯。”[1]167時至北宋，名臣張詠以“寡薄儉陋”[3]156著稱于時，曾兩度在成都任官，亦致力于“移風復儉約”[1]418。自清代康、乾以來，八旗軍民將“其俗儉約，不尚奢靡”[1]85的儉約之風注入成都，此書中敘述了大量八旗軍勤儉廉潔的事跡，從首任成都駐防將軍明亮始就“留心政敎”[1]166，顯著者亦如成都副都統順格：“在任七年，自奉簡約，每以節儉訓軍士，時方承平，而訓練不倦。”[1]167隨著駐防八旗軍日增，其家屬子弟亦隨遷成都。在八旗軍民不斷走進蓉城社會的過程中，滿、漢兩族人民交融日漸加深，遂使成都清儉之風益張。

此外，也多有成都士人在外為官，將勤儉善行隨播于外，在當地樹風聲、美教化、移風俗，如清乾隆年間成都舉人宋溶“勤于視事，寒暑無間，立清盜法，繪枷杖圖，以申禁勸，民俗翕然一變”[1]284。他們的廉政品行得到了當地廣泛的贊譽與尊敬，如嘉慶年間（1796-1820）成都進士楊振綱在江西任官“有惠政，頌聲不衰……居官數十年，不積一錢，治一產”[1]284。更有甚者，即便去官離任，他們的廉潔善行也被民眾稱頌感念，如成都人在張映南在山西“為政崇教化，所在有清訟累，惜民財，蘇民困，故去之日，民常見思”[1]284。

如上所見，成都傳統廉潔文化作為巴蜀文化的一部分，淵源有自，且蘊含著顯著的地域特色，其發展變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成都社會文化風俗的變遷。經過歷代守官淳風化俗的努力，加之清代以來滿漢融合的深入，成都“尚侈”之風得到進一步改觀。與此相應，成都籍士人在外任官，同樣展現出清廉節儉的高尚品質，他們以身作則、清廉勤儉、積極淳化所在地區的風俗人情，將成都優良文化習俗帶到了更廣闊的地域，也正是他們的廉潔善行，使得清儉勤恪、淳風化俗成為成都傳統優秀文化的獨特標識。

（二）薄己為公，匡時濟世

《（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敘述了眾多廉吏勇擔守土重責、積極捐資紓困，社會民眾輕財好義、樂善好施的清廉事跡，其所捐資俸和種種善舉，在治世承平時，多助益于經濟與文教建設。在軍興戰起時，則服務于軍餉與安防之需。他們薄己為公、匡時濟世的廉潔操行皆為成都經濟文化的發展和社會民生的安定作出了積極貢獻。

其一，在經濟民生事務，如興修水利、賑濟災荒等。成都守臣深諳“立政之道、水利為先”[1]40之理，在清雍正年間（1722-1735），由知府項誠領銜，竭力向朝廷奏陳疏浚河道，興修水利之便，在他們的努力下，年久淤塞的金水河得以復通商賈、舟楫，而浚河所耗費用，則“幸蒙撫都院俯念城河有關水利，慨捐清俸，獨力興修”[1]41。另外，成都士人也積極將慷慨廉潔之舉隨官撒播于外，明隆慶元年（1567），成都人姚繼先擔任平涼知府，當時正直該地大旱，他“捐俸設粥賑饑，活者萬計”[1]282，為百姓解困，為一方造福。

其二，在社會文化建設方面，如修筑城池、創校助學等。康熙初年，地方守官追懷于古時成都日臻雄渾的城建盛貌，又痛惜于明末動亂導致的城池毀壞，因而巡撫張德地協同布政使郎廷相、成都知縣張行等各級地方官員“同捐貲重修”[1]43。此外，成都史上著名芙蓉、墨池、少城等書院的興建和修葺大率得益于官民群體的捐助，如清嘉慶六年（1801），芙蓉書院就是由“邑令張公人龍捐廉及合邑紳糧”[1]146創建。

其三，在軍事方面，如捐俸購置器械、軍糧等。如清道光年間（1821-1850）成都將軍廉敬“在任時捐廉添長槍四百四十桿、抬槍七十二桿、藤牌四十八面，各項器械無不鮮明，操練官兵，號令嚴肅，復捐仿依福建水師提督陳階平奏定火藥三千二百觔，另建藥庫二間。又會同副都統富勒洪額捐買谷三千余石，存貯旗倉，接濟兵食”[1]166。

以上清廉事跡均反映了成都守官對于經濟、社會、文化、軍事方面的積極貢獻。但還應注意到捐助的群體也具有廣泛性，即大量的社會民眾也積極參與到助力社會的建設當中。咸豐年間（1851-1861），云南回民、李永和、藍朝鼎等起義騷擾至川境，當此之時，成都民眾也積極捐資，以維護地方治安和生民安全。如《（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所記雍秉鑒之事：“雍秉鑒。成都人，字境余，性沈毅，富而好禮。遇年饑，輒倡捐賑濟團眾。本邑培修圣廟，創立節孝祠、夫馬局，皆殫其財力，以底于成。咸豐六年，捐軍餉六萬五千緡……迨咸豐十年、十一年間（1860-1861），滇匪竄擾川境，奉札團練，尤能捐貲，實心辦理，藩衛鄉黨，使游勇不能入境。”[1]302通觀雍秉鑒之事跡，可見社會民眾之清廉善行也遍及經濟、社會、文化、軍事等各個方面，而此類輕財好義之舉，正是傳統廉潔文化中不可缺失且值得肯定的一部分。與此相類，成都監生葉其璋因拾金不昧、歸還失主之事而獲“操行廉潔”[1]300之稱，皆體現的是個人在物質利益面前的高尚情操，以及對社會道德價值的堅定追求。舉凡此類廉潔善舉，均使薄己為公，匡時濟世之精神深植成都傳統廉潔文化之中。

（三）紹繼先賢，傳承廉德

唐昭宗授王潮為威武軍節度使時，稱贊其“疲氓懷愛戴之心，漓俗仰廉潔之德”[4]8617。此處即是將廉潔上升至道德層面，且為道德健全不可或缺之一環。古時成都民眾多將先祖勤儉、前賢廉善之道德繩為家訓，奉作圭臬，傳統廉潔文化也多賴此類敘述與歷史實踐而得以傳承至今。

其一，紹繼先輩，傳承廉德。古代成都社會對廉潔道德有以兄弟相承者，如西晉廉吏杜軫、杜烈兄弟，杜軫為官，清正廉潔，“秩滿將歸，群蠻追送，賂遺甚多，軫一無所受，去如初至”[1]277。其弟杜烈傳承長兄之品行，政績卓著。也有子孫相傳者，如清代成都馬洪融之家：“馬洪融。成都人，樂道安貧，不慕榮利，不茍言笑，偶有所得即以周濟貧乏，教弟子循循善誘，不憚煩勞，及門皆薰其德而善良。洪融傳衍齊。衍齊二子：文楨、文?。楨子紹良，泰子遂良。俱世守先訓。”[1]302

而勸子仁愛廉儉、寬厚善濟者，清代成都人劉守謙、守玉之家風亦屬典型，此書“藝文志”傳記類下詳載劉守謙以身作則，以廉儉勸訓子孫，其子方玉承父所教，趨善益力的事跡：“劉君諱方玉……父守謙皆為邑諸生……自言：“接之以禮，聯之以情，是吾家祖訓……先是，守謙善居積顧，見義必為……其（按：指守謙）誡子孫，則以存心仁恕、廉受薄享為訓。又言節用以濟人……君（按：指方玉）承其教，趨善益力。”[1]638同時，此書“人物志”下也記述了守玉“為文恪循先正理法……家雖豐裕，立戒驕奢，義所在無少吝”[1]302的清潔品行和相關事跡，亦從側面反映了其在成都傳統廉潔文化中的典型性。劉守謙、方玉父子廉儉傳家的個案實為成都傳統清廉家風的一個縮影，家庭對子孫的勸訓涉及勤、孝、仁、廉、儉等關乎道德之各方面，均為厚植清廉之德與傳承廉潔文化的重要力量。

其二，仰贊前賢，傳承廉德。歷史上，成都官民群體因對前賢廉德風范的倡導并遵行、傳承發揚廉潔文化。早在五代十國時期（907-979），前蜀藏書家王鍇就曾援引漢朝景帝、劉宋文帝、南齊高帝等帝王勤廉“故事”向王建上上奏興用文教，稱“景帝躬履節儉，選博士諸儒以備顧問……文帝博涉經史……每誡諸子率以廉儉。南齊高帝深沈大量，清儉寬厚……歷代以來，咸有祖述”[1]530-531。入宋后，專為秦至唐朝任成都太守等職的28位功績卓著的清官廉吏設立畫像，以示尊崇追仰，是為“觀政閣畫像”[1]84。諸如此類，還有為李冰、文翁等6位成都清官廉吏專設的“六公祠”[1]57，成都、華陽二縣于每年春秋同祭于此。

清代以來，自上而下倡導、繼承先賢廉潔品行之事則更為常見，順治九年（1652），清廷為生員立十項人品教條，其中之第二條即為勸導生員留心典籍上所載之先賢清廉事跡，謂“立志當學為忠臣清官，書史所載忠清事跡，務須互相講究”[1]116。同時，康熙皇帝在給孔門諸子的“御制”贊序中常常勸導對前賢美德的追仰與承緒，如在孟子贊就中稱其“道稱堯舜、學屏功利”[1]109。這些贊文多立于成都學校，意在以先賢之清廉之德而濡染后學。另在清代成都民間社會，景行先哲之品行也翕然成風，如成都人馬國良“與人言，必寓規戒，時揭先正格言于座”[1]302。鐘人俊“與鄉里人語，多引故事、寓勸懲”[1]303。

從古至今、自上而下崇祀先賢前儒，為之畫像刻石，建祠立廟，稱頌其清廉善政，非但使廉潔之德植入一代人的精神之中，也促進了廉潔文化在蓉城大地的代代綿延。因而對先輩前賢廉德的傳承，亦是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的重要底色。

三、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的現代價值

經由《（同治）重修成都縣志》的書寫敘事，展現了成都歷代先賢在傳承和弘揚傳統廉潔文化的不懈努力。孟子云“君子所過者化，所存者神”[5]282。古圣先賢之清廉事跡厚植一方文化，教化一地民眾，影響所及，不止于一時而歷久彌遠，成都傳統廉思想與實踐亦屬如此，其給予當今個人乃至家庭社會諸多借鑒。

（一）個體層面：踵事鄉賢往跡，砥礪廉隅道德

在當今社會，個人涵養道德、砥礪廉隅依舊離不開對古圣先賢、清官廉吏嘉言懿行之學習與傳承，即所謂“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6]265。就從個體層面而言，成都傳統廉潔文化啟發我們首先要錘煉廉儉自律的道德，廉潔自律是人精神之鈣與道德之基。從西晉杜軫“一無所受，去如初至”的廉政風范，到清代葉其璋拾金不昧之廉潔操行，啟迪我們不論是在工作還是在生活中，都要具備廉潔自律精神品質。其次，還要培養甘于奉獻的精神。如前述姚繼先、張人龍、廉敬、雍秉鑒等成都先賢皆為奉獻社會與造福鄉邦的典范，凡此皆與現今“講奉獻，有作為”之精神倡導遙相呼應。事實上，這既是對我們傳統美德的弘揚，也是傳統廉潔文化在潛移默化中給予我們的鼓舞與啟發。

（二）家庭層面：汲古良庭善訓，敦樹廉潔家風

如前所舉，古代成都先賢清廉操守的形成，大多得益于家風庭訓的浸染，如西晉杜軫、杜烈兄弟，清代劉守謙、守玉父子，甚至是漢景帝、宋文帝、齊高帝等古帝王之家也重視樹立家風，以廉儉誡子。事實上，成都歷史傳統中的諸多家風庭訓與現今社會的價值期許也遙相契合，此不惟家族血脈中流淌的精神印記，更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精髓所在。家庭在子女教育中扮演著啟蒙者的角色，然而在物質繁盛、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孩子們在形塑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過程中，更容易遭受名利的誘惑與侵蝕。因此，深入挖掘歷史傳統中那些關涉廉儉節約、善教子女、崇德向善等優秀精神價值，并將之融入現代家風之中，顯得尤為重要。這不僅能夠幫助孩子們樹立正確的三觀，也有利于形成良好的社會風尚，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曾強調“子女教育得好，社會風氣好才有基礎”[7]23。

（三）社會層面：借鑒歷史經驗，構筑清廉蓉城

方志因其顯著的地方特性，鄉邦先賢人格與優秀文化于其中得到集中展示，在滋養與浸潤一方民眾心靈等方面也別具價值，如梁啟超所云“其鼓舞濬發，往往視逖遠者為更有力”[8]296。《同治志》所呈現的成都傳統廉潔文化對于推進社會治理，建設廉潔成都亦有突出作用。如前揭董和、張詠等人教化民眾、移風易俗的舉措為成都的社會治理提供了經驗借鑒；古代政府挖掘廉潔素材、推動廉潔文化傳播的方式方法亦可為推廣宣傳廉潔文化提供有益參考；李方谷、楊振綱、胡?、張映南等成都先賢清廉節儉、不圖私利、勤政愛民的廉潔行跡皆是加強黨風廉政教育之優良素材。誠然，方志中仍有諸多廉潔文化資源待深入挖掘，這些資源素材和經驗方法，均是完善現代成都治理體系和與構建清廉蓉城道路上至關重要的歷史元素和有益經驗。

四、結語

《（同治）重修成都縣志》承載了博大精深的成都傳統廉潔文化，生在當今的我們，既為這片文化厚土所養灌，則自當立足“文化自信”，進一步發掘傳統廉潔文化的價值精髓，從中汲取智慧與力量，不斷推動其傳承和創新，在新的時代煥發出更加絢麗的光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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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7：296.

作者簡介：

王可可（1994-），男，漢族，山西原平人，歷史學碩士，成都中醫藥大學，館員（中級職稱），研究方向：古籍文獻與地方文化。

林英（1978-），通訊作者，女，漢族，四川資中人，成都中醫藥大學，研究館員（正高職稱），研究方向：古籍文獻保護與修復。

向麗（1990-），通訊作者，女，漢族，四川資中人，成都中醫藥大學，館員（中級職稱），研究方向：地方文化與特色文獻。